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启程点
下方的长吻巨鲨越来越靠近，杀猪刀般的长吻如同刺破天际的长枪，如杀神般挺一杆霸枪瞬间鲨来。
以左晓璇平时训练的成绩水准，独自完成这段不太平稳的上浮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危机感彻底扼住了她的情绪。
剧烈变化的气压也在压迫她的神经。
“完了，全完了，除非有神降临……”
有时候，精神危机远比显示危机更加致命，从思想的源头上彻底毁掉一切希望。
暗流毫无规则，在进一步的天旋地转随波逐流的过程中，左晓璇的思绪像是被摇碎了，只有无法连续起来理解的画面片段——
巨鲨，血腥利齿。
巨蛇，化作海龙。
游龙冲巨鲨，腥风血雨卷起怒海浪涛，一场惊天血战……
恐怖的翻江倒海的浪潮将正在艰难上岸的队员们直接排翻在地，然后一路上退，等到巨浪暂时退去时，留下横七竖八的几人如同尸体般搁浅着。
“得救了——”宁心和何松几乎是同时清醒的，他们即使头疼欲裂，依然强撑着将被安全绳串成一串的学生们往离岸方向拖动。
弯弯扭扭的几道拖痕被接连暴动的海潮逐渐磨平，何松和宁心首先是确认自己身后的供氧装置是否正常运转。
他们还保持着七个大气压的潜水服内压，如果这个时候发生什么意外急速泄压，那么之前费劲心力的深海求生算是白搭了。
那种痛苦且凄惨死法，真的还不如被鲨鱼一口吞了。
接着他们开始检查学生们的情况。
八个大气压、十个大气压……
“我这边检查完了，宁老师，你那边呢？”何松看完最后一个学生的压力表，心中的大石头像是落下了。
没有意外的话，另一边也没什么意外。
但宁心的表情，却让他心中一沉！
“宁老师，你怎么了？”
“少了……少了两个学生！！”宁心差点没站稳脚。
海风仿佛静止了瞬间，然后更加肆虐，挂起大量的风沙，如同巴掌般一阵阵刮在何松脸上。
“不会的，有安全绳，明明有安全绳把大家都扣在一起的。”
他来来回回将地上躺着的人数了好几遍，但始终不是想要的数量。
何松的声音在颤抖，这是他第一次带学生出来，可还没有正式开始探索，才刚刚上岸，居然已经就——
“咳咳咳……咳咳！那边是……”
这时，有学生率先打破了两位带队讲师的受打击状态。
学生们都没死，但也说不上活，处于半死不活的难受状态。剧烈运动中的肌肉损伤倒是其次，那些不是急性致命伤，最主要的还是减压带来的致命威胁，有些人因为大脑的缺氧，眼前一片雾蒙蒙。
最先恢复基本视觉的是文藏。
他的身体素质在测试时就被学院评定为极度耐造的等级，虽然还在极力压制过度的喘息，但已经在调整气压和缓慢适应了。
他隐约看见巨浪退后，隐约有两人前行的身影，而后又因为减压速度过快，眼前一片星光，差点昏过去。
徐清像是扛麻袋一样带着左晓璇上岸，被大浪淹没身影好几次，看得远处的宁心和何松心惊肉跳。
他们以为自己好不容易奇迹般生还的两位学生，要在最后以这样剧情杀的方式重新被卷进深渊。
即使想帮忙，两位老师也暂时提不起力气。
他们虽然已经开始真武修行，但毕竟不久之前还是大学讲师，不说身体多矫健，连基本的健康状态都很难说。
“没死吧？”徐清扛着左晓璇，只觉得重。
从仁义道德角度考虑，应该顺手帮她一把是一回事。
相处态度恶劣，又是另一回事。
本来左晓璇的状态也不是很好，不会这么快清醒的，但因为被运输的方式实在是难受，所以她在颠簸中痛苦醒来。
徐清的肩膀硬的像是钢板。
目光所及，看见的是徐清的后背。
她的目光刚好看见自己腰间，原本在那里的安全扣不见了。她隐约记得，徐清扣在她的右边，现在那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左晓璇回想起自己的锁扣松掉的一幕，心中一痛，视野瞬间模糊了。
“徐清，徐清他……”
“我没事，我很好。你有那力气说话和哭唧唧的，不如自己走？”
徐清扛着左晓璇靠近学生们的躺尸集散地，找了个对称的位置卸货。
卸完货，徐清就稍微走远了一点，这边的人只能看到他哗啦啦拧出一大滩海水来，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的衣服有那么能吸水吗？
徐清在他们看不见的角度，随心所欲地将自己的胳膊拧成了麻花状，排出大量浸泡在海里吸收的水分。
他又开始扭脖子和腰腿，身体像是个狂转的陀螺，身边如同暴雨喷泉……
“那是什么行为艺术？”
“拉丁还是芭蕾式自转甩干？”
宁心和何松正在帮忙检查左晓璇的状态，他们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
看见徐清的科幻行为之后，感觉脑子里的一切烦恼都被清空了瞬间。
他们想起了校长的说法，说“这个人的身体动作协调能力简直是神一般的等级”，可是个人天赋是应该用在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上吗？
比起其他人，深度参与受难的左晓璇感受更加不相同。
她注意到了很关键的一点。
徐清身上没有任何潜水装备。
是什么理由，让他在海中还故意将潜水服脱掉？而且还有一点，他身上是有宽松衣服的。
虽然有想不通的地方，但她一想到之前和“龙”的对视，那种莫名熟悉的感觉，让她心中莫名其妙会有难以置信的联想。
尤其是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目光与徐清意外对上，那一瞬间，几乎和记忆中的某双眼睛完全重合！
她将这个疑惑快速压下，顶着头晕恶心，赶紧调整自己的供氧气压。
徐清扫视了一圈学生们，确定所有人都醒着，自顾自靠近了海面。
庞中温艰难地喘息，他的减压症状来的很强烈，之前对着徐清阴阳怪气减压的也是他。
如今徐清站在海边不知道在忧伤什么，而他瘫痪在岸边还站不起来。
强烈的挫败感在他心里疯狂滋生，屈辱、嫉妒、不忿……
他又看了一眼庄宁，庄宁已经开始做基本的身体活动了，进度也比他快。
“这些人怎么这么命大，这都不死……”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这么弱！”
庞中温想要咬牙切齿，结果发现他连这点力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