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出逃(三)
夜晚,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床上,媱珠侧身睡着,墨发铺洒在身上,她似乎感觉到有些冷,不间断地打着哆嗦。
“嘎吱”一声,木门被从外面推开,孟毅抱着一床被子进来,慢步来到床前轻轻将被子盖在她的身上,而后悄然离开。
随之而来的温暖和淡淡的药香味让媱珠忍不住翘了翘嘴角,她拽住被子的边缘又往上拉了拉,陷入更深的梦乡。
媱珠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她闭着眼睛先用腿扫了把脸。多想好好泡个花瓣澡,她嗅了嗅,这身上都有些馊了。
不情不愿地跳下床。也不知是谁打扰了她的好眠。从门缝里往外看。外面日光已大亮,不远处树木的影子都短了许多。她伸了伸懒胳膊懒腿,这一觉直睡得神清气爽。她真怀疑那丹药里是不是有什么助眠成分,造成自己的警惕性这么低。要不是有声响她还会继续睡下去。
“孟大哥在吗?我和姐姐来看你了。”等了半天见没人应,门被人直接从外面推开了。
“姐姐,估计不在家。里面静悄悄的,你是不是看错了?”一穿着土色长衫,腰间系着一个红绸带,头顶盘着俩个发髻的男孩问。
“不会的,落落,昨个儿夜里我就听到他家门口有动静,院子里时不时地还传来说话声呢!”穿着绿萝裙的年轻女子双手叉腰信誓旦旦道。
“我都好久没有见过孟大哥了,听父亲说他不是上山学道了吗?”
“自三年前孟大哥双亲离世,我也好久没有见过了。”女子一脸愁容扭头朝弟弟说着。
媱珠看到其发顶梳了一个发髻,插了个蝴蝶簪子,其余的发丝自然垂落。耳朵上带着同款蝴蝶耳坠,随着说话时的动作一晃一晃的,侧脸看上去只能用俩个字“还行!”
“那你能跟他说说,也把我带去吗?我也想去学。”男童摇晃着姐姐的手说。
“这学道异常辛苦,可不是谁都适合,是要讲究机缘的。记得那一年孟大哥随父上山打猎,途中下起了暴雨,山洪暴发。父子俩往回赶的途中碰到一个老人被困在巨石上,周围都是洪水。着急忙慌下山的村民都无人理会,只有孟大哥和他的父亲冒死救了这位老人。”
“后来呢?”
“谁也没有料到那老人竟是个颇有些修为的道士。他将孟大哥收为自己的弟子,将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了孟大哥……”
那小男童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有一次我看到孟大哥在院子里打坐练功,即便汗如雨下也依旧坚持,非常辛苦。这份苦就不是常人受的了的。”话落女子的脸上浮现出一片红晕。
接着女子用手指给弟弟看着门前的一行字,“若不尝尽人间千般苦,哪得修得琼楼一线开。”男童一字一句地读着。
“这就是当年那老道士留下的一句话,孟大哥将它刻在门上了。”
媱珠在房间里听得津津有味,冷不丁的腿碰到了凳子,“咯噔”一声响,男童率先跑过来推开门,一声惊呼,“呀,老虎,姐姐,居然有老虎,你快点过来。”
“啊,老虎啊,快跑。”女子拉起男童的手作势就要跑,被其一把甩开。
“别怕,姐姐,你瞧她如此瘦弱,腿上脖子上都是伤。”话落大着胆子迈进屋。
那女子想想也是,要真可怖,肯定会被拴起来的。
随后这里开始了鸡飞狗跳的追与逃。每当媱珠被追到院门口,欲迈出短腿逃出去的时候,一道光就将她挡了回来。伴随着刺啦刺啦声。她气喘吁吁地边跑边嘀咕,“臭小子,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留我一人在家被追被打,还在院子里施了法。看把我这一身白毛烧成什么样了。”
一圈圈下来,院子里葡萄架翻了,小池塘里的胖头鱼也被惊得跳了起来,而唯一的一株牡丹花直接被踩着仰躺在地。
“落落,别追了,孟大哥回来会怪罪的。”可男童正玩在兴头上,哪肯听。
扑腾着又摔了一跤,直摔了个狗啃泥,跌在地上半天起不来,嘴里直叫唤:“臭老虎,你等着我喊姐姐抓你。”
女子跑过去,一把搀起弟弟。拍了拍他裤腿上的土,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趁媱珠迷蒙之际用寻来的麻袋一把套住了她,男童开心的直拍手叫好,“姐姐真厉害,快将麻袋绑起来,绑起来。”
“我本不予如此对你,可你性子顽劣,害的我弟弟一次次摔倒,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话落还朝麻袋踢了几脚。
那几脚正正踹在媱珠的脑门上、脸上,媱珠在里面痛的直哼哼,“完了,要毁容了。”
“姐姐,这还远远不够,我们不如……”男童用眼神示意。
媱珠还没反应过来,只听扑通一声,她和麻袋一起落入水里,被放入鱼池里沉了下去。她咕噜噜喝了几口水,她会游泳,且水性不错,可……
麻袋不知被谁拽了起来,又放下,起起伏伏,上上下下,媱珠真是受够了,“要死也给个痛快的。还有她要收回长得还行这句话,这姐弟俩不讲道理,心眼还忒坏。她招谁惹谁了,要被这样虐待。”
伴随着“你们在干什么?”一声呵斥,媱珠再次被沉了底,只是这次时间真的有点长,她撑不住晕过去了。迷迷糊糊中有人在不停的按压她的腹部,直到吐出了不少水那人才稍稍松了口气。随后还将她倒挂起来又拍了拍。
媱珠醒来时已经在床榻上了,看在一身毛发也干了,还有被子盖的份上,一身怒气稍稍压下去了些。她盘算着寻机逃走,要不然再这样下去,迟早要交代在这里。
昏黄的油灯下,男人手捧一本古书在读,那侧颜硬朗中夹杂着细腻,忽而一声笑,接着低下头,不厚道地掩唇而笑。媱珠瞅着自己被烧得乱七八糟、参差不齐的毛,心里不得不多想,“嘲笑,绝对是赤裸裸地嘲笑。士可杀,不可辱。”
她不顾全身伤痛,一蹦而起,势要拼死一战。突地,孟毅从身后拿出了一盘烧鸡。许是下午被水淹得狠了,她竟没有提前闻到,一时间愣住了。
“吃吧,今日出去略有收获就买了些。”孟毅唇微微弯起。
算了,先填饱肚子要紧。媱珠深深吸了吸鼻子,却闻不到一丁点味道。孟毅拍拍她的脑门道,“别着急,嗅觉过俩日就恢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