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告诉我，什么叫顿悟？
艾伦听了保罗的回答低头不语，只是反复摩挲刀柄。
保罗却是颇有些看问题少年的表情，眯着眼对艾伦柔声道。
“而且我觉得，如果这个问题放在菲利普面前...他会跟我做一样的选择。”
这句话却是将艾伦从有些感动的心情中拉出，他瞥了一眼保罗，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问这个问题对方竟然不是先发火，而是细声细语跟自己解释。
‘原来铺垫了这么久，最后一句搁这儿等着呢？’
‘以己度人可不行啊，保罗，你自己是个称职的父亲，但并不意味所有人都是。’
‘我跟菲利普不亲近的根本原因是我是穿越客，而不是你想的那样有什么成长的心理创伤...孤身一人那种事，我前世就已经适应了，在异界重拾亲情什么的就算了吧。’
保罗看着艾伦颇为不在意的神情，挠了挠头，他自认为已经给菲利普尽量助攻了，但好像艾伦并不受用。
远处洛琪希察觉到了艾伦的离场，她在希露菲释放魔术的间隙，偏侧头以问询的表情看了眼艾伦。
艾伦笑了笑，示意没事。
“喂！希露菲，你在看哪里啊！火球术烧到我头发了！”
“抱！十分抱歉！我走神了！”
他将视线转向慌乱的希露菲，眼神柔和。
“老师？老师？”
“啊…抱歉鲁迪，我走神了…”
这时保罗有些犹豫地话语继续传入他的耳中。
“...艾伦，菲利普也是身不由己...你也该知道，这是伯雷亚斯家族的传统，如果你自小在他身边长大，肯定就能了解他的为人...”
艾伦含笑瞥了一眼保罗。
‘看重家人的保罗哥果然会为菲利普美言啊…然而，菲利普渴望染指王都权力的野望从不曾熄灭，原故事中家教期在看到鲁迪拥有不俗的魔术天分后，甚至可以用女儿作为筹码来吸引鲁迪入赘。除非有一天他能心甘情愿地放下对权力的执着，否则在那之前，他不会把自己的心思放在所谓的亲情上...’
‘而且这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问题，整个伯雷亚斯家对于欲望的追求一直刻在本能之中。’
‘绍罗斯对领地根深蒂固的当家责任，大转移后不顾后代的想法，宁愿散尽家财也要重建领地。’
‘艾莉丝为了守护鲁迪而拥有变强的执念，初夜给鲁迪留下一封信就去文盲圣地苦修，甚至可以做到多年不联系。’
‘还有我...’
艾伦捏紧刀柄的手上青筋暴起。
‘这源于血脉与内心深处中对于力量的追求，跟穿越前完全不一样...’
艾伦转头看向保罗。
“我有剑术上的问题想请教叔父。”
保罗似乎有点反应不过来艾伦的逻辑，怎么刚才还在聊死不死的，现在就突然变成请教剑术了？
他眨了眨眼。
“啊？额...还是剑神流么？如果是剑神流的话我也没有更好的东西教给你...”
“不，是水神流。”
保罗脸一僵，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脸，错愕开口。
“水神流？我？你看我长得像不像列妲？你的水神流造诣明显比我要高很多好吧？”
艾伦摇了摇头。
“我需要迥异的战斗方式下碰撞而来的火花来激发我的灵感顿悟，您也知道自创奥义这种东西需要不断构建属于自己的战斗方法和理论...”
‘无职世界观变强的底层逻辑在于天分和悟性上，无论是在罗马出生的龙神之子奥尔斯蒂德，还是拥有拉普拉斯因子的鲁迪，任何一位高手，在天分和悟性上至少有一样是开了挂的，现在的我在天分上已经获得了龙圣斗气，接下来自然该用挂不断追求顿悟，完善构建自己的战斗理论，不能像基列奴那样，冒险者时期一直靠着直觉战斗，在剑圣徘徊多年，最终意识到需要完善战斗理论后，这才一步迈入剑王。’
‘说起顿悟...突然想到奇诺这个狗东西，真就是睡到老婆后一朝顿悟，短短一两年就以剑王之身把身为剑神的岳父锤的道心破碎，临死之前后者竟然脑瘫到用水神流跟艾莉丝飚剑，也是神志不清了属于是。’
保罗歪了歪头看着若有所思的艾伦，脸上浮现出颇为感兴趣的表情。
“...这样啊。”
话音刚落，他抽出剑来，兴奋地看着艾伦。
“顿悟什么的，是需要进行不断的捶打吧？正巧就让我见识见识你的自创奥义，怎么样？”
‘真是好懂呢保罗哥。’
“虽然我不用捶打也能顿悟，但既然老爷是感觉派，那就可能‘捶打’会比较有效吧，就像昨天上午那样...”
艾伦说着话，从腰侧缓缓将刀刃拔出。
——
艾伦跟保罗拉开距离站在庭院后，塞妮丝鲁迪等人立刻停止了对希露菲的魔力检测，在两人周围围成一个圈来围观。
洛琪希有些呆滞地感受着两人有些剑拔弩张的氛围，伸出手遮住嘴偷偷问向身侧的鲁迪。
“今天早上听你们说的是你跟艾伦的战斗，我还没什么实感，可他竟然可以跟保罗老爷过招么？我记得保罗老爷在剑神流水神流和北神流都到了上级的水准...艾伦他...”
鲁迪看着两人，稚嫩的脸上神色有些凝重。
“虽然我不想说些煞父亲大人威风的话，但是艾伦确实很强...真的很强...今天早上总结会您也应该听了不少吧？”
洛琪希点了点头，蓝色发丝在空中一荡一荡。
“老实说因为我对这个比试比较看重...额...”
鲁迪说着话瞥了一眼洛琪希，继续说道。
“所以在两个月期间对艾伦做了充分的调查，几乎是以他表现出来的所有能力做出了详细的针对性战术，但即便这样，他还是在比试中赢了我两次，而且全部都是由于他用出了我从不曾见到过的剑术技巧，导致了我根本没做相应的准备才输掉。”
洛琪希想起了两个月前艾伦将魔物大卸八块用出的高速斩击，不由点了点头。
“...他确实能用出一些完全不符合年纪的剑术技巧，而且甚至我当了这么多年冒险者，也是第一次有剑士用出他那个招式。”
鲁迪点了点头。
“第一次失败是因为北神流的投掷技巧，这个我从未见他施展过，所以没有控制好我们之间的距离，一不小心就被他接近到了能被他投掷斩杀的范围内...”
“额...这个我也听你们早上说到了...那第二次呢？”
“第二次是水神流和剑神流的技巧...该死，这家伙到底藏了多少啊，怎么每个流派都埋了我没见过的技巧...第二次我用了大范围的混合魔术将他困在原地，阻止了他的高速移动，他先是用了一个水神流的自创奥义，将我的魔术全部格挡，然后垫在自己脚下为他脱离泥沼提供了一个‘跳台’。”
“但即便这样，我也有提前考虑过他会用某种方法脱困，故而用地热泥沼以及用冰枪制造出来的冰块，制做了大范围的‘浓雾’的混合魔术来蒙蔽他的感官...”
听到这洛琪希已经汗流浃背了，这名叫浓雾的混合魔术她甚至连听都没听过，不由内心感慨这就是天才的世界么...
“可我自问已经做足了准备，但依旧出了岔子，并未将艾伦的无音之太刀考虑进去，结果在我释放冰枪魔术的一瞬间，浓雾被冰枪驱散开，露出了我的位置，他以准备好的‘跳台’为着力点，把握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于是我又输了。”
洛琪希疑惑道。
“哦？你准备时没将他会无音之太刀这一点考虑进去么？”
鲁迪看着院子中正活动着身体抽刀摆出各种架势热身的艾伦，摇了摇头。
“我考虑进去了，但是我没想到他能这么快，几乎比保...父亲大人还要快...你不知道呢，他其实并不太擅长剑神流，所以这两个月一直在向父亲请教，而就在那天比试的上午，我还确认他无法领会无音之太刀...”
洛琪希抬眉道。
“那怎么会...”
鲁迪微微气馁地搓了搓脸，切实地感觉到了自己即便会无吟唱魔术，天天被洛琪希称赞，也比不上艾伦的天才程度。
“问题就出在这啊老师...他确实在我出门前都还没有掌握剑神流的精髓...但我事后有听父亲大人说过，那天早上父亲一时兴起对艾伦指教了一番该如何挥斩，如何捕捉到无音之太刀施放的‘感觉’，然后只一次实验性的挥斩...”
鲁迪转头看向洛琪希。
“他就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