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万众乌合，一击而破
宋世谟一声令下，全军三万余人全都行动起来。
霎时间，原本乱糟糟的营地就变得人声鼎沸，到处都有人在大声叫喊，四处张望，似乎是在寻找同伴和队伍。
这三万余人当中，除了五六千是从琅琊郡就跟着宋世谟的老贼，其余原本都是高密郡中的百姓。
宋世谟突然带人跑过来，抢光了他们的口粮，将居住的村舍焚烧殆尽，强行把青壮纳入麾下，裹挟着向北而行。
从百姓变成乱兵，时间也不过才过了半个月而已。
他们一缺少训练。军中金鼓旗帜什么的，这些新兵根本就不认识，上阵也就只知道乱哄哄的一拥而上，令行禁止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二是缺少兵械甲杖。宋世谟是在琅琊郡打了败仗被赶出来的，原本的部众散的七七八八，从前积累的兵杖甲胄，也都随着逃跑而丢失了大半。
部众数量虽然能够靠着裹挟百姓快速增长，可缺少的兵杖甲胄可不会凭空出现。
三万多人中，至少有七八成没有制式的兵杖，手里拿着的只是农具或者削尖的木棍而已。
盾牌也都是用几块木板拼凑而成的。
至于身上的甲胄，更是稀少，只有宋世谟身边少数亲信才有。
其余人，只能用捡到的破布把自己裹上几层。
一句话概括，这些人简直就是明晃晃的乌合之众，除了人多一点儿，就再也没有别的能够让高腾入眼的地方了。
不过，宋世谟却是自我感觉良好。
他骑在一匹抢来的青骢马上，穿着一副两裆甲，头顶铁盔，顾盼自雄，大声呼喝，不停催促着手下动作快一些。
“快些，再快些……”
“那高腾写信邀战，我今日就让他尝尝厉害！！”
“尔等稍后需得奋战，等破了城，里面的妇女财货任由取之！！”
宋世谟身边跟着他尝过甜头的老贼们，顿时癫狂的喧嚣起来，举着兵杖高声疾呼：“破城，破城……”
“妇女财货任取之！！！”
渐渐的，周边的乱兵们全都被感染。
他们神色变得激动起来，面容通红的跟着挥舞着手臂，只觉得浑身燥热，热血沸腾，想要拿着手中简陋的兵器捅进敌人的血肉之中。
宋世谟看见士气可用，且队伍已经慢慢有了几分模样。
他索性直接命令道：“出击！！”
看着跑动出营的手下们，宋世谟肆意的笑着。
“哈哈哈，高腾匹夫，决一雌雄是吧？”
“等我抓住你，就让你穿着妇女衣服当众跳舞取乐。”
……
高腾还不知道，宋世谟已经有了取胜后让他女装的想法。
若是知道的话，估计也会嗤之以鼻。
宋世谟想赢？
呵呵，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白日做梦。
高腾没有亲自上阵的打算，而是立于高台之上负责指挥。
前军依旧是勇猛敢战的高旷部三千五百人，在他身后是中军亲营三千人。
左翼阵地，高腾交给了管晟部。
右翼则是游弋的骁骑军三百人，加上剩余的亲营三千人。
等己方军阵一成，高腾便探目向宋世谟方看去。
结果入眼所见，对方根本毫无阵型可言。
敌方的那些士卒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站位布阵，只晓得熙熙攘攘的挤在一块儿，导致整个军阵看起来头重脚轻，极其混乱。
就连中间的旗帜，也乱七八糟的，怕是根本起不到临阵指挥的作用。
看见这些，高腾都忍不住笑了。
“哈哈哈，这宋世谟简直就是个蠢材，带的什么兵？怪不得被人撵的到处跑。”
郑度站在高腾身后，同样将宋世谟一方的乱象收入眼底。
他声音清朗，满面春风，拱手说道：“度在此先恭喜总管，又获一场大胜。”
高腾闻言，神情轻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如此对手，就算取胜又有何可喜之处？”
他转头吩咐道：“击鼓扬旗，开始进攻吧！”
随即，军中鼓声震天，隆隆而响，令旗也快速挥动，将高腾的命令传达给全军。
高旷听闻鼓声，瞥见令旗挥动，立即杀气腾腾的喊道：“总管令至，尔等听令，列阵上前，杀敌！！！”
他本部三千五百人跟着高旷这个主将久了，也变得闻战则喜，当即大吼着呼应。
“杀、杀、杀！！！”
前面几排士卒迈出整齐的步伐，端着手中的长枪步槊，目光坚定，眼中没有丝毫恐惧。
他们已经不是新兵蛋子了，知道在战场上越是恐惧就死的越是快。
阵型慢慢前移，每过数十步都需要停下整理一下，以防散乱。
片刻之后，前军距离宋世谟的阵型只有两百步不到的距离了。
见此，高旷让士卒们慢慢加快速度，准备冲阵。
后面的弓箭手也都纷纷引弓搭箭，准备先来一波箭雨。
高旷大喝，报出与敌人之间的距离，指挥弓箭手：“距敌一百五十步……”
“一百二十步……”
“九十步……”
“七十步……准备，射！！！”
数百名弓箭手顿时射出一波箭雨，密密麻麻，遮住了半边天空。
咻咻咻……嗖嗖嗖……
黑压压的箭矢从天而降，落在毫无防备的敌人身上。
宋世谟手下的士卒们一下子像是被射懵，在原地呆愣愣的站了半晌，直到死去同伴的鲜血浸湿了草鞋，才惊惶失措的凄惨叫着，四处乱跑。
他们普遍无甲，除了少数头目有甲之外，其余底层士卒身上只不过裹了些防寒的破布。
破布可不能防御箭矢。
只一阵箭雨，最前面的士卒就死伤了百余人，士气大跌。
高旷抓住机会，快刀斩乱麻，立刻命令手下中的勇武之辈，冲进敌阵之中，扩大优势。
“快快，不要让他们停下来重整，立刻驱赶乱兵冲击阵型……”
“给我狠狠的杀……”
“片甲不留！！！”
高旷手下们大呼酣战，个个杀得兴起，勇猛无比。
“直娘贼，死来啊！！！”
“砍死你个瓜怂！！”
“呸，吃你阿耶一枪！！！”
“……”
霎时间，宋世谟一方的阵型，开始变得支离破碎，到处都是狼奔豕突的逃命士卒。
只不过一个会合，高旷所部的当面之敌，就已经全数崩溃了。
人心浮动，溃败是会传染的。
渐渐的，整个敌阵都骚动起来，就连宋世谟身边也不例外。
宋世谟的马被乱兵一冲，受惊之后前蹄腾空，差点将他给摔下来。
“吁……吁……”
宋世谟好不容易将坐骑安抚好，可入眼所及，手下们全都在跑。
他面如土色，只觉得不寒而栗。
娘的，这就败了？！！
“快看，那个骑马穿甲的中年人，正是宋世谟……”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高旷手下发现了宋世谟，顿时狂喜，迅速朝着他围了上来。
若能抓住敌酋，总管和自家校尉定然都有丰厚赏赐发下。
到时候，他们这些人就发财了。
“宋世谟，别跑！！”
宋世谟顿时魂飞魄散，连忙策马而逃。
……
高台上，看着高旷打穿了敌阵，高腾命人给右翼传令。
“让骁骑军穿插到敌军侧面，把乱军分割成小股，继而让亲营消灭抓捕他们。”
旋即，右翼骁骑军策马冲锋，将逃跑的宋世谟军士卒分割成数十上百人的小股队伍。
后面跟上来的亲营，迅速包围住这些小股队伍，轻而易举将逃兵给吃得渣都不剩。
“跪下，跪下……”
“跪地投降者免死！！！”
逃兵们听到之后，立刻将手中的东西扔的远远的，继而乖乖的趴在地上投降。
“别动手，我投降了……”
“……不要杀我！”
……
高腾双手抱胸，神采奕奕的对郑度说：“道衡，此战……胜矣。”
“敌军虽有万众，实是乌合，果然一击而溃……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