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带着面具的人（二合一）
住院部，顶楼，电梯在铃声中划开大门。
门口的保安下意识的握紧了腰间的电击枪，在看见电梯中走出的只是一个年轻的亚裔少女后，才松了一口气。
松开了握枪的手迎上前去打招呼：“嘿，孩子，这可不是深夜探险的地方，你是迷路的了吗？”
走出电梯的路小颜侧头看了保安一眼，原本走来的保安忽然停下了脚步，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金黄的光芒照亮了他的脸。
在充满信息素的黄金瞳注视下，巨大的危机感将所有感官覆盖，这是趋于生物的本能，这一刻就像是被一只巨手握紧，仿佛连呼吸都变成了奢望。
“离开这里。”路小颜伸出手将快要关上的电梯止住，从保安身侧走过顺便将他拉进电梯。
高大的身体却被一个瘦弱的女孩轻易拉动，踉跄的跌进了电梯，眼中满是茫然的等待电梯门的关上。
芝加哥时间三点二十四，已是深夜，护士站里的夜班护士都趴在桌子上，路小颜检查过都陷入深度昏迷，连所有的呼叫系统都被人手动操作下线了，不过也好省的自己再做一遍。
楼道中一片寂静，对于保安为什么还保持清醒，路小颜觉得应该不是下毒者的纰漏，而是故意留下来的，也就是说从保安说话起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顶层病房的走廊很长，深夜也只有一些应急的绿灯还在亮着，走廊的尽头是一扇玻璃质的门，身旁的窗外能看见无人的街道。
道路上冷清的街灯一盏又一盏，像是黑夜里闪烁的星星，点缀着沉静的世界，那么安静那么令人舒适。
窗外一道巨大的闪电，划破不知何时变得不再晴朗的夜空，树枝型的闪电如同利刃扎在这座城市，奇怪的是却并没有一滴雨水落下，空洞的炸响声从远处空旷的天空传来，震得玻璃不禁的抖动，风带着嘶吼，寒冷慢慢填满整个走廊。
仿佛在告诉这个前行的少女，前方的东西不会是你想要看到的，现在回到病房里睡一觉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路小颜炽热的黄金瞳闪烁着古奥的十字花纹，通过圣裁强化的视力，聚焦在天空上的四人。
片刻后路小颜转过头，穿过一扇扇病房漫步走向笔直走廊的深处，她的步伐不再迟疑，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也清楚今晚会发生什么。
其实早应该猜到的，可也仅仅只是猜到了什么，而当她踏入这片为她精心准备的最终之地时，一切猜测与还没弄清楚的信息都得到了验证。
路小颜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闭着眼睛，这是老妈教给她的技巧，因为这样能让她将除去视力以外的所有感知放大到极限。
她深知这是一场临时起意，又预谋已久的不期而遇。
当步入后半多走廊后，周围彻底陷入了黑暗，宛如进入了谋略‘领域’逃生出口的绿光并没有熄灭，而是奇怪的被限制在了其本身无法辐射出去。
路小颜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在舒展，感受着空气中那些妄图舔舐她的压力，这是某种上位者的威压，笼罩在后半段的走廊。
压力贴在脊梁无时无刻的施加着，但又很是稚嫩，像是新生的婴儿一般，只是在挥舞刚刚有所知觉的手臂，而不是攥紧关节，将它变成坚固的武器。
路小颜感受着，空气中令人战栗的气息，白天所记忆的医院平面图在她的脑海里形成了一副特殊的地图，像是寻血的猎犬，一寸寸的感知着异常的地点，用排查法来确定目标的位置。
是了，这是对方最理想的作案环境，高级的物种只会独自进食。
她要让打算猎杀她的人知道，谁才是猎人。
‘a’级？不，敌人值得‘a+’的评级，对方在血统就算是在混血中也算是无比的高贵。
对方只是刚刚进入了这样的进化？也许并没有进入，总之不能再拖下去了。
这场战斗需要以最快的速度结束，路小颜重新睁开双眼，走向了最深处的那扇房门。
这走廊的深处，每一扇紧闭的房门仿佛是黑暗的深渊，随时都会伸出一只锋利的利爪划开少女娇嫩的脖颈。
然而，她却保持着坚定而稳健的步伐，那是一种绝对的自信，趋于自己的能力。即使下一刻，阴影中真的有利爪突袭而来，试图撕裂猎物、吞噬一切，那绝对不会是她。
突然路小颜停下了脚步。
她没由来的开口说：“你听过一个故事吗，那是我老妈跟我讲的，是一对被抛弃的兄弟，却走上了相反的方向，他们一齐的站在那座共同长大的房子里向外眺望。”
“所谓正义的人身后站着的是无数的人，所谓邪恶的人身后却只有一个人，但很奇怪明明是截然相反的人生，却在他们走出那扇房门后，失去了同样的代价。”
清冷的女声在走廊里徘徊了许久，没有人应答，路小颜耐心的等待，如果没有人回答，那么她就会在这里站到天明，在此之前她已经向执行部发送了求救，等到那时无论是什么鬼东西都改变不了结局。
这时，在她右侧的厕所里走出了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路小颜站在原地看着里面走出的人，熟悉的身影顶着有些杂乱的黑色头发，穿着一身病号服，睡眼惺忪，在看见走廊上站着的路小颜先是一愣，随后不可思议的揉了揉眼睛，眼中满是惊喜的：
“小颜？你怎么在这，怎么还穿着病号服，是生病了吗？怎么还光着脚？”
“赵依喆？”路小颜微微垂下眼眸，压低了黄金瞳足以摄人心魄的视线。“你怎么在这？你在住院？”
“啊...对啊住院，今天我还参加那个游行呢，但不小心被人撞倒磕到了头，你这是...美瞳？带着荧光的很伤眼睛吧。”突如其来的人正是赵依喆，绑着绷带的头看起来伤的不轻，有些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向着路小颜解释着。
“那个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个干净的拖鞋。”
路小颜侧着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赵依喆耸了耸肩转头走向旁边的病房。
当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路小颜微微叹了一口气：“我其实一直很想说，你所谓想要去了解一个人，其实挺虚伪的，我老妈说，对于人这个物种来说，连他们自己其实都不曾真正的了解自己。”
“所谓人生就是去翻阅，解读名为自己的书籍”路小颜的声音像是缓缓流动的河水。
走廊在一瞬间陷入了无尽的寂静，就像磁带卡壳，冰水融化，踏进病房一半身体的身影停了下来。
‘赵依喆’的收回踏进房间的脚，站定在路小颜身前，背对着窗外细碎的月光，消瘦脸上的表情从讪笑渐渐趋于平和，最后归于面无表情的冷漠。
“我真的觉得我了解了这个可怜的男孩。”他的声音变成雌雄莫辨，慵懒又散漫。“你是怎么发现我的？他很好懂不是吗？自卑，没有信心，渴望去爱，渴望被爱，想的很多却不付出行动，这样的人注定会在遗憾中死去的。”
“稍微注意一下，你身上的血腥味已经快让我吐出来了。”路小颜面无表情，轻声的说。
‘赵依喆’蓝白色条纹的衣角有一抹鲜红，刺眼的像是能轻柔出血来，在昏暗的楼道并不显眼，却被以观察健长的路小颜点了出来。
“很抱歉，这是我第二次没有遵守用餐的礼仪，但毕竟从餐厅出来总是会沾染一些气息的，何况还是一个气味大的男性。”眼前的身影淡淡的说道。
“下一次我会提前喷一些香水，来以示对你，我的心爱的Roland的尊重。”
“没有下一次了。”路小颜低垂的眼眸逐渐抬起，黄金瞳照亮了那张熟悉的脸，没有丝毫的温度。
“真是冷酷的发言啊，不过也对，你成功抓住了我呢，需要我配合一下束手就擒？但你知道吗？这样的距离对你来说可不是一般的危险。”戴安娜的声音从眼前身影的喉咙中传出，黑暗里另一盏幽冷金黄的灯亮起。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半米，安全通道的绿色光芒将两人模糊的影子映在地上交错。
他们都没有动，就像是白天是三位专员与凶手的对峙，只是站在原处，相互的看着对方，缓和满是平静的交流着，像是初见的生人又像是相熟的旧友。
“你无法激怒我，厕所里的那颗心跳依然在跳动。”路小颜说：“为表感谢，我会减少你的痛苦，让你痛快的走。你两次杀死了我们的人，受害者都是毫无还手之力的普通人，一击毙命，执行部的人错以为你拥有着绝对的实力来实行你的审判，但在我看来真真相没有那么复杂。”
“执行部？这就是那个追杀我的组织的名称吗？”女人姑且称之为女人的凶手点了点头，赵依喆的脸扭曲最后变成了戴安娜的模样“看起来你们需要多加练习一下警惕性了。”
“伪装...”路小颜呼出一口气：“今天下午你就是像是这样，漫不经心的提前进入了厕所，走到了‘涡’身边，杀了她？”
“我亲爱的Roland，人的喉咙就像水管一样。如果你用力掐住它，血液会因水压汇集。所以，你最好花些功夫绕到喉咙后面，避开血管喷射的方向。否则，你就需要换件衣服了，就像这样。”女人漫不经心地说道，慢慢的褪下了这身不再干净沾染血腥的病服。
“肯迪专员呢？就是那个追着你到戴安娜病房的那个男人。”路小颜闭上眼睛吸了口气，鼻口之间满是不远处房间内涌出的难以遏制的浓郁血腥味。
“假装警察？然后一刀砍掉了他的头？”
“拜托，那个距离该怎么挥刀？再说我扑上去的时候可是特地赤身裸体的，没地方藏刀，最多在手里藏一根...带刃口的钢丝？”女人脸上淡笑，拿出了一根女性内衣里的钢丝。
“是这样啊。”路小颜闭着眼睛点了点头，许久不言。
原来在此之前戴安娜已经死了。
“那个故事很无趣其实。”女人忽然开口：“就像你说的，我没办法彻底了解一个人，你又怎么确定那对兄弟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呢？某种情况下你也很虚伪呢。”
“原本我真的以为我们可以成为朋友。”路小颜睁开了眼睛，自嘲的笑了笑，毫不避讳的说出了这个很是幼稚的想法。
做错事没关系，只要承担代价就好了。
“那么当时你就不该拦我的去路。”女人平静地说。
“我该称呼你为什么？”路小雨说：“戴安娜？还是...？”
“就第一个吧，不用再说排比句了，毕竟我最喜欢的就是那个女孩。”女人微笑着说。
当她转头看向身旁的路小颜，微光的照耀下，她已经是戴安娜了，一袭金棕色相间映衬出微红色调的头发，蓝绿色的眼眸，美的让人窒息的面庞，以及一双锃亮的耀眼的黄金瞳：“那我又该称呼你为什么呢？亲爱的，Roland。”
——
“师弟啊！我就说漂亮的女人不可信，不可信，你看看灵验了吧。张无忌他妈说的一点没错，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可这就事实啊！这是多少前辈总结出来的经验。”
“扯淡，师姐对你不好吗？什么事骗过你！”古尔微格推着轮椅上的路小雨狂奔在走廊上，脸上愤慨的控诉着路小雨对她的诽谤。
“师姐，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说这个戴安娜没问题，所以才影响了我的判断的？”路小雨从轮椅上站起，再这么颠下去，别说去办事了，到哪骨头都散了。
“而且你也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吧，你真的反应不过来，导致没办法开枪吗？”
古尔微格默默将满身绷带的路小雨按回轮椅，安稳的前行，在路小雨的身后摸了摸路小雨有些油了的头发，幽幽的说道：“师弟，有时候过度窥探别人真的不礼貌，这个世界上选择带着面具活着的人，不止有你一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