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夺树之人（五）
“不劳柳先生费心。”黎馨冷冷地说：“不过夺树人居然愿意和安先生合作，这属实让我们有些意外。不知道安先生是否愿意出来见面？”
“虽然这栋别墅是安先生的私产，但很可惜他本人并不在这里。”柳生微笑道。骆攸宁闻言眉头一抬，偷偷用余光扫了扫柳生与瞳优也，心中嘀咕道：那个安先生不在这里？那刚刚那个人是谁？
虽然心中有疑惑，但碍于周遭的氛围，骆攸宁仅仅看了柳生一眼便立即收回了目光。骆攸宁的这一举动被一旁的雀斑女生收入眼底，女生垂下眼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真是相当遗憾。”黎馨将双手环抱在胸前，脸上挂着与旁边有些慌乱的骆攸宁和夏鹭截然不同的冷静神情，仿佛她并非失去人身自由的监下囚，而是他们应该恭敬对待的座上宾。
“看黎小姐的样子，似乎是认为我们不会对你们不利？”柳生哈哈大笑，“我想知道你的自信来自哪里？”
“心理战对我没用，柳先生。”黎馨直视着柳生有些浑浊的眼睛，“如果你想干掉我们，我们根本看不到今天的太阳，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折。”柳生伸出左手握住右手腕，右手轻轻地活动着，轻微的骨响传到了四人耳中，“黎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不过如果我想说我希望邀请你们加入夺树人的话，想必黎小姐一定不会同意吧？”
“不好说。”黎馨平静地说。柳生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没想到黎小姐还有如此幽默的一面。罢了，没营养的废话也聊了挺久了，那么就开始步入正题吧。”
“我们都从安先生那里得知了祂的茧的下落，虽然在这段时间中发生了许多有趣的插曲，但好在最终安先生选择了我们。就像安先生说的那样，这枚茧是在中国土地上的一个伟大的奇迹，祂虽然沉睡已久，但依然拥有着不可小觑的力量。相传树上栖息的神明骨血能让人类完成一场前所未有的进化，并开启一个未曾被畅想过的伟大时代。”
“那不过是骗小孩的把戏罢了。”黎馨不客气地说：“祂们的骨血对我们来说无异于毒药，这一点你我都知道。所谓夺取祂们骨血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
“黎小姐，不要小看了生物学，那是人类历史中诞生的最伟大的学科。”柳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十九世纪之前，牛痘也曾被视为一种危险的疾病，那时的人们并没有意识到牛痘病毒竟是另一种更致命的疾病天花的天敌。所谓生物学，不，应该广义到所谓科学，不过就是一遍一遍地推翻前人所认定的真理的过程罢了。”
“你们果然是一群疯子。”黎馨冷冷地说：“不过这似乎与你将我们关在这里的理由并不相关。”
“其中一个原因。”柳生朝着黎馨竖起了一根手指，“我与安先生的合作已经到了一个相当关键的时候，我们既不希望被外人打扰，也不希望节外生枝。毕竟即使是我们也做不到完全的杀人灭尸，中国警察的侦察能力可是很强的，稍不注意说不定就会被警察顺藤摸瓜。思来想去还是把你们囚禁起来最为稳妥。”
“第二个原因。”柳生翘着二郎腿，伸出两根手指，“安先生作为绝对中立的情报商人，即便现在正在与我合作，但也依旧不会主动与掘墓人交恶。作为合作者，我自然也需要尊重盟友的意见。”
“最后一个原因。”柳生饶有兴致地伸出第三根手指，“我将在三天后在湖南举行一场私人宴会，我希望能邀请掘墓人的各位一同参加。”
“为什么？”黎馨警惕地问。“保密。”柳生站起身，绅士地笑了笑，然后与瞳优也一同走到门口。瞳优也轻轻打开大门，朝门外几名面色凶狠的男人点头示意后，和柳生一同离开了别墅。
“去泳池看看吧。似乎有意想不到的客人到访。”柳生和瞳优也漫步在别墅的花园里，突然，柳生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背对着瞳优也轻轻说道。“是。”瞳优也不疑有他，紧紧跟在柳生的身后。
安先生的这栋别墅并不算太大，从花园走到泳池也不过两分钟。一前一后的两人刚来到泳池，就看到一名带着圆墨镜的白发男人穿着海澜之家的蓝格子衬衣和黑色休闲裤，手中拿着抹茶味Pocky悠闲地躺在椅子上，像个度假的老大爷。
“哟？扣你吉瓦（日语的你好的谐音）？”男人嘴里叼着根Pocky，看到柳生二人，热情地坐了起来，朝着他们挥了挥手，仿佛他才是这栋别墅的主人。
“你是？”柳生对这名不请自来的家伙似乎并不是那么惊讶。“我是我们小姐的手下，也就是所谓的‘预言家’的一员。”男人嚼碎口中的Pocky，咽下肚子后笑着说：“你就是阿法纳西·彼得洛维奇·阿列克谢先生吧？久仰久仰，叫我......唔......Pocky君吧。小姐让我们出门在外多用代号，还请阿列克谢先生见谅。”
“不必称呼那个俄文名字，在中国你应该称呼我为柳生。虽然我祖上曾是沙俄派遣至中国的传教士，但我的母亲，祖母都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我自幼在中国土地上长大，自然算是个中国人。”柳生走到自称Pocky君的男人面前，友好地伸出了手，Pocky君热情地握住柳生的手，像两个久别重逢的好友。“不知Pocky君到此有何贵干？”柳生问。
“听说柳先生得到了祂的茧，我们想要分一杯羹。”Pocky君耸了耸肩，一旁的瞳优也眼皮一跳，右手悄悄靠近武器。“我需要一个理由，或者说，一个值得我们分享祂的条件。”柳生毫不介意Pocky君近乎冒犯的话语，平静地说。
“一条预言，外加一份小姐亲自为柳先生准备的礼物。”Pocky君从怀中掏出一块巴掌大的琥珀，递给柳生，“想必柳先生应该会需要这件礼物。”
柳生看着手中的琥珀。琥珀中是封存着一片以中间叶脉泾渭分明的一半枯萎一半翠绿的树叶，诡异到让人不由得把他认成某个小孩的恶作剧。树叶上的细脉勾勒出神秘的图案，与地球上的任何种类的树叶都不相同，仿佛蕴含着超越认知的神奇力量。
“一半生，一半亡，这是赫尔海姆入口处生长的世界树树叶？”柳生惊讶地说，“不得不说，预言家的这份礼物相当打动我。不过这块琥珀似乎并非是世界树树叶的原件？”
“没错，我所携带的不过是那份礼物的仿件。不过请柳先生放心，只要你答应我们的要求，我们自然会将礼物的原件双手奉上。”Pocky君笑着说：“柳先生意下如何？”
“成交。”柳生向身旁的瞳优也挥手致意，瞳优也从怀中掏出一张红色的请柬，递给Pocky君。柳生笑道：“这是三天后的一场宴会的请柬，欢迎预言家的各位前来。”
“那么，我是否能具体得知预言家给我带来的预言内容？”
“毫无问题。”Pocky君凑到柳生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下一刻，柳生自始至终平静的脸庞第一次浮现出了惊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