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多明戈斯紧握着手中的MP-36冲锋枪，手心已经湿润。昏暗的街灯下，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盯着前方。周围不断传来的子弹呼啸声和怒吼声，让他的心跳如擂鼓般急速跳动，身体紧绷得仿佛一张满弓。
几年前，因为赌鬼老爹欠人钱，把他卖给了债主抵债。几经波折后，他成为了阿尔贝托黑帮的一名普通打手。
就在今晚，他从被窝中被上级的呼喊声惊醒。就这样，他迷迷糊糊地跟随着队伍，一头闯进了Comando Rojo Español的势力范围。
来之前，他没有做任何准备，在战场上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手中的冲锋枪。作为小喽啰，原本的他根本没资格拿这样的高档货，直到上级让众人排好队，从一个好看的金发女孩那里领枪。
他清楚的记得，那名女孩看到自己时，美丽的蓝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不忍，她扭头问边上的人，“他还是个孩子，要不留下他吧。”
当时，他沉浸在拿到新枪的喜悦中，拒绝了女孩的善意。
“开什么玩笑，老子混社会时，你怕是还在读书……”
“我这样骂她，是不是太粗鲁了？”冷静下来后，他不禁有点后悔。
一道刺目的火光划破夜空，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愣着干啥，给老子上！”
挨了督战队一巴掌后，多明戈斯捧着枪与其他人一起往前拼命奔跑。
对面帮派的大门已被炸开，破碎的门板散落在地上。一进入院子，多明戈斯便感受到一股浓烈的硝烟和血腥味。
仓库内的灯光昏暗而摇曳，映照着凌乱的场景。各种物资胡乱地堆放着，从破损的麻袋中溢出的粮食散落一地，破旧的木箱和铁桶随处可见。
子弹嗖嗖地飞向目标，击中墙壁、地面和人体，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和惨叫声。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
黑帮成员们纷纷开火，枪口喷出的火舌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明亮的弧线。子弹嗖嗖地飞向目标，击中墙壁、地面和人体时发出沉闷的声响。多明戈斯紧张地吞咽着唾沫，紧跟队伍冲进院子。
突然，一枚子弹擦过他的耳畔，尖锐的呼啸声让他心惊胆战。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更加紧密地贴紧墙壁。周围的建筑物不断传来玻璃破碎和砖石崩塌的声音，人体倒地的沉重响声也时有耳闻。
多明戈斯目睹了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在枪声中倒下，他们脸上的痛苦、恐惧和不甘深深刺痛了他的心。敌人虽然人数不多，但凭借有利的地形和火力优势，居高临下地他们进行交叉火力射击。
就在此时，几名敌人将仓库大门推开一条缝，从仓库里向他们冲来。多明戈斯迅速扣下冲锋枪扳机，子弹如暴雨般倾泻而出。几名敌人应声倒地，在他的掩护下，冲在前面的黑帮几人，成功冲进了仓库内。
就在多明戈斯以为胜利在望的时候，仓库深处突然响起一阵密集的枪声。
“咚咚咚……”
多明戈斯看见几名队友狼狈地推开仓库大门，试图逃回院子，却被来自背后的子弹打成筛子。随着库门的开启，他看见了仓库内的情况：仓库里，各种物资堆积如山，几袋堆叠的面粉袋子后，一挺机枪疯狂地喷吐着火舌，子弹如同雨点般倾泻而来，曳光弹绿色的光线划过夜空，打在院中的尸体和伤员上，激起一阵血雾和哀嚎。
眼见站着的队友越来越少，多明戈斯心中一慌。他四处张望，寻找可以躲避的掩体。目光最终锁定了一个笨重的铁桶，他迅速躲到它后面，以求得一丝喘息之机。
“妈妈！我要回家！”
多明戈斯紧贴着汽油桶，竭尽全力蜷缩着自己的身体，生怕被飞来的子弹击中。他紧闭双眼，耳畔充斥着敌人机枪的疯狂扫射声，“咚咚咚”的节奏仿佛敲打在他的心头。子弹如同疾风般从头顶呼啸而过，每一声都让他心惊胆战，仿佛死神正一步步逼近。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他的思绪回到了那个被抵债人拖走的日子，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催债人手下打手的无情殴打以及自己被强行拖出家门的无助与愤怒再次涌上心头。那一刻，他眼睁睁地看着母亲的身躯在拳脚下颤抖，心中充满了无助与愤怒。
他不想死在这里，他想出人头地，将母亲救出那个魔窟。
“队友呢？救一下啊！上帝啊！保佑我！我要回家见妈妈！”
冥冥之中，似乎是有谁听到了他的祷告。“轰！”一声巨响，敌人的机枪像是哑火了，枪声戛然而止。
“上帝保佑！一定是圣母显灵了！”多明戈斯趁机探出头来，只见敌人的机枪被摧毁，射手、副射手和供弹手被炸得四分五裂。一群身穿制服的护卫冲进院内。他们手持相同的MP-36冲锋枪，显然是友军来援。
“别开枪，我是友军！”见其中一名护卫看向自己，多明戈斯连忙举起双手，向对方行髪式军礼，举起自己手中的MP-36。
对方显然是法国人，再认出了他手中的武器后，年轻的护卫放下枪口，并用多明戈斯听不懂的法语惊慌地呼喊着什么。
多明戈斯试图站起身来，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看见护卫拿着一卷髪国国旗跑向了自己。
（其实是纯白色的医用纱布）
很快，他发现自己已经无力起身，随着肾上腺素的褪去，多明戈斯突然感到小腹传来一阵剧痛。
他低下头，发现自己小腹不知何时中弹，鲜血正沿着身体缓缓流下，染红了裤腿。
“海公牛……”
（西班牙语语气词，相当于‘艹’）
多明戈斯两眼一黑，昏倒过去。
随着枪声停息，比安卡收起M79，揉一揉被后坐力震的酸痛的肩膀，带着一行人走进战场。
为了保证首发即命中，她冒险爬上院墙，用抵肩直瞄的方式开出一炮。
仓库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火药味和血腥味。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尸体。
“阿尔贝托，你伤亡情况怎么样？”
“挺重的，折了三成的弟兄，这还是占了偷袭和火力优势的前提下。没想到老子手下有那么多投降派，妈的，要不是小姐的主意，搞不好以后真就在梦里被这帮东西杀了。”
“心疼吗？”
“才没有呢，死的都是非嫡系。”尽管阿尔贝托努力掩饰自己的情绪，但比安卡仍从他闪烁的眼神中捕捉到了难以言说的悲伤，“要不是跳出来的软脚虾和二五仔阻拦，耽误了时间，院子里的弟兄，很多本都能救回来。”
“不用骗我的，阿尔贝托。听话，让我看看——”比安卡捏住阿尔贝托下巴，对上他躲闪的眼睛，“眼睛都红了，还嘴硬不心疼呢？我看第一波冲锋的人，嗷嗷叫着从容赴死，怕是你的心腹吧？不然那些旁系，怎么会乖乖听话往上冲？”
“小姐，我……”
“好了，慈不掌兵！”比安卡拍了拍阿尔贝托肩膀，“已经派人请西里斯医生了，我会让受伤的弟兄，都能享受最好的医疗。不能让弟兄们，流完血还要流泪。”
雅克点头哈腰地凑上来，递上一根雪茄，殷勤地为阿尔贝托点上，“好兄弟，好大哥，这次多亏了你，以后但凡有用得上我们商行的地方，你尽管找我开口。”
合作前，雅克一直担心，这帮亡命之徒会出工不出力，出人不出命。可是他万万没想到，阿尔贝托这老大够狠也够义气，从一开始的强攻到后来的混战，甚至正面硬刚对方火力点，全都是这帮不要命的狠角色顶在前面。他还亲眼看到阿尔贝托拔枪崩了几个打退堂鼓的，那场面，够狠！
这一切，都让他对阿尔贝托刮目相视，也彻底改变了他对西班牙黑道的看法。
“雅克，你们商行伤亡怎么样？”
“说来惭愧，伤亡大头都在阿尔贝托先生，商行就是在最后摘桃子。幽兰黛尔小姐，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当初是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药品，裹尸袋，都备足了。没想到阿尔贝托大哥这么够意思——既然这样，我做主，阵亡的兄弟，按我们商队最高规格发抚恤金，药品管够，受伤的兄弟，都给我用最好的！”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聊一聊战利品瓜分的事——”
“经理！经理！从死人堆里翻出来个活的！是阿尔贝托的人！肚子上挨了一枪，眼瞅着就要不行啦！”
一名看守满手血污，慌慌张张地跑到雅克跟前。
“你手下叽里咕噜讲的啥？”
“新发现一名活着的重伤员！”雅克脸色一变，“带路！”三个人蹬蹬蹬就往那边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