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那个卖报的】
范府。
“见过老夫人。”
微微躬身作揖行礼的,是一个胡子拉碴,头发乱蓬蓬的人。
看上去,与路边乞丐相比,唯一不同,大概就是衣服和身上比较干净,并无一股酸臭味。
“先生回来了。”
老夫人手拿剪刀,正在剪纸,手中“囍”字,已完成大半,心灵手巧。
用老夫人的话说,人老了就要多动动,对身体好。
她的这些个剪纸,全都收集起来,为以后那两兄弟结婚做准备。
她余生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两人结婚成家,自己当上老祖宗。
“嗯,京都诸事,已经全部解决,今日方才赶到。”
老夫人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那就有劳先生了。”
费介躬身,硬着头皮道:
“不敢!”
这时,老夫人手中的“囍”字,也终于完成。
“你觉得,他这次能否出师?”老夫人问。
“能!”费介答。
之前,费介同时教导范䵥与范闲学医用毒,范闲天赋异禀,而且勤奋好学,短短三年,就顺利出师。
反观范䵥,却好似那朽木,实在不可雕也。
之后,京都有急事,费介就先行回去了。
如今,因为几个案子的原因,无论是在范建,还是在陈萍萍那里,范䵥的印象得到很大改观。
于是,费介受命返回儋州。
这是陈萍萍的命令!
“来人,去叫范䵥少爷。”老夫人朝屋外喊道。
“等等。”费介阻止,“老夫人,先不急,我这次来,特意为他们都准备了大礼。”
老家伙一脸阴险。
很快到了吃饭时间。
饭桌上。
老夫人并未动筷子,只是看着两人吃。
“奶奶,你怎么不吃?”范闲问。
“我不饿。”老夫人说罢,继续看着两人吃,目光略带怜悯。
希望一会儿,不要太惨。
费介教学生的方式,早些年她可是亲眼见识过的。
“嗯,我这是怎么了?”范闲发现,自己碗里居然有血。
伸手摸了一下鼻子,全是血。
“不好,这饭菜有毒!”范闲大为惊讶。
他随身带着各种毒药及解药,当下将其翻出,很快便找到解药服下。
“哥,你也中毒了。”他递给范䵥一粒解药。
却发现,范䵥并无中毒迹象。
“哥,你怎么没事?”
范䵥迟疑片刻,胡诌道:
“大概,我碗里没毒。”
范闲愣了一下,没多想,看向老夫人,见她神色并无任何惊讶。
“哥,我有个不好的预感。”
“你的预感是对的!”费介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笑意。
一如几年前,还是那身装扮,一点没变,脸上的笑意,也还是那么可恶。
“不对啊,你小子怎么没事?”费介看向范䵥,不可思议道。
说着,又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果然没有半点中毒迹象。
“这不科学!”他低声言语道。
“你怎么做到的?”费介问。
“我饭里没毒。”范䵥答,“不信你藏藏?”
费介半信半疑,他这次下的毒,是最近新研制的。
无色无味,毫无痕迹。
就是他自己,也看不出来。
最终,他浅尝了一口,后,脸色忽变。
“我怎么信了你的邪!”
说着,他急忙拿出解药服下。
这下轮到身旁的范闲慌了,“老师,你吃的解药,怎么和我的不一样?”
费介急忙站得离他远一些,“你说呢?”
范闲脸色讪讪,“你的意思是,我吃错解药了。”
话音落,鼻子口来血,情况更加严重。
“老师!”
范闲此刻已经明悟过来,愤愤道:
“你把毒药的药性改了,如此一来,一旦服下,就会与原来的解药发生反应,形成另外一种更厉害的毒药,你狠!”
说着,就要伸手去费介身上抢解药,却被老头儿躲开了。
“自己配药,自己解毒!”
费介不搭理,而是看向范䵥,眼中充满探究之意。
饭菜里有毒,但是为何,范䵥却毫无反应。
院子里。
三张躺椅,一人一张,轻轻摇晃。
“老师,你这次是路过儋州,还是特意来的?”范闲问。
“你别忘了,你大哥还没出师。”
接下来,范䵥正式跟费介学毒。
范䵥也认真学,不敢马虎。
“你小子,如今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看来,早些年,连我都被你骗过去了。
放心,只要你认真学,为师肯定倾囊相授!”
“停!”范䵥忽然打断他,“传以毕生所学就行,倾囊相授这个词,还是别用了,怪怪的。”
费介不解,“哪里怪?”
范䵥随口道:“你不懂,现在很多词,都被一个叫卖报的,给玩坏了,我也被他带歪了。”
“卖报?莫非是化名,为何我从未听过?你且说说,这个词哪里怪了?”
范䵥低声言语,片刻后,费介方才明白过来,有些哭笑不得,道:
“看来,这个卖报的,应该不是什么正经人,大抵是经常流连于青楼与勾栏之地。”
范䵥点头,“这话不错,他的名言就是,今日无事,勾栏听曲。”
费介对范䵥的考核方式,也非常简单,毒倒他,也就出师了。
“对了,这次从京都来,院长特意嘱咐,让我将这个交给你。”
费介递过一块令牌。
“鉴查院的提司腰牌!”范䵥为之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陈萍萍与庆帝,居然会选中自己。
这块令牌意味着什么,他心里十分清楚。
这就意味着,他,就是庆帝的“神庙计划”人选。
拿到令牌那一刻,范䵥能清晰感知到,自己体内的通天塔内,获得一百缕鸿蒙之气。
而且,出现一个光团,上面依旧带着一个“炼”字。
看来,这个鉴查院的提司腰牌,是一件关键之物。
傍晚时分。
府外来人,说是要见范䵥。
“什么人,这么大谱?”范䵥来到府外。
“范䵥,我家大人要见你,跟我们走一趟吧。”来人一脸孤傲,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那模样,更像是上司召见属下,一句话,随叫随到。
“没空!”说罢,范䵥转身离开。
那人却一个闪身,拦住范䵥去路,手中兵器,刀出半鞘,挡在范䵥面前。
“范䵥少爷,我家大人乃鉴查院言公子,齐河这个案子,他有些细节要问你。
我看,你还是跟我走一趟吧,否则……”
范䵥摸了摸眉心,有些不耐烦道:
“否则,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