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青丝（5）
南锦衣与柳韩山跟着黄鼠狼到了他所说的那个抛尸地。
从地图上看，这个地方与出事点以及可能被抛尸的河流形成三角形，且抛尸地相当隐秘。黄鼠狼所说的那个空坟，更是隐蔽之极，除非是擅长风水之人，一般人很难发现。
黄鼠狼所说的那几具尸体仍在坟穴之中，且被黄斌施了法术，置了结界。在结界的作用下，那些尸体保留了他们刚送来时的样子，一共七具尸体，胡乱的堆砌在一起。尸体有男有女，特征相对明显。
南锦衣本想将结界破开，仔细察验，可想到结界破开后尸体可能会产生的变化，将手放了下来。
柳韩山指着其中一具尸体给南锦衣看：“不出意外的话，那个应该是翁美玉的师傅，而他旁边的那个是陈山。”
“人都被砍成这样了你还能分辨出来？”南锦衣顺着柳韩山手指的方向看去，眉间微簇：“老者的特征比较明显，单是那只手就与旁边的人不一样。可你是怎么辨认出陈山的？除了老者外，还有三具男性尸体。”
“身高以及茧子，我看过相关的案情陈述，陈山是这几个人里头身材最魁梧的，且被长期安排做一些重体力活。你看那个人的腿脚以及他的手指和腕部，都有不同程度的老茧。”
“你说你看过相关的案情陈述？”南锦衣收回目光：“这案子不是你审的？””
“不是，是从上面发过来的。”柳韩山解释着：“出事地点虽然靠近安平却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内，因为丢失是官银，是赈灾银，且有命案发生，上面的人怕处理不当，就把案子交到了我手上，且勒令相关区域配合我查案。”
“那这些人是活着的，起码在官银刚丢失的那段时间里他们是活着的。”南锦衣思索着：“这帮人做事很有讲究。”
“不是讲究是心计。”柳韩山思忖着：“就案情陈述来说，它只介绍了这些人的情况，列举了他们可能是劫匪的相关证据，却没有说那个人是谁？是这七个人都在，还是单指其中的某一个人，亦或者是知道这些事情的人。”
“看似很详尽的案情陈述，却没有任何有用的相关证据。难怪你的上司要把案子发给你。”南锦衣摇头：“我需要将结界打开，确认一下死者的死亡情况。”
“在这里？”柳韩山看了下四周的环境。
“将他们移到外面去。”南锦衣走到黄鼠狼跟前，问他：“你堂兄呢？让他出来帮下忙。”
“我堂兄……”黄鼠狼往身后看了眼：“我堂兄他不在这里。”
“我知道他不在，但你一定有办法找到他。这里应该还有别的坟穴，让他想个法子，将这些尸体移出去。”
“若单是移出去不用麻烦我堂兄。”黄鼠狼给自己的同伴使了个眼色，只一会儿功夫，就从坟穴的各个地方窜出十几只来。黄斌布地结界很好玩，像一个球一样，将那些尸体包裹到了一起。十几只黄鼠狼，转动着球体，通过一个长长的墓道，将尸体运送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仍是一座空坟，且是一个塌了半边儿，四面透风的空坟。
结界打开后，那些原本堆在一起的尸体四散开来，一股浓郁的尸臭气顺便弥漫了整个坟穴，饶是那些闻惯了自己臭屁的黄鼠狼，也一个两个的钻回了原本的墓穴里。
亏得南锦衣有药，又用帕子挡了鼻孔，这才勉强凑到那些尸体旁边。
七具尸体，全都是被毒死的。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刀伤都是死后伤，是行凶者故意看出来的。银子是从陈山的左手里掉出来的，他的左手还维持着那个抓握的动作。银子一定不是陈山拿的，而是在他死后被人塞进去的。
由于尸体被浸泡处理过，死亡时间已经无法确定，跟预测的一样，单从这几具尸体上，他们无法找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魂呢？”柳韩山突然开口道：“你是捉妖师，招魂这么简单的事情你应该会做。”
“无魂可招。”南锦衣丢了一张符纸过去，那些被河水浸泡过的尸体瞬间燃了起来。在尸气扩散之前，南锦衣重新布了一道结界，将那个正在燃烧的火球给圈了起来。
伴随着皮肉灼烧的声音，原本属于人的特征逐渐消失，最后化成一堆粉末，风一吹，散了。
关于无魂可招的事儿，柳韩山没有再问什么，他只是盯着坟穴里燃烧的痕迹看了很久，最后问了南锦衣一句，可愿跟他一同上京，他想顺着官军押解赈灾银的路线走一边，看看这个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十万两白银，途经多个州府，不光有旱路还有水路，仔细查，总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来。至于这些江湖艺人，极有可能是被真正的凶手利用了，把查找重点放在他们身上，只会浪费时间。
南锦衣本想拒绝，可想到师傅的事情觉得暂时避开也好。
她将百草堂交给白薇和小猫打理，带着伯奇鸟与柳韩山一同上路，经旱路转水路，直奔溧阳。
赈灾银最后一次入库便是在溧阳，溧阳的守城官是朱大人，也就是那个命令柳韩山彻查赈灾银丢失的朱大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与朱大人脱不开关系。从京城来的负责押解银子的官军曾在溧阳遇袭，死伤过半。打从溧阳城出来时，负责押解赈灾银的官军中，起码有一半已经换成了他的人。
由于没有花名册在手，柳韩山无法确认幸存者的身份。倘若他们都是朱大人的下属，那赈灾银丢失一案就明明白白了。
柳韩山的行踪瞒不住，抵达溧阳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见这位朱大人。南锦衣乔装易容，以丫鬟的身份跟在他旁边。见柳韩山上船，朱大人的管家立刻迎了上来。
“柳大人，我家大人已在舱内等候多时，大人请跟我来。”
官府中人，哪怕只是个小小的管家，也是常年与各级官员打交道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看人下菜碟那是常有的事儿。管家对柳韩山毕恭毕敬，看中的不是他县太爷的身份，而是他柳家嫡子的身份。
南锦衣被管家拦在了门外，说是朱大人要与柳韩山密谈，凡下属，哪怕是心腹之人也不可入内。柳韩山与南锦衣对视一眼，南锦衣乖巧地退到了一边。
伯奇自上船便落在桅杆上，见南锦衣无法入内，挥动着翅膀绕大船飞行一周后，落在了船舱一侧的窗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