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社团招新
民族中学的社团招新不像大学的社团招新一样大张旗鼓地进行,而是用两周的时间,由各社团在晚自习期间亲自到每个班级宣传。来招新的社团五花八门,但几乎都派了一男一女。其中男生大都长相清秀,着装清爽;而女生则打扮漂亮,甚至还化了妆。音乐社来招新的时候,男生竟然背着吉他。他们说音乐社名叫“弦外之音”,每周他们都会举办音乐会,欢迎我们参加。他们刚介绍完,班里就有同学起哄说,既然背了吉他来,何不表演一曲呢?于是那位背吉他的男生便唱了一首民谣,赢得一片掌声。班主任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教室里,也在后面鼓掌。那位男生的表演很有效,许多同学都加入了“弦外之音”。我对唱歌没多大兴趣,而薄西说他五音不全,我俩就都没参加。
一天我因为没交作业而被老师叫去办公室训斥了一顿,回来的时候在走廊听到两个男生的谈话:
“明明都降回高一了还能当社长,我是不服。”
“你不服也没用,先打过他再说。”
“下次我肯定赢!”
我还思忖着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班里突然传来笑声,我走到前门一看,段玉成正站在讲台上笑着说些什么。原来他是羽毛球社的社长,正在宣传自己的社团。我有些惊讶,不过想到他降过级,倒也合理。班里几位女生向讲台投去倾慕的目光,特别是段玉成的同桌——那位戴大框眼镜的女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我从后门溜进教室,默默回到座位。
下课后,段玉成邀请我和薄西加入他的社团:
“怎么样,以后一起打羽毛球呗?”
“还是算了吧,”薄西摇摇头,“我技术不太行。”
“我懒啊,”我摆摆手,“打球太累。”
“没事,随便玩玩而已,又不是什么奥运会比赛。”
“加入社团还是算了吧,”薄西思考了会儿,“不过以后想打球可以找我,到时候可别因为球技差笑话我。”
“那好吧,你俩什么时候来打球我都欢迎。”
第二天的晚自习,轮到街舞社来招新了。初秋的时节,傍晚的天气已经凉快起来。我正趴在桌子上发呆,而薄西似乎做作业遇到了难题:他左手扶着额头,右手则在草稿本上快速地演算。一个留着平头,穿着浅灰色短袖的男生走了进来:“对不起,打扰大家了。欢迎大家加入我们街舞社的大家庭,”他介绍说,“……虽说是街舞社,但我们这儿还划分了不同的舞蹈部门,除了街舞,大家还可以学习机械舞、爵士舞、曳舞以及拉丁舞,”之后他便转过头示意站在教室门外的同伴,“接下来就有请其他部门的部长给大家做介绍。”三位女生正靠在教室门外的栏杆上说笑。看到同伴的示意,其中一位扎着麻花辫的女生走了进来,笑着说:“怎么,你一个人搞不定啦?”那位男生挠挠头:“这不是想让你们也露露面嘛。”看到那位女生的侧脸,我才想起原来她就是开学报到那天我在运动场碰到的女生。她似乎化过妆,但妆容却很自然。她的眼睛很特别,迎着灯光看起来就像晶莹的棕色宝石。微风拂过,吹乱了她的刘海。她理着头发,笑着对我们说:“来舞社就是玩嘛,会不会跳舞都没关系……哎呀,其实也没什么好介绍的……星期五下午舞社有表演,大家可以来捧捧场。”她话音刚落,薄西竟大声地回了一句:“好!”引起班里一阵哄笑。那位女生随即把目光移到薄西那儿,笑着说:“我可记住你了哦!到时候你要是不来嘛……”薄西却抬起头,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
下晚自习后回宿舍的路上,我问薄西当时怎么突然冒出一句“好”。他说那时他正绞尽脑汁地计算数学题,终于求解成功后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好!终于算出来了!”结果没想到因为过于激动,“好”字说得大声了些。我听了捧腹大笑:“你们书呆子总是会一本正经地做出搞笑的事情。”
街舞社要在周五表演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校园。周五才刚放学,教学楼一楼的大厅就聚集了不少来看热闹的同学。我和薄西正在班里参加大扫除。
“每周五都要大扫除一遍,好烦。”
“又不是每周都轮到你,”薄西用水冲洗着地板说,“就别抱怨了。”
“但是到了晚自习地板就湿漉漉的,走起来好难受。而且你看其他班早就打扫完了,每次都是我们班最慢。”
“哎呀,话真多!大哥你拿着个扫把站着也不帮我扫一下,要是你少说两句话,说不定我现在都在食堂吃着饭了。”
“我这不是等你先把地板冲洗一遍再扫嘛……嘿!小心点!水都溅到我身上了。”
我连忙退到门外。教学楼下传来喧闹声。我趴在栏杆上俯瞰,楼下密集的人群围成了一圈,街舞社的表演快开始了。
“喂!西哥!表演要开始了,走,我们去看看!”
“还没打扫完呢。”
“哎呀,怕什么啊,”我推着薄西走出教室,“一会儿再来打扫就是啦。”
“行吧行吧。”
到了楼下,我才发现“看戏”的好位置都没了,踮起脚还勉强能看到。我想着开学报到那天的表演还没看够就结束了,这次我可不想错过。于是我心生一计,对前面的同学说:“我们两个是街舞社的,要到我们上场了,对不起请让一下。”没想到这一招还挺管用:前面的同学都纷纷让开,我和薄西顺利来到了最前排。
“不得不说,你的鬼点子是真的多。”
“嘿嘿,这不得叫我一声’川哥‘。”
“诶?”是那位麻花辫女生的声音,“你还真来啦。”我这才意识到她就在我们旁边。薄西有些木讷,只是点了点头。
“怎么说,”她向薄西挑了挑眉,笑着说,“想加入我们吗?”
“嗯……还没想法。”薄西看向她,但眼神很快就移到前面的表演上了。
“没事,想加入的话直接来就行啦。”
周围响起一阵欢呼声,原来是一个表演的同学完成了一段高难度动作。另一个和他“battle”的同学也不甘示弱:他先是来了一段托马斯回旋,之后顺畅地接起了倒立,最后倒立旋转了十多圈!掌声、欢呼声不绝于耳。“battle”了十多分钟后,街舞部的同学却越跳越起劲,音乐都结束了,他们还在跳着。他们的部长把他们拉了下来:“差不多得了,还跳呢?不让别的部门表演啦?”
街舞部的表演结束后,轮到曳舞部上场了。那位麻花辫女生慢慢走上前去。原来她是曳舞部的。曳舞部的编舞很有趣:他们先是来了一段经典的斗舞环节,之后在跳舞的同时几个男生特意做了搞怪的动作,看起来很滑稽。最后以一段齐舞收尾。整场表演流畅又美观,他们应该排练了很多次。
“这种舞我在初中的时候了解过,很帅。”薄西对我说。
“见识挺广泛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舞。不过老实说的确很帅。”
曳舞部之后,其他部门的表演都很精彩。机械舞部的部长是个长发的女生,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但是她的舞蹈动作却很有力度,表演的时候真的像一个机器人。到爵士舞部表演的时候,全场沸腾,因为跳爵士的全是打扮精致的漂亮女孩儿。一些男同学看得眼睛都直了。拉丁舞部则是由部长与副部长搭档表演,听说他俩都是艺术生,还是一对儿。似乎是因为情侣间的默契,他俩的表演看起来格外赏心悦目。
街舞社这次的表演很有效果,吸引了大批加入的同学,尽管有的同学是为了耍帅,有的是为了接近社团里的俊男靓女。我们宿舍里便有两位同学加入了曳舞部。这俩人每天一回到宿舍,就在那儿练舞,挡路不说,还自恋起来。
“怎么样,哥跳得帅不?”
“帅帅帅,太帅了,”我敷衍了一句,“帅到掉渣。”
“云伯你怎么学跳舞以后就变得那么自恋了?”薄西停下写日记的笔说。
“哼哼,到时候艺术节我上去表演,帅翻你们。”
“看给你得瑟的,你们才刚进社团就可以上台表演了?”
“当然啦,不信你去问杨问渠。”
“嗯,部长说所有新成员都有上台表演的机会。”杨问渠刚洗完澡回来,听到了我们的谈话。
“艺术节是什么?”薄西问,“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看你只晓得读书,连艺术节都不知道。艺术节和运动会一起办,白天办运动会,晚上看文艺表演,相当于放三天假!”
“到时候直接去榕树医院打三天点滴。”
“还打三天点滴,”薄西说,“到时候别猝死了。”
“哼哼,那是我们平时的娱乐活动,学习那么累,玩玩儿游戏很正常嘛。”余云伯笑了笑,“再看看你,两耳不闻窗外事,快成书呆子了。”
“成书呆子倒还不至于,我起码还参加了美术社呢。”
“哟,没想到西大学生还挺多才多艺啊。”
“当然啦,毕竟进了个多才多艺的宿舍,自己不会点怎么行呢。”
“那中秋晚会表演的事咱们就不用担心啦,”李双荣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说,“到时候一人上去表演一段,好好亮个相。”
“中秋晚会?”薄西问,“那又是什么?”
“对啊,”我也有些疑惑,“为什么还会有中秋晚会这种东西?”
“哦,忘了和你们说了。今天副班主任和我说让每个宿舍都准备一些节目,到中秋节的时候上去表演。”
“啊?不是吧?”
完蛋了,我已经能想象到自己表演的时候会有多尴尬了。虽说我们宿舍每个人都有一些特长,但上去表演无非就是唱歌跳舞。而我除了打游戏和画画啥也不会,难道要上去表演“一分钟速写”?真是这样的话那也太无聊了。我本来想说:要不咱们上去表演一段小品?或者来一段相声?但想想还是算了,如果到时候包袱没有设置好,说不定就更尴尬了。不过李双荣会弹吉他,余云伯杨问渠他俩又会跳舞,另外两个室友在学说唱和B-box,所以大概没有我和薄西什么事了吧。对了,我初中时在广播站播音过一段时间,要不到时候我上去做主持人算了。但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好尴尬,举办这种什么中秋晚会真的有意义吗?况且还只是在班里举办,而不是像艺术节一样的大型晚会。唉,我宁愿在宿舍里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