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自审内心
待到第二日天不亮，叶榕结束运功却未着急起身，看向殿中斑驳阴影和开了天窗似得地上那一大片光亮，心中却想着自己的功法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因为没有参照物，叶榕也不知别人修这功是什么效果，他只是觉得那总是莫名出现在眉心的冰冷感觉，和几次与人和妖争斗时的表现，有点不太对劲——自问两世为人，自己都不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角色。
若说与法显初见面那遭是自己初次临敌，又有林白薇在中辅助，两人说白了就是通过争夺林白薇的意志来完成斗法……这冷静点说的过去——因为心中有依仗，且感觉不到危险。
到了法显重来之际，因为识海被人悄无声息侵入，加上观宁神花受天地灵气淬炼，心中有所感悟，进入玄之又玄的悟道境界……
倒也算个理由，不见那宁神花都一声我悟了就破碎虚空飞走了，另外四株受此震撼到现在都没开口么。
再然后就是小胖子，法海、董升以及正在地下沤肥的郭索了，这几人叶榕觉得可以并在一起来说……
思索了半天，他只能找到这其中的共同点便是太过冷静，且眉心的冰凉感出现得越来越少了。
前世看过的种种阴谋论，让叶榕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功法的问题——若是照着这个状态修下去，怕不是会修成石头？
之前他看到龙君还会心里咯噔一声，田中作物散发出的情绪也会饶有兴趣的品鉴一番，甚至会驻足一会听听八卦，现在则更像是机械般，一丝不苟的完成任务便可。
不过叶榕很快便找到了理由：重复一样工作多了会产生惯性思维。
但很快的，另一个现象他无论如何思索都找不到理由了：进度条。
在还没升到二级的时候，叶榕连田里的杂草都要试试涨不涨进度，为了不浪费进度条甚至连普通药草都不舍得摘，特意收割了成熟的血骨参下山，才惹了一身腥回来。
但现在呢？
每天涨个一两点的，叶榕竟是连期待感都没有了。
并且虽然他时不时都在提醒自己田中太过空旷，总得找些东西填充进去，可李十一都让他晾了有一阵了，也不见下山去问他找种子，就连血骨参打出来的籽也是种了一半，另外一半完全不知为何就收藏起来了。
要不是余大泡带来的四方草和落命草的种子，叶榕甚至都懒得去寻新的，每天只会看着田中空荡荡的地方感慨一句该种些东西了，转头又把这最重要的事丢在了一边。
前些天还自以为明晰本心，张口就是求自在，可怎么求来的是摆烂的半死不活？
暗自盘点了一番，虽然依旧心湖不起半点波澜，但叶榕越想越是感觉身上冷汗直冒：
都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现在是既有远虑也有近忧！
先说近的，龙君虽然一直在帮他，自己成长速度也还算跟得上期待，但叶榕自问自己除了能种些药草外，怎么也不值当人家这么对待自己。
而到了远的，怕是也得落在董升身上了：当初处理的手法太糙了。
想想法海，单凭一个念珠就追过来了，或许是有法显死鬼的在天之，阴魂不散冥冥指引，但这个世界可是有地府的。
叶榕也不知董升死后魂魄会去哪，就算真原地魂飞魄散了，自己莽撞跑去把人宰了，难道人家玄心正宗就没个寻仇的法子了？
而自己这段时间在干什么？
回来趁着念头通达之机，把灵剑术推演到了新的层次，然后呢？
既然灵剑术能融入小雨术，那其它三行呢？
为什么不问问已经知道董升是死于自己之手的林白薇，玄心正宗会作何反应呢？
再想想林白薇所说的护道之能，人家殷切言语在前，常人估计这辈子都难见的秘籍都送了两本了，然后就……
摆他奶奶的烂！
使劲骂了自己几句，叶榕不禁想到刚来这时空时的惊喜，看到猴哥时的惊愕，放出此地能庇护他的豪言壮语时那快要把胸膛涨裂的豪任之气。
就现在这半死不活的状态，明天若猴哥真惹了祸事避过来，难道要拔根萝卜问问遍天神将要不是下来尝尝？
这萝卜可脆了，隔壁新河里分浪将军余大泡吃了都说好……
信不信没等天兵天将下来，猴哥就先把他一棍子敲得拼都拼不起来。
就摆烂，摆不动使劲摆，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硬摆！
但抹了把头上汗水，看着汗津津的掌心，缺乏参照物，甚至不知这世上人该是如何修道的叶榕，也不知自己这状态到底该如何改变。
就这几息的功夫，他又感觉刚刚冒上来的那股子气又有点泄了，只是想着去后面看看昨日工作，然后坐在田边晒晒太阳便欢喜了。
自在倒是自在了，回头再来个法显那种的，割他脑袋也割的自在。
而且叶榕怀疑，再这么修下去，怕不是再过上几个月，自己就真成了每日种田的自动化傀儡了？
禁不住心念沉入识海中，叶榕盯着眼前那镜子碎片，也没去到里面的灵田中，只是在无边黑暗的虚空中，与那块锈迹斑斑的碎片对视着，看着上方才到17/100的进度条，慢慢又回到了那无悲无喜的状态中，仿佛只是坐在这里便已感到无边满足。
不过叶榕很快便从这种状态中挣脱出来，翻检了一番记忆，连道藏都没看过的他，也只能是根据那些看过的小说来判断，他可能是莫名修到了某个关口上。
就像是开玩笑一般，他就给自己找了个治标不治本的法子：想办法入世。
当然不是真是放弃自己最大的依仗，灵田也抛荒了跑去固始镇中生活，而是给自己找点事做，而不是整天在山里闷着，不然别说自在了，人都得傻了。
越想越觉得这个“方子”不错，叶榕甚至开始猜测自己此时的状态或许跟功法没多大关系，毕竟人家聂风还有冰心诀呢，他这类似机械化心智的十方云动也不是不行，现在这种摆烂状态纯粹是自己一人在山中窝得有点傻了。
决定了！
叶榕一拳头砸在掌心：先下山，然后……然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