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一个人也可以
她扶着墙壁站起来。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要不要先找顾憬修，他在那边好像有点能力，也许能更好了解清楚详情。
一会儿又想起他刚才被于宴匆匆叫走，一时半会肯定找不到人，还不如直接问周时琛。
眼前，忽然就有些模糊。
厉致吸了吸鼻子，心里的难过再也忍不住，全都跑了出来。
好像，每一次，他都无法准时出现。
每一次他应该出现的时候，他都不在。
一次两次，她还能自我安慰和调整，可是这么多次……
每次，她脆弱得需要有人依赖和安慰的时候，他不是在忙，就是有其他要紧的事，总之总会被某一件事绊住。
厉致越想越觉得难过，一开始她真不在意，觉得有没有这样一个人无所谓。
可后来，他一再出现，让她有了期待。
可现在……
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她喘不上气来，很想大哭一场，可又怕会影响到其他人，被人听到了不好。
一重重打击连带着之前并没有完全散去的负能量悉数淹没可她，让她越发敏感。
她知道，这种特殊的时候，不能将这些算在他身上。
可是，她实在忍不住。
她双手紧握成拳，指尖掐着肌肤生疼，不断刺激着大脑皮层，好一会儿，才终于松开了手指。
她靠着墙壁站了一会儿，心烦意乱，浑身都在颤抖。
想给顾憬修打电话，就怕像上次一样，她等了很长的时间，他都没有出现，可……
可，只要他接了电话，只要……
厉致将手机翻找出来，找到通讯录他的号码，可看到那一串号码，她又开始迟疑。
万一，他还没忙完怎么办？
这种不理智的做法，就像是幼稚的孩童不讲理的闹脾气……
心里越是压抑这样的念头，此刻就越发强烈地想要挣脱枷锁。
厉致几乎是控制不住的，想要拨出那串号码。
略微迟疑了几秒，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电话先她一步打了进来。
是……顾憬修……
厉致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捏了捏眉心，确定屏幕上显示的就是顾憬修的名字时，心里忽然跳了一下，悬了起来。
她努力保持着平静，好一会儿才将电话接了起来。
顾憬修惯有的清冷嗓音，透过手机传了进来:“厉致？”
“嗯。”她轻轻嗯了一声。
“朗文这次的情况有些糟糕，所以，我要去帝都的总部一趟，大概要后天才能回来。”顾憬修显然对这种临时的安排有些不爽，所以语气中都带着些许急躁，“尹悦的事很快就会继续发酵，她先生要求我们提供当时的监控录像，也许还会有人来找你问话，你实话实说就好，知道了吗？”
厉致垂下眼睑，眼前的黑暗越发深邃，眼睛越发酸涩，没多久泪眼模糊。
她努力压下语气中的哽咽，尽量不让他察觉到自己的异样:“好。”
顾憬修正在停车场，刚打开车门，全然没有发现她的语气不对劲，启动车子后，又道:“乖，我很快就回来。”
厉致再也做不到若无其事的应答。
没有回答，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一动作，直接打破了所有。
不等了。
她也不想等了。
电话挂得仓促，顾憬修再怎么粗心也能觉察到异常。
他唇边的笑容一淡，目光透过挡风玻璃看向外面层层翻滚着云海下那些高耸入云的建筑。
昏暗的天色里，朗文的上空无数云层涌动，伴随着间断的狂风，一阵一阵的，掀起无数的树叶、沙石。
宛如末世来临，天空都在酝酿着一场大风暴。
好像，要变天了。
顾憬修来不及多想，系好安全带。
手机在他的指尖掂了好几下，屏幕不经意亮了起来，时间又过了几分钟。
顾憬修这才收回视线，随意地松开手，手机就这样跌落进储物盒里。
他握住方向盘，开始启动，很快离开朗文。
……
难过了许久，厉致离开过道后并没有直接去找萧青岩，而是先去了一趟洗手间。
她虽然没怎么哭，可眼睛一定红了，鼻子也被她揉的发红，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像是被欺负惨了得模样。
她拧开水龙头，双手掬着一捧凉水扑在脸上，敷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消了眼角的红肿，看上去最多只是没休息好。
她倚着洗手台站了一会儿，将要说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才迈开腿走了出去，去办公室找萧青岩。
运气还不错，萧青岩刚结束一场会议，接下来还有几桌菜品要准备，这会正好还有点时间。
他拿着手机，在思考那几道菜要怎么准备，需不需要进行改进。
直到面前落下遮挡的阴影，这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侧目看去。
尹悦的事件正将朗文推向风口浪尖，这种格外敏感的时候，为了能顺利请到假，厉致没做任何隐瞒，简单将请假的原因交代了一遍。
虽说她只是见习厨师，但是有点本事，比其他见习厨师都要厉害，厨房的运转早就脱不开她。
这会儿，让萧青岩有些措手不及。
他哑然看着厉致良久，半晌才反应过来，先安慰道:“你先别着急，现在医疗水平很发达，你奶奶不会有事的，我也认识一些医生，你要是需要，直接和我联系，千万要放宽心，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你想请几天假。”
“目前是三天，那边的情况还不清楚，所以我需要先回去才能确定，只能保守些，先请三天。”厉致舔了舔唇角，眼眶有些酸涩，一想到奶奶那么大的年纪，还要遭受这样的折磨，就忍不住自责。
萧青岩回忆了下这几天的排班，边点头边同意道:“没事，家里有特殊情况是难免的，你一向认真负责，上次还给沈厨代了班，我和他说一声，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我最近也没什么事，也可以帮忙，你就放心回去。”
萧青岩站了起来，拍了拍肩膀:“有什么需要，尽管说一声。”
厉致嗯了声，道过别，急匆匆的去拿自己的东西。
萧青岩在门口站了片刻，叹了口气，有些惋惜。
等回过神，又回到办公桌前，收起手机，起身走向厨房。
厉致离开餐厅，直接回了公寓。
王盼儿正往她的公寓里搬东西，首先，必不可少的自然是将她的冰箱填满，然后准备的一些鲜花。
刚准备离开，就看到了厉致，一脸惊讶，话到了嘴边想询问她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可视线在她泛红的眼睛上时，又将话尽数收了回去。
王盼儿拿着钥匙，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
递给厉致后，拉着她走到沙发坐下，轻声道:“有什么事，慢慢说。”
得知厉奶奶出了事后，王盼儿捏着手机，琢磨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先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我先回去看看情况。”厉致坐在沙发上，抱着一个抱枕，垂下眸子，低声道:“奶奶年纪大了，家里的事也需要有人管理，她现在的情形显然没有精力，我也不放心，她年纪大了，身体本就不如从前，菜馆的事我不想她操心，而且其他人也虎视眈眈的。”
厉致放下抱枕，微微抿唇，“我现在去收拾行李，准备去机场，今天就回去，可以尽快了解那边的情况。”
王盼儿轻轻的嗯了声，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嗓音有些低沉，“你一个人，可以吗？”
厉致怔了几秒，轻轻的嗯了声。
可以的。
原本，这些年她就是一个人挺过来的。
所以，当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就不会去想依赖谁，或者做不到什么的，她可以独当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