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面见皇帝
两人一步一拜，一个比一个虔诚。
卡铂猛地叩首，几乎将头撞进土里，声响让众人都惊呼，赞叹其虔诚，待到抬头时，额头已经乌青。
就连跪拜的动作，也无比流畅，起身向前，行走一步，而后猛然跪下叩拜，嘴里还在念叨自己的罪行。
他心想，这样一定能比过身边那个孩子。
查恩不在乎这些，他只觉得身边这位苦行僧真是虔诚。
他一步一拜，动作标准流利，起身，叩拜，向着罗马城，向赐予救赎的皇帝，献上自己的诚心。
每想到荒野上拖曳尸体前行的经历，还有那颗布满齿痕的颅骨，查恩便拜的更加虔诚。
他念诵神的名讳，唱起荷马颂诗，有关于赫尔墨斯的篇幅——因他的父亲约翰曾说过，出发前向行路者的保护神祈祷和献祭。
而后，他便开始赞颂皇帝。
“罗马人的皇帝，伟大的领袖，那位名讳是罗素的神之子，您的辉光犹如晨曦，划破黑暗长夜，将要照耀罗马国土，如太阳般循环。”
“死亡是您的父亲，您是地狱里的最大者，是众父之下的冥府冠军，是战争的同行者。”
“爱欲之主，佩戴金饰的阿佛洛狄忒渴求您的灵魂，胜利与智慧的女神戍卫您的精神。”
“您的肩上停留猫头鹰，那是雅典娜的化身，您的脚边有猎犬随行，那是阿瑞斯，您的脊背有香桃木，那是阿佛洛狄忒的渴求。”
“月与狩猎的金角鹿悄然注视您，众神向您投来关注，期冀命运的到来，一位真神的归去。”
“我的父亲约翰将这一切告知我，言明那是从赫尔墨斯口中得到的启示。”
“如今他已倒死荒野，唯有颅骨到来罗马，他生前也是您的虔诚信徒，被歹人谋害。”
“我向您祈求，面见您的机会，以此诉说我的冤屈，为您献上父亲约翰准备的礼物。”
“我祈求仇人不得安息，死在复仇者的铁矛之下，我祈求波兰王卡铂的死亡，要他被铁矛钉穿，被烈火焚烧脊骨，被钉子打穿脚掌。”
“我祈求您，看在我的虔诚和即将为罗马做出的贡献，为我提供复仇的力量，让那个倚仗蛮力的波兰王卡铂，倒死在我的面前。”
查恩说这话时，波兰王卡铂就在身边叩拜，神情麻木，只是不断祈求众神宽恕他的罪孽。
“你对波兰王卡铂的恨意如此浓厚？没有半分宽恕的可能？”
卡铂趁着跪拜的间歇，去问查恩，这个并未认出他身份的年幼复仇者。
“当然。”
孩子向着罗马城虔诚叩拜，笑容阴戾，看向头顶八个疤痕的枯瘦男人，看他那满脸悲苦的神情。
“老僧人，您是个有善心的虔诚信徒，应当能理解我的仇恨。”
“我的母亲被那个波兰王凌辱后杀死，我的父亲也被奴役过，死前最大的心愿便是虐杀仇人。”
“我本人，曾经目睹一切惨剧。”
“我被迫拖曳父亲的尸骸前行，苟活在荒野，仇恨就像积蓄在地下的熔岩，当我的狂怒要喷发时，理智也不能阻挠。”
“这种仇恨已经成为我生存的意义，如果不能杀死对方，我的余生将在噩梦里徘徊，终日被恨火炙烤。”
卡铂的愁苦似乎更加浓郁，像是吞下铁钉的人，为自己过去的狂妄行径所付出苦果。
此地已是罗马城前，抬头便可眺望到橡木之王的英姿，侧面是无穷橡木建造的神殿与高塔。
他震撼于这等伟力，拜服于皇帝的伟大，不敢有分毫逾越，更不敢在此杀死查恩。
以免被祭司和士兵们发现，成为木桩上又一个经受折磨的颅骨。
“您不必如此忧虑。”查恩干笑，收敛那如同报丧鸟般的阴戾，试图去安抚这个好心人。
“以您的善心，愿意在荒野跋涉时援助一个孩子，救我于苦难之中，想必一定会有人对你怜悯。”
“如今，您又虔诚叩拜，一步一拜，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只为进入罗马觐见皇帝。”
“只要您没有犯下过大恶，皇帝应当会赐予您赎罪的机会。”
言罢，卡铂刚刚有所宽慰，便听见查恩又开始赞颂皇帝，诅咒波兰王不得好死，满脸阴戾。
他刚刚升起的一点侥幸，马上成为更深的懊悔。
命运，何以如此残酷。
“命运从不会特意关注某个人。”
女孩骑在鼠人背上，跟在卡铂身边，向自己的仇人说道：“正是昔日的选择决定了命运，而非命运影响了个人的选择……就像我的母亲。”
她催督着卡铂前行，向着罗马城。
进城的时候，人们都惊奇于这两人的虔诚。
他们的额头已在淌血，膝盖磨破了皮，动作却仍然保持一定的标准，一步一拜。
等到走过大理石修的新城门，已有信众开始模仿，跟在二人身后，一步一拜，向前行进。
等到走过街道，向祭司问询得知皇帝的居所，信众已聚集至千人，浩荡长队蜿蜒绵长。
人们如同学舌的鹦鹉，不清楚原委，只是模仿他们的行径，妄图以此证明虔诚。
在伯多禄教堂的入口，有教徒闻讯而来，以清水遍洒众多信众，为领头的两人清洁面容，洗净手掌。
“庆贺吧，罪人和虔诚者，皇帝已容许你们的觐见，罗马的两位皇帝，二位一体者，已在神殿里等候。”
教徒脱掉查恩与卡铂那肮脏的衣物，将两件取自橡木之王的叶片而做成的长袍套在他们身上。
两人继续向前行进，叩拜，地上已被人铺上毯子，不断有教徒为他们增添饰物。
等到即将进入神殿时，一位年轻，长有鼠耳和鼠尾，手握橡木权杖的少女祭司已在等候。
查恩一见她，便知道那是昔日下水道里的鼠人，如今的罗马祭司长玛蒂娜，侍奉皇帝的祭司。
“皇帝已在里面等候了。”
玛蒂娜微笑着颔首，推开神殿的大门。
还未进去，罗马下帝，执掌杀戮与征伐的皇帝，便大笑起来：
“你看，验证我们赌约的人被众神送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