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断臂少年】
滕子京，鉴查院四处探子。
本是已死之人，幸得鉴查院相救，如今身处儋州，执行任务。
今日，他忽然收到命令：诛杀国贼范䵥！
命令乃鉴查院手笔，上面的印章，丝毫做不得假。
四处探子，职责在于监察，而非刺杀。
不过，滕子京叶并未多想，而是立即起身，前往范府。
范䵥之名，他早有耳闻。
或者说，整个儋州，这个名字，已经无人不知。
他在儋州多年，自然也十分熟悉。
儋州州牧，在世青天大老爷，这是儋州常听到的一句话。
这些年，范䵥在任，儋州无一冤案。
每逢天灾，必然开仓放粮。
五年来，范䵥修路无数，还修水渠，引水流灌溉。
整个儋州，几乎家家有地种，有饭吃，有衣穿。
对此，所有百姓对范䵥，爱戴有加，称赞不断。
还有人自发地在家里，供奉范䵥雕像，以求风调雨顺，万事顺遂。
这样的人物，滕子京心里也是佩服的。
有时候，他常常在想，当年，自己一家，若是能生活在儋州，也许最终就不会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如今，自己竟收到刺杀这样好官的命令。
滕子京心里，颇不是滋味。
诛杀国贼？
想到此处，他冷哼一声。
来到范府，他并未着急进入，而是在附近潜伏下来。
打算观察观察再说。
最终，他选择了一家位置极佳，视野极好的杂货铺。
店铺主人，是一个瞎子少年，看上去人畜无害，对他并无威胁。
瞎子少年，年纪不大，脸上蒙着眼罩。
滕子京觉得，这样的瞎子，他一只手能打十个，不要太轻松。
拉过凳子，坐在门口，嗑瓜子，静静看着范府方向。
日落西山，他方才离去。
待其离开，屋内瞎子少年才出来打扫地上瓜子壳。
虽蒙着眼罩，瞎子却好像看得见一般，行动自如。
“叔，我来！”
这时，一个断臂少年走来，接过瞎子手中扫帚，清扫门前瓜子壳。
“你怎么来了。”瞎子问。
“收到公子命令，前来执行任务，所以来看看你。”断臂少年不多时，就将瓜子壳清扫干净。
这时，屋内走出一人，他放下一个铜板，却顺走一堆东西。
“瞎子，钱给你放桌子上了。”
说罢，他看到了断臂少年。
随即，顺东西那人，恶恶狠狠瞪了断臂少年一眼，意识明显，少管闲事，否则大爷打断你的腿。
这人五大三粗，手臂满是肌肉。
瞎子没说话，断臂少年却回头，看了眼瞎子，然后平静道：
“东西放下，滚！”
声音冷漠，不带丝毫感情。
熟悉听，还能从中听到一丝尸山血海的味道。
断臂少年，背着一把破刀。
断臂衣袖，空空荡荡，引人遐想。
也正是如此，顺东西的痞子大汉，并未将其放在眼里。
“小子，找事儿是吧，告诉你，老子杀的人，比你吃的盐都多。
不想死的话，给老子磕头认错，拿出身上银子，否则……”
话音未落，剩下后半句话，还未来得及说完，只见其眉心，赫然有鲜血流淌而下。
整个过程，无人瞧见，断臂少年如何出刀。
雷霆速度，生死只在一瞬。
“怎么可……”痞子壮汉，倒地而亡。
死不瞑目。
断臂少年拿出一个瓷瓶，往尸体上滴下一滴神秘液体。
片刻之后，整个尸体，融化消失不见。
“五竹叔，我们如今都长大了，你还是这么年轻。”做完一切，断臂少年看着眼前之人，感叹道。
五竹并未说话，只是转身进入屋内，不多时，端出来一碟胡萝卜丝。
见状，杀人不眨眼，从尸山血海之中走出来的少年，嘴角却忍不住一阵抽搐。
不怕死，却怕吃胡萝卜丝。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天天吃，日日吃，年年吃，快吃吐了。
“叔，我不饿……”
“吃！”
“好嘞。”
趁瞎子进屋空隙，断臂少年却转身溜了。
“叔，下次回来，我给你带一婶婶回来！”
音落，人已不见。
五竹站在门口，沉默片刻，忽然说道：
“长大了……”
如今，五竹早已并非那个死板呆滞的机器人。
在范䵥影响下，他如今，已有了人类初步情感。
当年，范䵥收养了一批少年，交由五竹特训。
那帮小子，如今都长大了。
对五竹，他们一直视作师父，由衷爱戴。
不过，五竹当年的手段，也是真狠。
皮开肉绽，那都是轻的。
断臂少年之所以只有一只手，皆因当年，被亲爹贩卖给别人，犯错后，被主家打断一只手。
幸得范䵥收养，从此改变命运。
深夜。
滕子京潜入范府。
一身黑衣，飞刀无数。
八品境界的他，最擅长的，就是飞刀之术。
诛杀国贼，滕子京觉得，此令或许有误。
于是，他打算深夜潜入，抓住范䵥，审讯一番，再行打算。
若真是个清官，他就放弃任务。
若真是卖国贼，杀了就是。
黑夜下，与瓦砾之间行走。
忽然，他止步于屋顶，缓缓转身。
回头望去，却什么都没有。
错觉？
滕子京心里咯噔了一下。
就在方才，他清晰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盯着自己。
一回头，却什么都没有。
嗯？
他再度回头，手中飞刀，瞬间射出。
可是，还是什么都没有。
但是，那种被人盯上的感觉，却十分真实。
下一刻，他只觉天旋地转，脚下生出一个无底漩涡，将他整个人，都给吸了进去。
底下，似乎就是无间地狱。
呼！
呼！
滕子京睁眼。
却傻眼了。
因为此刻，他竟躺在荒郊野外。
四周全都是乱葬岗。
站起身来，再细看，自己竟躺在一处坟堆之上，屁股底下，就是墓碑。
嘎嘎……
黑夜里，有乌鸦的叫声。
这时，他忽然看见不远处，地上插着一柄飞刀。
正是他刚才射出去那把。
“难道遇见鬼了？”滕子京低语。
看了看四周，全是坟堆，乌鸦嘎嘎的叫声，听着格外渗人。
他揉了揉脑袋，朝某个方向走了出去。
中途，咔嚓一声，他踩断了一根枯枝，低头看了一眼，他并未理会，继续朝前走去。
可是，刚走两步，他忽然转身，手中飞刀，已经射了出去。
因为就在刚才，他清晰感知到，身后有人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