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国之柱石
第二天，天刚刚亮，蓝玉以及常昇等人就已起床，等收拾好东西，差不多城门也开了。
蓝碧瑛与父兄在入城后就分开，一路回凉国公府，一路入皇城面圣。
皇帝本是日理万机，即使现在皇太子朱标为朱元璋处理了大半政务，朱元璋也很忙。
但两位国公毕竟不比旁人，朱元璋在得到了他们二人今日要拜见他的消息，就早早将时间空了出来。
可朱元璋在得到内侍通报两位国公求见之后，并没有立刻召见。
而是故意拖延了一刻钟，才让内侍召蓝玉、常昇进来。
“凉国公臣蓝玉拜见上位。”
穿着盔甲的蓝玉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
“开国公臣常昇拜见上位。”
同样穿着盔甲的常昇亦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行礼道。
他们二人皆是在外练兵归来，所以面圣时皆穿盔甲，而非国公常服。
“咱的国之柱石回来了，快快请起。”
朱元璋脸带笑容，双手须扶，又对一旁伺候的内侍吩咐道：“来人，赐座。”
“谢上位。”
蓝玉以及常昇起身，异口同声道。
早有准备的内侍们，立刻一人手捧一个以赤为质、云花为饰的坐墩摆放在两位国公的身后。
蓝玉以及常昇作为皇太子的外戚，向来备受朱元璋恩宠。
与其他官员将领面圣时，很难见到皇帝好脸色不同。
他们二人每次面圣看见的都是和颜悦色的皇帝。
可越是如此，蓝玉以及常昇在朱元璋面前也越恭敬。
如今大明已立鼎二十四年，正步入第二十五个年头。
放眼四周，北元已残，云南在沐英的镇守下也人心渐附，东边的高丽如今内乱争权，无暇外顾。
现在，大明周边不稳的可能就是西番那些未附之族了。
所以，这两年，朱元璋便不断安排朝内的公侯伯们于陕西、甘肃等地练兵置卫。
“甘州兵士练的如何了？”
等两个臣子坐好后，朱元璋问道。
“启禀上位，臣奉命于甘州练兵，日日不缀，现已有一万六千八百二十五名将士，可随时供陛下差遣。”
蓝玉从坐墩上站了起来，拱手回答道。
“好，咱有你在，可高枕无忧。”
朱元璋拊掌赞道。
“上位放心，有蓝某在，定让那些不肯归附的西番人，各个赶着来给上位朝贡。”
蓝玉听了，脸上也适时地露出了自傲之色。
朱元璋听了，更是高兴不已，又连连赞扬了几句后，才将目光放在了一旁的常昇上。
“昇哥儿，你这大半年历练的，看来也长进了不少。”
看到常昇的精气神比离京前好上不少，朱元璋便说道。
“回上位，臣本家中庶次子，幸赖上位念及父亲往年微末功劳，降恩于臣这庸碌之人。
臣没有本事，没有继承父亲的半点能耐，文不成武不就。
可身负皇命，不敢松懈，唯日日夜夜战战兢兢，以期完成皇命。”
常昇闻言，起身拱手道。
他是常遇春庶次子，这国公爵位本不该落到他的头上。
只是常昇的庶兄常茂实在是不争气，在随岳父冯胜北征纳哈出的时候，惹出大祸，而被朱元璋革爵安置在龙州。
等到了第二年，朱元璋念及常遇春的功劳，就把常昇封为开国公。
这国公爵位对常昇来说，真是捡来的。
所以比起自幼袭封国公的长兄常茂，常昇更加谨小慎微。
“你能长进，我也不算辜负你爹了。”
朱元璋看着常昇那恭敬有加的模样，心中满意。
之后朱元璋又问了常昇一些练兵的细节，以及大明至西北的一路地形地势。
虽然常昇不能说每个问题都回答准确，但也说对了一些。
至少在如何练兵这块，常昇还是说的头头是道的。
朱元璋知晓常昇的本事，对其要求也不高，问了一些问题之后，便让常昇离去，留下了蓝玉。
“征西番不附者，你可有定计？”
提到正事的时候，朱元璋露出肃容。
“回上位。
臣于甘州数月，也打听清楚了。
西番有一群流寇，为首者名唤祁者孙。
这祁者孙名为寇首，实则是哈昝的手下。
祁者孙等人，时常掳掠来往商队，将所获钱财送于哈昝，资其壮大。
所以，只须上位一声令下，臣便可以追捕祁者孙的名义，顺势征西番。”
蓝玉拱手回答道。
洪武十年，时卫国公邓愈任征西将军充总兵官，沐英为副将军，一同征西番。
此战大明军队大胜而归，但可惜的是，卫国公邓愈在回师途中病故，让朱元璋痛失一左臂右膀。
经此一战，西番不少部落畏惧大明兵锋，纷纷来朝归附。
但现在已经是洪武二十五年了，西番当地不少部族已经忘记了十多年前所经历的兵祸，开始起了异心，其中就以哈昝首。
从前两年开始，朱元璋一边安排公伯侯于西北练兵，一边运送粮草。
去年十一月份的时候，宋国公冯胜、凉国公蓝玉等人就已经上书请求勒兵巡边，征讨西番不附者。
只是朱元璋以天象未利征讨，慎勿轻举，给拒绝了。
简单来说就是，天寒地冻的，打什么仗。
为了以防在外的大明国公胆子一起，擅兴兵事，朱元璋还把宋国公冯胜给喊了回来。
如今转过了年，天气渐暖，朱元璋对征西番一事也有了考量。
听了蓝玉的话，朱元璋微微颔首，算是比较认可他的主张。
但动兵不是小事，蓝玉的话解决了以何名义打。
但什么时候打，怎么打，派谁去打，还需要召集公侯伯们，前来细细商议一番。
今日是蓝玉回京，朱元璋也没多问别的，便让蓝玉离开了。
蓝玉走出大殿，眼见负责在皇城内引导他的内侍，朝他缓步走来。
立刻脸色一怒，他那赪面也因为发怒而愈加鲜红了起来。
只听蓝玉大声呵斥道：“你这腌货，难道不知某是何人？居然敢怠慢于某？”
“凉公，小的岂敢怠慢凉公。”
内侍闻言，神色惶恐，急忙快步上前深深作揖道歉。
“哼，某急着出宫回府与家人团聚，还不快带路！”
蓝玉冷哼一声。
“凉公，请随小的来。”
内侍不敢直身，在蓝玉面前弯腰引路。
殿外的呵斥之声，也传入了朱元璋的耳中。
他只是皱了皱眉头，对左右吩咐道：“此人怠慢凉国公，杖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