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说！

范德林德帮来到马掌望台已经一周有余了。期间，余司肇和基兰一直被捆在树上。

比尔·威廉姆斯——那个邋遢的胖子——和墨西哥蓝衣枪手哈维尔·埃斯奎拉三不五时就要来“调戏”两人。余司肇通过全智记录的资料了解过两人的性情，只要不过于害怕，两人就会觉得无趣，因此没两天就不再招逗他了。

只不过苦了基兰这个奥德里斯科帮的小马夫，俩人的苦让他一个人受了。

余司肇终归是看不过眼，只是眼下亦别无他法，只能等两人玩累了走开之后，才悄悄安慰基兰。

当然，他只安慰了一次。因为这小伙子有些过于感性，一听着这久违的来自他人的关心，竟直接痛哭流涕，连声感恩戴德。余司肇让他赶紧收了声也收不住，结果愣是把没走远的比尔引回来又揍了他一顿。

无论如何，余司肇总归是依靠全智2.1，将目前的境况梳理了清楚，只不过可惜的是，他也因此发现活路只有一条，他必须等待。

毫无疑问的是，那个“主宇宙”的宇宙穿梭技术将他送到了一个和《荒野大镖客2》一模一样的宇宙，现在他所处的时间节点恰是游戏刚开始的时候。

就是说，他正身处1899年的美国西部，被主角团队当作他们的死敌——奥德里斯科帮——的成员抓了起来。

巧合的是，他身边名叫基兰的小伙子恰有一样的遭遇，唯一的区别是，这个小伙子真的是奥德里斯科帮的小弟。

根据游戏剧情，基兰这小伙子不仅没有被主角团队杀掉，反而在一次剧情节点之后为主角团队所接纳。

也就是说，这个剧情节点对于在范德林德帮眼中同样是奥帮小弟的余司肇来说，也是唯一的求生机会了。

如果没能在这个节点中表现出友谊和忠诚，那么余司肇就可以开始设想自己是何种悲惨结局了：范德林德帮虽是游戏中的主角团，但他们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其他匪帮做得出来的各种虐杀玩法，他们一样做得出来。

如今之计，只得以假作真，在那个剧情节点寻求被接纳的机会。必须耐心等待。

由于游戏原作的主线任务可以不按顺序触发，余司肇无法根据时间判断节点何时到来。

因此，一周以来，余司肇一直在观察范帮成员的动向，为节点到来作准备。原游戏主角亚瑟这一周一直在外奔波；团队中的德国“金融家”施特劳斯早出晚归；随队牧师斯旺森要么在营地里灌酒，要么在外面灌酒；其他的枪手都时不时外出“捕猎”；妇女们除了刚开头出去了一趟，之后一直留在营地里。

余司肇重点关注着亚瑟·摩根的去向，他清楚地记住了那个节点就是由亚瑟找到基兰对话触发的。他必须要在亚瑟找基兰谈话的过程中插上话，凸显自己的存在和作用。

夜晚，范帮一伙儿正围着篝火载歌载舞。亚瑟回到营地不久，正想躺下睡上一觉，金融家斯特劳斯就找上了他。

“亚瑟先生，我有好差事给你。”

亚瑟露出一丝不耐烦。“借款吗？又有？”

施特劳斯那小巧玲珑的双眼透过同样小巧的金丝边眼镜发出狡黠的光，“你知道的……人们很喜欢跟我这样的人借钱，但……”

他伸出手指轻轻指了指亚瑟，“他们更热衷还钱给像你这样的人。”

亚瑟摊开双手，无奈道：“当然……这次又是谁？”

施特劳斯闻言，熟练地翻开他的账簿，一边检索着一边喃喃道：“我看看……奇克·马修斯……罗贝尔先生……莉莉·米列特小姐……”

一边念着名字，施特劳斯还说出了这三人的身世背景。无一例外，都是穷苦人家，苦命人。

亚瑟抱怨地甩手，明显对这样的差事感到不耐烦，转身欲走，“结果我竟然还相信达奇的胡诌，说我们是帮助大众！”

施特劳斯飞快地写好一张纸条，抓住了亚瑟走开前的空当，成功递给了他，“摩根先生，这是正当工作。欠债的家伙是会进监狱的……我们这是在帮助他们。”

亚瑟反讽道：“这样啊，那我会让他们好好‘理解’的。”

说罢，亚瑟不再理施特劳斯，径直要回床上睡觉。

“等等！摩根先生！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余司肇突然喊住了亚瑟。亚瑟愣了一下，旋即快步上前，先给了余司肇肚子一记老拳，打得余司肇胸口猛地一闷，差点儿吐出血来。

“奥帮的狗杂种，我不理你，你倒要招惹我？”

余司肇看完了全部剧情，他知道亚瑟·摩根的结局十分悲惨，死于肺结核。亚瑟的肺结核就是因为替施特劳斯找一个肺结核病人讨债而染上的。

即使他只是个高中生，他也知道肺结核在19世纪末是无法治愈的绝症。

对于范德林德帮中为数不多真正心存善念的好人，余司肇还是心存不忍，试图打救他，尽管这顿“恩将仇报”的老拳是早在预料中的事。

余司肇强忍着剧痛，顶着一口气，开口说道：“摩根先生……这个债……不能收……”

亚瑟听了，似乎若有所思，“为什么？你知道些什么？”

余司肇回答说：“至少……那个唐恩斯先生的债不能收。他曾是我的朋友，在我认识他时就得了肺结核了，现在想必病入膏肓了。”

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接着说道：“如果您去找他收债，八成也会感染肺结核。”

亚瑟愣住半晌，满脸困惑地说道：“可是……施特劳斯没有让我去找一个叫唐恩斯的家伙收债。”

余司肇一听，登时懵了，但只一瞬他便又反应过来：他记错剧情了！

唐恩斯先生的收债委托会在亚瑟收了两份债务回来之后才触发！

这下，余司肇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只得沉默。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亚瑟看余司肇这副模样，觉得自己似乎被耍了，气得又再给了余司肇一拳，接着回去睡觉了。

余司肇看着亚瑟离去的背影，心中无奈。

……

又是两天过去，余司肇甚至已经快习惯了双手反剪不得动弹的感觉。

这个弥漫着清冽自然气息的早上，亚瑟朝俘虏二人组踱了过来。

“你们俩倒是应该有好些事情要说说吧……关于你们之前的帮派。”

基兰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一头黑发如果没有覆盖上头油和灰尘的混合物，估计都要抖得四散乱飞，“我说了……我告诉过你……我什么都不知道……”

亚瑟嘲讽似地故意拉长音调道：“我想也是。”

“哇，等一下……看来我们这两位朋友不愿意说话呀。”

达奇带着比尔兴冲冲地走来，加入了亚瑟的审讯。

“我想，威廉姆斯先生有话要说。”达奇用他那仿若天生的夸张姿态请出比尔，自己则走向一旁，像是要为基兰引见自己的贵族好友一般。

比尔摆出那副青面獠牙的神情，恶狠狠道：“两个小子，你们愿意开口了吗。”

基兰急切地辩解道：“先生，我说过了……我都说过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不是我的朋友！我只是和他们混过一阵子！”

比尔进一步欺身而上，“听好了小子，这些话我已经听腻了，你不如实话实说吧。”

他看向达奇，问道：“达奇，你想要我怎么处置他？”

达奇毫不犹豫地、似乎理所当然地答道：“打他！让他下次开口的时候会乖乖地说点什么有用的！”

比尔刚作势要打，达奇又突然话锋一转，凑近基兰的脸阴狠地说：“噢，我在开什么玩笑呢……这个奥帮小杂种什么都不会说的，他只会鬼扯。”

“去他的吧，那咱就来点儿有趣的。”

达奇作出一个剪刀的手势。

“阉了他。”

比尔像是得到了允许去做这辈子最好玩的事儿，欢呼了一声，赶紧转身去取些什么了。

基兰双眼瞪得像铜铃，惊恐早已爬满了整张脸庞，全身像抖筛糠似地，“他……他要干什么？！他要去哪里？！”

达奇故意捏出一副慈父的嗓子，一边装作安慰基兰，一边顺势脱下了他的裤子，“噢别担心……只不过是那话儿而已，小子……这玩意儿只会带来麻烦，不是吗？”

这时，比尔已经找到了静静躺在碳坑中的火钳，摆弄了两下确定好使之后，就走回来。

“你知道吗，在罗马帝国时期，阉人是活得最开心的人，也是最忠诚的臣子。”

基兰看着手持火钳快步走来的恶魔，失声呐喊着。

“不，不，不！不！不！！！”

“你们这帮变态的混蛋！！！！！”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达奇看基兰已经吓得精神快要崩溃，决定适时趁热打铁，“小子，你迟早会说的，唯一的问题就是，你要现在说……”

他指了指已经无限接近裆部的火钳，“还是等我们把这些小东西切下来以后再说？”

“等等，我知道奥德里斯科帮藏在哪里！别再折磨任何人了！”

余司肇喊道。

“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