盛唐天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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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府中议事

景元二年三月,河东蒲州刺史府。

“公主殿下,此人便是我的孙子,裴垣。”

裴垣根据记忆举手双手交叉,掌心朝身体,对着眼前体型壮实,宽额头,大脸盘子衣着华丽的中年妇女,做出叉手礼。

自己刚穿越第一天就被太平公主点名叫来,他只能祈祷找自己没事,只是来见一见自己。

若是穿越到别的世家自己可就要好好挥霍一生了,但穿越到这一脉河东裴氏,他只能说倒大霉了。

祖父裴谈早年政治得意,晚年一连被贬。

“裴垣见过公主殿下!”

太平公主李令月打量一番眼前十多岁的少年,她挥了挥手,笑道:“免礼。”

裴垣退至一旁,打量着眼前保养极好的中年妇女,看着一点也不像四十六岁的女人,倒像是三十岁出头,想来保养极好。

不过他还是有点小失望,他本以为太平公主真如电视剧所演那般动人,谁料竟生的如此模样。

“真不愧是河东裴氏当代被誉为“子建”的后辈,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如今十七岁便是举人,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本宫想假以时日,裴家第七位宰相就要诞生了。”

裴谈眉毛轻轻上挑,脸上摆出“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他看了一旁已经“神游”的裴垣“哼”了一声。

“公主谬赞了,不过是外界传闻罢了,愚孙怎配得上“子建”之名?他尚且年少,日后究竟如何,还要在论。”

裴垣瞥了一眼自己这个表里不一的祖父,“子建”之名还不是他秘密传出去的?

“裴相您太谦虚了,在这又没外人,你我二人相识多年,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李令月喝了一口茶,站起身子,意味不明的笑意让裴垣转过头去,不愿意看她。

裴谈一脸严肃,没有半点笑意。

如今他不想太过于介入党派之争,李令月权势滔天,她亲自前来便是他用脑子想想都知道他来找自己做什么。

无非是助她支持的皇子登临帝位。

若是自己再次出现政治错误,自己可就不仅仅只是再次贬为“中州”“下州”刺史那么简单了。

“上州”刺史为三品,“中州”为四品,“下州”为五品。

他也不想继续与残存的武后党派交集下来。

“那公主殿下有事不妨直说,如今的我可不再是昔日朝廷的宰相了,如今只是一个三品的小小蒲州刺史了。”

李令月看向京城的方向,张开嘴唇,不再像之前那样一脸和蔼,做什么都带着笑意了。

“那本宫就直言了,太子李隆基他既非嫡出,也非长子,无论是按照唐朝律法还是宗法制,都不是最有资格的储君,所以不如上奏皇帝,改换东宫的主人!”

裴垣心里欲哭无泪,他默默朝着刺史府边角挪去,像是隔岸观火一般注视着裴谈和李令月。

艹,我就知道,这狗日的太平公主不去拉拢现在那些朝廷重臣宰相们,偏偏拉拢一个如今失意的刺史。

裴谈冷冷的看着李令月,

“公主殿下不怕我将此事告知给陛下?”

“你不会的,就算告了又能如何,我那哥哥可不是太宗文皇帝那般冷血,他啊,可是对感情看重的很呢!”

“若是你真的弹劾本宫,受伤的还不是你吗,你那家中独苗的孙儿可也会不好受的,他天赋如此之高,真是令本宫不由赞叹呢!”

李令月指向刺史府“偏居一隅”的裴垣,随后一幅悲天悯人的面孔,缓缓说道。

“难道你不想继续做你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吗?就算你不想,也不为你那孙儿想一想,毕竟你那儿子什么样你也清楚,他怎么能罩得住你孙儿?”

“就算你不帮本宫,也会有人帮本宫,到那时纸可不会包住火的。”

裴垣听到这里想到前世网上看到的一句话。

“爸爸是公职人员,母亲经商,同一天被监察委留置了,感觉天塌了,我正在读高中,不知该怎么继续生活下去了。”

下面呼声最高的一个评论是:

“你的天塌下来了,那我的天就亮了起来,嘻嘻……”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是发问的那个人,家里长辈都是各大族的人,自己还在考试,现在被官方人员逼着。

裴谈叹了一口气,苍老的面孔仿佛一瞬间年老几岁,“那公主殿下想要微臣做些什么?”

果然,一入朝堂此生难出,更何况是以政治为中心的河东裴氏?

自己做的一些勾当无需多言,只要拿出一些自己被砍头都是小事。

“这蒲州安邑、解县大大小小的盐池无数,这“两盐”自古以来便是天下最大的池盐产区。”

“我大唐朝廷执政宽仁,自开国以来都没有垄断过食盐的生产和贩卖。”

“一池之盐就可产万斛,整个蒲州的盐区产量约莫可以达到官盐的四五十万石,按照每斗十钱,那么整个蒲州两池,一年至少可以带来四千万钱。”

李令月走到裴谈身前,素手轻轻拍了拍他还算坚实的身子,在他的耳边轻轻说道。

“接下来……就不用本宫说吧!”

裴谈傻傻地站在原地,眼神空洞,他嘴唇颤抖,满脸不可置信。

“你要内战?”

他好像看到了,百姓骚动,民怨四起。

军中士气丧尽,一些地方军营哗变,偌大的唐朝在武曌的统治下,已经濒临崩塌。

“那可不一定,要是本宫那好侄子他不乱来的话,本宫也就不会动用此般手段,如此不过是保险罢了。”

外面有着突厥、契丹……虎视眈眈,现在内又要开启帝位争霸。

“裴相你不说话的话,那本宫可就默认了哦,对了今日本宫累了,明日你那天下闻名的盐池,记得带上你的好孙儿!”

李令月看着裴垣笑了一下,眉宇间轻轻上挑,仿佛对一切胜券在握一般。

裴垣感受到李令月不怀好意的目光,面无表情的张了张嘴:“脑残!”

脑残这个词出自明朝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所以他可以放心大胆的直接公然辱骂李令月。

李令月刚转过身,朝着刺史府门口走去,便听到了裴垣的骂声,她没有转过身,一边朝外走去一边说道。

“小垣,本宫这样叫你可以吧,那“脑残”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在辱骂于本宫!”

裴垣歪着头笑了笑,没有一丝顾虑,透过黑色的瞳孔满是戏谑。

““月姐”我怎么敢呢,不过是夸赞你脑中光彩耀眼灿烂的想法罢了,如此头脑当得上“脑残”这夸赞。”

李令月走到刺史府门口,没有去看裴谈,倒是看了一眼裴垣,笑着说。

“本宫喜欢这个称呼,你这人也很有意思,本宫返京时,你便同本宫一起去吧,正好你也要参加礼部试(金为会试,元明清使用),当然本宫没在征求你的意见。”

她看到裴垣微微抬起嘴唇,随后又加上最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