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分粮
“飞鹞子，你问我为何需要书籍？”
飞鹞子虽然曾在私塾里混了两年，但他所知的，大多仅限于那些说书人演绎的故事。
“若是有疑惑，我们直接去‘字匠’那儿询问不就简单明了？书籍沉重，何必费力翻阅？”
“二叔，您就别再叫我少掌柜的了，直接叫我军子吧。”
我这辈子依旧叫赵峰，这个名字是屠三炮花了十块袁大头请一位前清秀才精心挑选的。至于我原来的小名狗剩，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二叔，请您务必帮我找到那些书籍。”赵峰深吸几口烟，眼帘微垂，“同时，也希望您能寻得两位识字的人，我渴望了解那些书中的内容。”
言毕，赵峰感到一阵晕眩袭来。他深知，这是失血过多的自然反应，是身体在自我保护。
“二叔，我需要找个地方稍作休息。”他轻拍脑门，“受了些伤，头脑有些不清醒。”飞鹞子略显焦急：“少掌柜的，此刻不能休息啊！一会儿‘跳子’可能会来，我们得赶紧办完事回山！”
赵峰愣了一下，这才记起自己这群人原是东北的胡子。而飞鹞子口中的“跳子”与广东话中的“条子”意义相近，都是指官兵。
“明白了，大家动作要快，办完即撤！”赵峰果断下令。尽管他们人数众多，但战斗力并不强，他深知这一点。
赵峰不再久坐，起身协助众胡子将抄家所得搬上马车。这些马车同样源于抄家，他瞥了一眼，不禁惊叹。四架马车满载而归，其中一架几乎全是长条箱子，旁边还摆放着从堡子墙上拆下的三把机枪。
另一架马车则载满了精美的小箱子和几口硕大的实木箱，想必内藏金银财宝。其余两架马车堆满了麻袋，显然是粮食。然而，赵峰注意到墙角还堆放着一些麻袋，看似也是粮食，但众胡子却未曾触碰。
他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
只见飞鹞子向广场上那些衣衫褴褛的百姓们拱手致意，他昂首挺胸，声音洪亮地说：“在下飞鹞子，承蒙山内众兄弟的抬爱，担任二头山‘北风好’的二掌柜。”
“今日我等来到贵地，实因刘富贵强抢柴老六家的女儿，送给周营长做第十五房小妾，还打伤了柴老六。”飞鹞子稍作停顿，继续用半文半白的言辞道：“我北风好立局近十年，向来以替天行道、劫富济贫为宗旨。”
“今日，我们依旧秉持正义，只惩处首恶之徒。”飞鹞子清了清嗓子，郑重宣布，“这些粮食，都是从不义之人手中夺得，我们将它们分给在座的每一位乡亲，按人头均分，切勿哄抢。”
随后，一群年轻人笑着开始打开墙角堆放的麻袋，高声呼唤着百姓们。他们的语气虽然带有戏谑，但充满了善意：“你们这些家伙，动作快点！分完这些，我们还得赶紧回山呢！要是官兵来了，可就麻烦大了！”
广场上的百姓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胡子们的这种作风，被责骂时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面露喜色，期待着即将到手的粮食。
他们笑容满面，从身后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小面袋，自觉地排起长队，从胡子们手中领取粮食。领取时，不忘与分粮的人套近乎，报上自家的人数。
胡子们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待领粮的人报出人数后，便用大海碗往他们的口袋里倒粮食。大人五海碗，孩子三海碗，老人则给六海碗。对于孤寡人家，还会额外多给三海碗。领取了粮食的人，不忘点头哈腰地向分粮的胡子们道谢。
赵峰目睹这一幕，不禁目瞪口呆。他心中暗自惊叹：这哪里像是打劫？分明就像21世纪非洲红十字会分粮的场景啊！飞鹞子看到自家少掌柜那副吃惊的模样，心中不禁得意非凡。
“少掌柜的，这些规矩都是大掌柜当初立下的。”飞鹞子一脸自豪地叉着腰，指向那些正在领粮的百姓们说。
“咱们‘北风好’自从成立以来，方圆五百里的老百姓都清楚这些规矩。咱们诛首恶，打大户，分粮食，这名声不仅传遍了方圆五百里，就连奉天的张大帅也听说过咱们的规矩呢！”
赵峰听到这里，对那位未曾谋面的老爹充满了敬意。在这个动荡的年代里，能心怀百姓已属不易，而更难能可贵的是能够亲身实践这些善举。
看着那些胡子们满脸自豪地给百姓们分粮，赵峰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对未曾谋面的老爹的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能让这些桀骜不驯的胡子们心甘情愿地执行分粮的任务呢？
分粮活动很快结束，粮食几乎分发完毕，只留下一小口袋。赵峰原本以为飞鹞子他们会将剩余的粮食收回，但出乎意料的是，飞鹞子开始询问百姓中哪些是孤儿寡母，哪些是孤寡老人。了解清楚后，他将剩余的粮食分给了这些最需要的人。
随后，飞鹞子打了个呼哨，召集了胡子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去。在回去的路上，赵峰终于有机会躺在粮车上，尽管路途颠簸，但失血过多的他仍感到一阵倦意袭来，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赵峰并不知道，飞鹞子已经按照他的吩咐，从附近的一个堡子里带回了老秀才和他的书籍。飞鹞子在行动前就已经打听清楚，老秀才是个孤寡老人，平时就靠给人抄抄写写勉强维持生计，生活并不富裕。飞鹞子认为，与其让老秀才继续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不如跟着他们“北风好”，至少不用担心吃喝问题。
飞鹞子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虽然他们是胡子，但在百姓中的名声还算不错。老秀才跟着他们，至少能有个安稳的居所和稳定的食物来源。而且，赵峰似乎对书籍很感兴趣，老秀才的到来或许能为他解闷，同时也能为“北风好”增添一份文化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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