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郑重其事问缘由 仔细搜查得证物

“你为什么害怕尸体呢？”郑戬问。

朱说没有答话，他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这京城的味道真是特别。”

郑戬学着朱说的样子，也吸了一口气，细细品味，久久回味，问：“京城是什么味道？”

“成功的味道。”朱说道。

“成功的味道？”郑戬重复了一遍。

朱说嘴角含笑，道：“是的。在这里，人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成功的微笑，不论你以前是贩夫走卒，还是无名之辈，仿佛只要走进这里，沾上了这味道，摇身一变你就成功了，你就高人一等了。哪怕你还是贩夫走卒，还是无名之辈，可是你已经变成了不同的贩夫走卒、无名之辈了，你成了可以俯视所有人的成功的贩夫走卒、无名之辈了。这就是京城，这就是京城的神奇之处，只要你走进这里，就代表你已经成功了。所以，多少人，挤破头都要往这里挤，挤进来，哪怕是当一名乞丐都会觉得是成功的。郑兄，你、我也都是这样的人吧！我们为了这份“成功”而付出一生的心血。可是，郑兄，如果，你，知道，结局注定是失败，你还是努力吗？”

朱说的这番话出乎了郑戬的意料之外，他认识朱说虽然仅有几个时辰，但他对朱说的印象就是——他是一个聪明决定且乐观处事的人。可眼前的这个朱说，这个说出了这番话的朱说，却明显是一个黑色且忧郁的人，这跟他印象中的朱说的形象严重不符，他该有怎样的故事呢？郑戬这般想，便问：“朱兄，你怎会如此悲观呢？你的才干和事迹，可是早就在京城士子中传开了，大家都说你已经预定了今年的状元，若你排第二，怕是无人敢列第一了。”

朱说刚要说什么，胡觉走进来，问：“两位公子，卖货郎已经押到后院看守了，现在可是要去搜查卖货郎的房间？”

朱说问：“可搜了卖货郎的身？”

胡觉道：“公子放心，搜过了。”

朱说点头，道：“走，去看看。”

朱说说着便先行一步，郑戬一把拉住胡觉，问：“胡头，朱兄为何会怕尸体呢？”

胡觉被郑戬拉住时就有些意外，见他又这般郑重其事的问，完全没有开玩笑打趣的意思，便道：“具体什么原因我不知道，但我隐约觉得应该跟他父亲的死有关。”

“他父亲的死？”郑戬道。

“是的。郑公子可能有所不知，我家神探公子，很小的时候亲生父亲便去世了，现在的继父。”胡觉道。

郑戬一边听一边思索，“父亲？继父？他亲生父亲是怎么死的？”

胡觉摸摸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你也看得出来，咱们那位神探，把什么都埋藏在心底，他若不想说，那是任谁也问不出来的。”

胡觉的话刚说到这儿，便看见朱说在卖货郎房门前招手催促郑戬、胡觉赶紧过去。

郑戬便只得停下了打探，快走两步，来到了卖货郎房间。

几人搜查了一会儿，郑戬突然问朱说：“你觉得是卖货郎吗？”

朱说道：“虽然说我觉得不像，可是依照目前的证据来看，他的嫌疑最大。”

郑戬道：“可是动机呢？他为什么要杀戚先生？讲不通呀！”

胡觉叹道：“兴许就是见财起意，根本就没那么复杂的道理。”

朱说笑道：“咱们胡头，就是有魄力，不过，还是仔细搜搜这屋内，看看有什么东西再说。”

三人开始检视卖货郎的房间。

这是一间狭长状的单间，只有一扇窗户在门的右侧，即使是白天，整个房间也显得有些阴暗。房间的尽头摆着一张床，除此之外，空荡荡的，别无他物。从老板那里得知，这间房是整个邸店内房费最便宜的一间，卖货郎特意选了这间，卖货郎的货架放在床头，琳琅满目全是日用杂货。看得出，住这间房的人只求有地方住，不求舒适，符合卖货郎的身份。

几人将屋内细细翻看了一遍，没找到任何可疑之物。

“奇怪。什么都没有。难道说也不是他？”郑戬有些泄气。

朱说坐在床上不说话，想了一会儿道，“你到门外去敲下门。”

郑戬会意，快步走出，随手关上门，轻重缓急，各式各样的敲了几下，最后开门，问：“如何？”

朱说道：“听得清楚，如果是夜里，就更听得分明，不可能听不到。”

郑戬道：“那就说明，当时他要么不在房内，要么是故意不应答。”

胡觉道：“为什么故意不应呢？”

“因为傍晚那场冲突，他不想搭理牙人。”郑戬道。

“不对，那时是店小二敲的门，他若不想搭理牙人，也得是开门之后问清楚了再拒绝。而且，……”朱说拿脚轻轻踢了踢货架，继续说道：“一个辛苦的卖货郎，到手的生意会推掉不做？你看他说话时的神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灵活的很，不会有钱不赚。再说，不卖的话说一句就拒绝了，何必不应答。而且，他又不知道门外的人会敲多久，若是一直敲下去，他还能一直不应声吗？岂不自找麻烦。”

郑戬道：“如此说来，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当时根本不在房内。”

胡觉道：“据牙人和店小二的说法，敲门的时间约是子时。褚获讲，他是戌时去的戚先生那里，亥时五刻出来，这时碰见了卖货郎。卖货郎刚才说，他送了熏香便回了房间，前后算起来，一刻都不可能到。那么亥时五刻，他无论如何应该在房内。可当店小二子时敲门时，无人应答。也就是说，卖货郎有近三刻的时间行踪不明。”

郑戬道：“三刻？足够谋财害命了。”

朱说道：“时间是够，但我有一点一直想不明白。你说早上来找戚先生时，门窗都是紧闭的，那他杀人劫财后如何才能做到将门窗从内反锁呢？”

郑戬道：“是的。我记得那门是用门杠横着杠上的，早上破门时，着实费了好些力气。要说他杀人后，到门外再将门杠从内装上，这得要怎样的机关和手段才能做到？我觉得不太可能。”

胡觉道：“不是门，那就是从窗户？”

郑戬问：“还是同样的问题，怎么反锁呢？”

朱说边听两人说话，边翻看货架。一层一层打开，里面均是日用之物，真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但确实没什么异常之处，最后打开一个小抽屉，看到了里面针线包，打开取出物什，发现里面有五彩斑斓的丝线，每种丝线缠做一团，还有用纸包裹的粗细长短不一的针和一块石头一样的东西。朱说拿起石头在针上试了试，发现是磁石。

朱说神秘的笑了笑，对郑戬道：“走，再到戚先生的房间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