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久之后，我到绍兴收购了一家企业，主要从事纺织品的批发、零售及进出口贸易。上次那位纺织大学毕业的小何从倪总的贸易公司跳槽到了我的这家公司。我第一次见这个小伙子的时候，觉得他做事还是很靠谱的，于是留下了他。因为他既懂技术又从原来的贸易公司带来了些客户，所以刚开始的时候业绩还非常不错，我也很看好他。除了工资，额外还有销售提成，收入比之前在倪总那边高出不少。由于小何业绩出色，我很快把他提拔为销售经理。有了小何负责销售，我似乎不再要为产品的销售发愁了，深感终于得到了一个难得的人才。

在一次饭局上，我偶遇小何原来贸易公司的倪总，他笑着跟我打听小何的情况。

他半开玩笑似的说“徐老板，我真佩服你，竟然敢把我的人挖走。”

我笑了笑说：“年轻人嘛，总是希望找到更好的去处，这也无可厚非。像倪总这么好的公司，也不愁找不到更好的人。”

“徐老板说得对，小何走了之后，我还真又招了一位好人才，才貌双全的纺织大学研究生。”

“我就说嘛，倪总眼光总是比人高出一筹。”

“徐老板过奖了，下次有机会，我带过来让你认识认识，我们也可以再合作嘛，有生意大家一起做。”

倪总轻松自如地谈着他的新助理，我并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我还是感觉出他话中有话。

回去后，我跟小何说起这件事。小何说：“徐总，您别听他瞎说，这女的我认识，就是我以前的一位同事而已。我也没听说他们公司最近招了新人。”

在这件事情上，我还是偏向于相信小何所说。我觉得倪总他是故意奚落我的，我把他这么好的一位助理挖走了，他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吧。不过，我也没怎么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直到几个月后发生的一件事。

我的一位老客户跟我说：“你的坯布价格说是给我最优惠的价格，我看并非如此啊！”

当时听了这话，我很惊讶，连忙辩解道:“兄弟，你可以去市场上问问，如果我给你的价格高了，高出的钱我全部退还给你。”我十分确信自己的定价。

“徐老板，这话可是你说的。到时可别怪我来找你退款。”

“兄弟，如果你有足够的证据能够证明确实是同样的产品同样的品质情况下，我的价格比别家高，我肯定不会食言。”我还是觉得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发生。

事后，我仔细回味了一番这位客户说的话，才发现问题可能出在小何身上。于是我立刻找来了小何问话。

我问小何：“你是按我定的价格给客户的吗？”

小何说：“徐总，出了什么问题吗？”小何反应飞快，听出了我的话外之音。

联系起之前倪总和客户跟我说的话，我感觉我的猜测没有错。小何肯定在这上面做了什么文章。我继续若无其事地说:“问题倒没有，我是在想，我们的产品销路这么好，是不是该调整一下价格。小何，这两天你整理一下你的销售报表，给我看一下。”

“行，徐总。我过两天给你拿来。”看得出小何走的时候是带着纳闷走的，他在琢磨我说的话。

我清楚光从小何这里是得不到确定答案的，为了把事情弄个究竟，我叫了另外一名员工去悄悄了解情况。

小何虽然对我的话产生了怀疑，但还是整理好报表给我拿来了。我随便一番，报表果然做得很完美，发现不了什么问题。我在等待我派出去那名员工的调查结果。

期间，贸易公司的倪总还打过我一个电话，说请我出去吃饭，还会带上他的新助理。我欣然接受了，我是觉得这是一次进一步了解情况的好机会。我在考虑的是要不要也带上小何一同前去。可为了避免尬尴，我很快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派出去调查的员工回来告诉我，那些得到我家坯布的客户，价格比我定的价格平均高出了一到二个百分点，也就是每米坯布高出了一到两毛。这算起来可是个不少的数目，按照每月销售一百万米坯布算，也就得多出来一二十万的钱。我马上想到，这钱是不是进了小何的个人腰包。我想等和倪总的约会结束，一切便可水落石出。

那天倪总和我约好的饭局如期举行，他果然带来了他的新助理。从一进门，我便把目光落在了倪总身边的新助理身上。这位助理比起小何，至少在形象上还是很吸引人眼球的。至于业务水平怎么样倒一下看不出来。

待大家坐定，倪总才开始说话。他说：“我今天是特意请徐老板出来放松放松的，我看平时你也很忙，也不敢随便打扰。不过对于第一次我们合作的事情，我仍然印象特别深刻，你这个人做事讲究效率和品质，为人特别真诚和坦率，从不拐弯抹角。我喜欢和你这样的兄弟交朋友。”对于倪总的评价，我不置可否。不过对于此次请我来的目的，我还是表示怀疑。

我想起小何说过，倪总的这位新助理并非是新招的，其实就是之前小何的一位同事而已。我就看倪总他们怎么把戏往下演。

我和倪总故意说起小何的近况，看看新助理会有什么反应。她首先装作在很认真听的样子，没有插话。直到我说小何最近准备买房的时候，她才饶有兴趣地插了一句：“没想到小何到徐老板您那儿去了以后，混得风生水起，这么快便有了买房的实力。他以前可是穷得连外卖都舍不得点。”看来在这一点上小何没跟我说假话。

倪总立刻听出新助理说漏了嘴，给了她一个眼色。这些都被我看在眼里。我又故意跟倪总谈起坯布价格的事情。然后倪总说：“徐老板你家的坯布确实质量不错，就是价格有点贵了。上次跟你做的那笔生意，我加工成布料后，几乎没赚到钱。如果你能在价格上再打下来一两个点，我相信我们还会有更多的合作机会。”

倪总话中有话，他似乎已经摁准了我的脉搏，知道我会说什么。为了摸清更多的底细，我说：“如果倪总数量大的话，当然是可以的，别说一两个点，就是四五个点都可以。”我故意把利润空间说得很大的样子，让倪总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