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初雪-Ⅱ
深夜,黑色桑塔纳轿车沿着国道向高纬度驶去,车灯发出刺眼的光束穿过呼啸的风雪勉强地照亮前路。
“师父,换我开吧。”
小刑警拿出一支香烟递了过去,脸上满是过意不去的神情。
处理完红星厂的骚乱六处全体干警又迅速投入到文化宫凶杀案的侦破当中。
他和师父此行的目的地是冰城哈尔滨,十五年前范家爆炸案的嫌疑人冯宝山就被收押在市郊的监狱。
“路滑,还是我开。”
高守诚显得有些疲惫,但还是微笑着接过香烟,“何况你头上还有伤。”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略带宽慰的语气让小刑警心里更加难受。
“我真没用,连对方的样貌都没看清。”
在阴冷的小巷中被对方一招撂倒,醒来后小刑警怎么也想不起黑影的模样。
“别想没用的,都过去了。”
“对这个案子你有什么看法?”
师父没有理会徒弟的懊恼,而是想听他分析案情。
刑警队长在脑海中仔细推敲过案情,他绝不相信尸体能自己坐在那里的鬼话。
事出反常必有妖,徒弟的思路是正确的。
“我怀疑冯宝芹当时撒了谎。”
通过调查最后确认在演出之前能自由进出大礼堂的只有三拨人,分别是门口的票务,舞台后的场务和三名保洁员。
票务与场务已经先后被问询两次,已经排除他们撒谎的可能。
另两位保洁员事发时一个在二楼低头打扫,一个在水房忙着接水,只有冯宝芹一个人在礼堂一楼。
当时四个人不约而同地听见冯宝芹那声恐怖的叫喊,便赶紧跑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真是太可怕了。”
女尸微笑着倒在座位上着实让他们也吓得不清。
“我当时脸都吓白了。”
“可想而知冯姐得吓成什么样。”
六处的干警们第一时间对偶然发现尸体的清洁工冯宝芹没有产生怀疑,可随着她第二天就在家中上吊自杀,警方不得不对她展开详细的调查。
“这十几年冯宝芹一直是一个人独居。”
爆炸不仅夺去范家四口人的生命,也让冯家付出惨痛代价。
弟弟锒铛入狱,父母先后病亡,让本该步入婚姻殿堂的冯宝芹陷入绝望。
“师父。”
“我查过82年案子的档案,爆炸发生那天恰好也是冯宝芹订婚的日子。”
“家里发生这种事,估计婆家肯定反了悔。”
一家四口死于非命的范前进独自一人活在地狱,而在旁人看来冯宝芹又何尝不是?
“她原是红星厂的财务出纳,受这件事牵连失业在家。”
“还是社区领导的特别照顾,她才能到市工人文化宫工作。”
七年前那只魔鬼已掉入真正的地狱,谁能想到另一个生不如死的人如今也牵扯进一桩血案之中。
“爆炸案毁了两个本该幸福美满的家庭。”
刑警队长回想往事,记得师父郭达唯一跟自己红脸的一次就是因为自己好奇地向他打探爆炸案。
郭达活着的时候对这个案子讳莫如深,他心里似乎有一个永远解不开的结。
小刑警把心思聚焦在案情当中,“师父,我有两个事想不通。”
他曾主观地假设冯宝芹就是帮凶,在刘洋问询时选择刻意撒谎。
可一个有意愿撒谎的人为什么会在短短几个小时后就主动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一点,小刑警百思不得其解。
“还有就是凶手为啥要把尸体明晃晃地放在大礼堂?”
通常杀人后凶手一定会想尽办法毁尸灭迹,而此案则完完全全相反。
小刑警笃定凶手这种行为是赤露露地挑衅。
“小陆,思路不错。”
“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这次面对的可能不是普通的杀人犯。”
不管天使是否存在,但总有恶魔在人间。
古往今来离奇古怪又恐怖异常的杀人案比比皆是。
远的有英国伦敦著名的“开膛手杰克”,又或是盛开在美国一个普通清晨的“黑色大丽花。”
“83年内蒙的于洪杰案,94年广州的雨夜屠夫,这些凶手的行为都不能以常理来分析与判断。”
刑警队长说罢默默地陷入沉思,凶手的杀人手段似乎可以和这些杀人恶魔相提并论。
“我们面对的难道是一个杀人狂?”
小刑警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本以为这个怀孕的女人就是单纯地被人仇杀。
绝大多数的杀人案凶手必有动机,或为情,或为财,或为复仇。
“等到了地方自然就清楚了。”
师徒俩人此去的目的不单是为去监狱调查冯宝山,一桩三年前发生在冰城的旧案同样吸引着他们。
漫天的风雪越来越大,寒风呼啸地南吹,笔直的公路上孤单的汽车一路向北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