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厕所是要有隔板的
钱。
在这个万元户还值得说道二三的时代，在这个大锅饭还吃得喷喷香的时代，金钱的购买力和价值刚刚初露狰狞，类似关家这样的家庭，还没有完全的感知到金钱的魅力和即将到来的地位。
关昊很清楚，他喜欢钱，渴望拥有财富，重生归来，享受生活是目标，让最亲最近的人幸福是目标，而这一切的前提里面，他都给财富留下了很重要的位置。
最初后悔没有掌握更多东西，一段时间后释然，自己得到已经足够多，能够站起来，能够得到重生的机会，能够身体更加康健强壮增加了无限可能的潜能，该知足了，剩下的，该靠努力了，知道大方向焉能不成功？
拦路虎？
绊脚石？
努力踢开就好了。
当前，踢开就好了。
新手村副本，还需要顾忌太多吗？
三部新的电影，看得观众们是如痴如醉，直接到了十点多，大家还嚷着再看一遍，此时屋内已经坐了四十多人，还陆续的有人来。
跟口碑无关，实乃钢厂的安逸和农闲时的无聊，新鲜事物大家感兴趣，有新电影一块多钱的票价也不至于担心上当受骗。
在顺古镇这样的地方，欺骗是不可能生存下去的，这里是典型的熟人生意，说是新电影，就是新电影。
关雨和关锐都舍不得离开，关旭这个老实人也是意犹未尽。
乔冬荣收敛心神，招呼大家离开，关锐皱着脸：“三哥，我留下来帮你，明天你还要上班呢。”
“是啊，老三，我明天四点班，要不我留下来帮你吧，你回去睡觉。”关旭有着意犹未尽，也有关心。
关雨都差点张口，话到嘴边咽了回去，知道无论自己什么理由都不现实，这样的地方，女孩子守着摊，显然是不现实的事情，父母那一关就过不了。
最终，一脸不情愿的关锐被父母带走了，而关旭则留了下来，拿着扫帚，沾了一点水，在屋内的水泥地面扫了一遍，可能会留下扫不干净的痕迹，好过没有沾水弄得屋内灰尘乱舞。
关昊则到旁边菜馆，炒了一盘香辣肉丝，要了两个四两米饭，还想买两瓶啤酒，被大哥一个劲儿的嘟囔：“浪费这钱干啥，你饿了我回家给你弄点吃的，在外面吃多贵。”
关昊笑了笑也没反驳，只是大口的吃着，菜量大，两个大小伙子猛吃，一盘菜也足够，期间关旭出门到附近的小卖部，买了两瓶大绿棒子，哥俩全当啤酒是水了，吃着饭，咕咚咕咚的喝着酒，饭菜的香气，完全没有吸引到屋内的观众。
打完牌的，还有喝完酒的，出来结伴到镇子里找乐子，没有去发廊彩灯消费的能力，凤凰歌舞厅又稍显高档，半斤小烧下肚，看个录像，也是不错的消遣。
“老板，晚上换不换片儿？”
屋内已经坐满了，还有人进来，本来人少的时候，你花个票钱，循环场看也没人撵你，人多了，老板拍拍肩膀，你自觉点离开。
有四名醉汉，叼着烟在门口看了几分钟，酒精的刺激下，晕晕乎乎的，很显然新片子的吸引力，不如午夜过后来自于老板的‘加餐’，有多少刚成年的小年轻，第一堂课是在这里上的，比起一些文字描述的小说，这里彩电播放的真人画面，那才真正称得上是启蒙课。
“对啊，老板，你这电影是新的，晚上加片，是不是也是新的？”屋内马上有人起哄，这时候不管里面是四五十岁的，还是二十出头的，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在电视光亮和角落灯泡的昏暗灯光下，眼眸中放射出的都是一种源自于本能的渴望。
“有，包宿到天亮的，两块，交过钱的，补五毛，看过一场的，补一块，先别嚷着贵，俩片儿，一个香江的，一个欧美的，后面那个绝对劲爆，不过瘾退你们钱。”
听说涨价加钱，很多人不乐意了，可听关昊如此明目张胆的表示是劲爆的，绝大多数人都心动了，零星几个带着女伴来的，到是也意动，只是这一屋子的荷尔蒙，看过一轮的，起身离开，女生都低着头，带着那么一点羞涩。
关昊见此，心中暗道，不道德啊不道德，这就像是公共厕所没有隔板和推门一样，不道德。
“真假的，老板，你可别忽悠我们？”醉汉将钱拍在桌子上，那模样，大有你要是骗我们，小心掀你桌子。
从之前售货员对顾客破口大骂态度恶劣，到之后的顾客是上帝，如今正处于两者之间，态度好坏有作用，不那么明显，也分是什么生意对什么顾客。
关昊翻了翻眼皮：“忽悠你多给我钱啊。”
对方眼睛一瞪：“呀，小子脾气挺冲啊。”
一旁的关旭站起身想要拦一栏，和气生财，以他的性格，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发脾气。
关旭的身上还穿着钢厂的工作服，对方看了他一眼：“钢厂家属开的？”
关旭笑了笑：“大家多关照。”
对方打了个酒嗝，嘴里低声嘟囔了几句，往里面走，到了条形板凳前：“挤一挤，挤一挤，挪个地方。”
一般人，多数不愿意跟醉汉计较，他们做出一些出格的事，酒精的刺激，真打起来犯不上，被拍两下也得不偿失，几乎都是能躲就躲，能让就让。
没过一会儿，那几个醉汉又嚷起来了：“老板，换片儿，换片儿。”
关昊站起身，走到他们身边，一拍其中叫嚷最欢的人肩膀：“急什么，哥们，一点钟的时候给你们换。”
拍的力量不大，搭在上面的手掌捏了捏对方肩膀，加了一些力量，瞬间的疼痛让对方因为酒精昏昏欲睡的状态瞬间精神起来，疼的叫出声：“我擦！”
松开了手的关昊，笑着看着对方，一言不发，等待着对方有后续的行动，杀鸡儆猴很有必要，有现成送上门的，他从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对方没说什么，抬头看了一眼关昊，一米八十多的个子，还是很有威慑力的，就见其讪讪的抱起臂膀，挪动了一下身体，这条形板凳坐时间长了，很是不舒服。
“大家别急啊，到点儿关门给你们放。”
关昊说了一声，回到木板床，招呼了大哥一声，对方显然没有想要休息的意思，刚刚看过的《赌神》又放了一遍，张敏漂亮，王祖贤漂亮，那牛仔裤那裙子，光是穿着就秒杀这边的女孩，单是看这样的电影，好些男人都会目不转睛。
查了查钱，一百零五块五毛，关昊随手拿起抽屉里的皮筋套，直接两圈把钱捆起来，明早找个地方，换成十元整的。
打了个哈欠儿，不是困，是无聊，靠躺在木板床上，尽管眼神好用，他也懒得距离这么远去看20寸的彩电，闭着眼睛，听着声音，心里盘算着。
“老板，一点了，换片儿啊。”
“老板，换片儿。”
电影没放完，有些人也等不及了，其中有一些电影没看过瘾的也不出声，结局没看到不要紧，以后再看，老板说今天加片是精彩的，不容错过啊。
关昊起身，将门口的音箱拎了进来，拔掉插线，将门给锁上，将早就准备好放在抽屉里的两盘录像带拿出一盘，走到电视架前，抬起手臂，将跟电视一样高高架在高处的录像机按开，将录像带放入其中，按动播放键。
回过身往回走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个调整姿势全神贯注的人，到是大哥关旭坐在后排，显得有那么点尴尬，眼神也躲避着四处乱飘。
“大哥，你盯着点，我睡一会儿，一会儿播完了，你给放这盘，之后播放之前的片子就行，那时候门打开，愿意走的可以走。”
“嗯，好。”
一个不完美却恰如其分的台阶，关旭可以堂而皇之坐在那，关昊则躺下来，褥子一直铺着，枕头放好，从家里拿来的被子打开，钻进去躺好。
怎么可能睡得好，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喊稍微大点声，到第二盘的时候，更是‘吵’的他睡不着，想到大哥那张薄面皮，他也没起来，继续躺着。估摸着这个时间段，起来去上厕所的人会非常多。
如果说新片是聚客的法宝，那这午夜的加片儿，则是赚钱的神器，之前找蔡光明帮忙买彩电和录像机的时候，对方就说了，有事可以找他，些许可能发生的事情，一个电话的事情，事先，他也会帮着跟顺古镇这边的所，打声招呼。
人情有欠，有用处；人情走动，才会越走越熟。
在‘吵’声中，胡思乱想，后来听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迷迷糊糊他又睡了一个多小时，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内已经没有那么呛人的烟味，起来后看到大哥倚着墙壁坐着，依旧是聚精会神的看着之前看过的《警察故事续集》。
屋内，少了三分之一的人。
显然很积极于家里有这么一个生意的母亲，一大早就过来换班，还告知兄弟俩家里锅里给热着饭菜，关昊和关旭，谁也没说一大早两人喝了豆浆吃了油条。
关昊要上班先走，关旭四点班，也不着急，跟着母亲收拾完，这才回家，他到家的时候，关昊已经走了。
昨天卖了多少钱，没人问，钱被关昊放在哪里了，也没人问。一个保卫处的正式职工，刚上班工作中就立功，外加这家里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挥手间经营了一个买卖，这个家里人眼中惹事生非的三儿，如今有了顶门立户的能力，关老蔫和关旭又是不争不抢的性子。以往都是乔冬荣遇事拿主意，现在，没用去争，也没用去经事，这个家里最亲近之人的关系变化，悄然间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