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与师献果
人群中有那胆大的,操了刀,挺身上前吼道:“哪儿来的猴精,以为穿上衣裳就是人了,还齐天大圣?怎敢?”
此话一出,引来众人哄然大笑。
大圣冷冷哼道:“想我是许久未归,尔等凡人皆不知你祖宗名号了。如此,我且让你们长长记性!”
话毕,他口中念诀,往巽地吸了口气,呼地吹将去,顿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树倒人倾,日月沉沉。
那风如刀刮,千余人马个个负伤倒地。
又一阵风来,将那火炮刀枪,粘杆兔叉一并卷了,送至水帘洞口,小猴们欢天喜地,哄哄闹闹,选了自己趁手的兵器。
大圣从棒上跳下,朝那群人悠悠走去。
众人见了,旗子行李也不顾了,皆连滚带爬往山下逃去,嘴里还不住的喊着“妖怪”。
大圣一个闪身,又至众人跟前,堵了退路,慌得人马四散逃开。
金箍棒轻轻震地,余波殃及,众人只得跪地求饶,望猴菩萨能饶他们性命。
大圣挑了那个胆大的,立在他面前,呲牙咧嘴道:“回去傲来国找你老祖宗打听,五百年前花果山,除了我孙悟空,谁敢用‘齐天’之名。”
那胆大的此刻胆颤心惊,生怕自己一开口,便被猴子给灭了。
大圣又对众人警告道:“今日且饶你等性命。若今后,谁还敢来扰我猴子猴孙清净,休怪我手中金箍棒无情。”
此言一出,他将金箍棒随意顿地,那地便裂成几瓣,有人朝下望了望,黑咕隆咚,不知几深。
“滚!”
齐天大圣只一声吼,众人叩头谢这不杀之恩。
悟空驾云归洞,叫道:“小的们,出来!”
小妖们听大圣呼唤,个个都拿着刚到手的兵器,跳将出来。
大圣道:“你们去南山下,将那些行李拾回来自用,弓箭刀枪与你们操演武艺,再将那杂色旗号收来我用。”
群猴个个领诺。
大圣把旗拆洗,做出一面杂彩花旗,上写“重修花果山,复整水帘洞,齐天大圣”十四字,竖起杆子,将旗挂于洞外,又招魔聚兽,积草囤粮。
他人情又大,手段又高,便去四海龙王那借了甘霖仙水,把山洗青,前栽榆柳,后种松楠,桃李枣梅无所不备,好不逍遥。
几日后,花果山虽未恢复五百年前盛景,却也欣欣向荣,热闹非凡。那些个想上山围猎的人,皆听闻山上大圣名号,不敢再来。
一日,大圣正在宝座上喝着素酒愣神,突地问旁边伺候的小妖道:“我回来已几日了?”
小妖道:“回大王,已有五日了。”
“若是千里之路,这五日应该走到了吧?”大圣两眼放空,直盯着西面石壁。
小妖随大圣视线望去,不知大王为何看那石壁,那上面只有些藤萝悬挂,一只飞虫在藤上慢爬。
小妖想了想,回了大圣话:“若是寻常猴子,估摸七八天能到,速度快些,五日应该也到了。大王一个筋斗云可去十万八千里,这千里之路却是眨眼的功夫。”
悟空喂了自己一口酒,喃喃道:“十万八千里啊……”
可不就是十万八千里么?他一个筋斗云就可以翻去十万八千里,如来却要唐僧自个儿行路,不得霄汉中行,须是半云半雾,踏看路道。
不得走个十年八年才能取到真经。
小妖递上瓜果,悟空那刹那,又想到了黑风山时,师父让他带些瓜果回去。
悟空接了瓜果,坐直身子,吩咐道:“小的们,且与我备些瓜果,我将西去也。”
小妖们一哄上前:“大王,这才回来几日,怎就又要走了?”
悟空道:“取经路远,我那师父还在等着我哩,等过几年,大王挣个佛祖名号回来,再与你们相聚逍遥。”
小妖们哭哭啼啼相送,悟空挥泪告别,拿了瓜果,纵云而去。路过东海时,又去了龙王处,叮嘱老龙王照看花果山一众猴孙,龙王自是不敢违逆。
再说那头陈衣,自与悟空分别,一路走走停停,欣赏沿路风光,夜里盘坐树下养神,也未有妖来扰,清清静静就到了约定的那座山庄。
这山庄竹篱密密,茅屋重重,杨柳依依,古木荫荫,小径弯弯,流水涓涓。此时又见夕阳西坠,喧鸟归林,晚烟出爨,牧童吹笛。食饱的鸡豚眠屋角,醉酣的邻叟唱歌来。
行了五日路,忽见这人间烟火,陈衣心中感慨:到底还是人模样,荒山美景不敌一缕袅袅炊烟。
一声“师父”从头顶传来,陈衣抬头,悟空驾云而来。
“悟空!”陈衣欣喜,见他怀里还抱着瓜果,鲜艳欲滴。
这猴子好有心,竟还记得他说的这件小事。
陈衣笑笑,接了瓜果,两人在路边席地而坐,将果子分来吃了。
悟空向陈衣讲了他回花果山的事,他故意说他打杀了那群猎人,剥了衣衫扔下悬崖,就想看看陈衣反应。
不料陈衣一个字都不信。
“师父,你为何不信我,我可是混世魔王,这烧杀劫掠的事可没少干过,杀个区区千人,不过小事。”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若真是烧杀了那猎人,怎可能还会回来陪我取经?你既已回,则你心中已生慈悲,慈悲起,屠刀碎,怎会再举屠刀?”
悟空摇头:“其实我也心有不甘,本是想杀了他们为我猴儿们报仇,但我知师父不愿。观音禅院,那群僧人想杀你夺宝,你却只是惩治,饶了性命,还帮他们建了禅院,重新教化。师父慈悲,我这做徒弟的,却又怎能杀那凡人。”
陈衣道:“报仇雪恨,常情而已。你即使杀了,师父也不会骂你。只不过,有杀心而杀,为造轮回业;无杀心而杀,是成佛果因。等你以后就明白了。”
悟空受教,后又有些委屈:“只是想那五百年前,我那方的猴子足有四万七千之众。若不是二郎神放火烧山,我那花果山何止剩这寥寥一千二百人,又何曾受人欺辱过。”
陈衣道:“非也,非也,二郎真君乃你救命恩人。”
“师父,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