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杀生？护生？

待那李彪嗅了嗅，见四周没有生人气息，确认安全后，两人分开而行，李彪入了丛林深处，而刘洪则直接跳入水中。

陈衣一观，那水中竟隐隐有条碗口粗的黑色大蛇游走，还有一些小蛇鱼虾围在四周。丛林中则多了一只花斑老虎。

林中传来一阵虎啸，若是常人听了，定是胆颤心惊，不敢靠近。

陈衣早早心里有些准备，因此见了两妖原形也不惊怖，但也不好贸然前进，看情形这里面还有蛇子虎孙，他就算有铜皮铁骨这样的防御，不会被咬死，也会被绑了饿死。

陈衣已许多年没怎么爆粗口了，此刻他却真想骂上一骂，也难怪那刘洪能在江州待这么多年也没有破绽，原来是个有道行的，寻常妖物进不来神唐，想必这两妖道行还不浅。

他瞅瞅自己双手，只恨自己此刻不像孙悟空那样能打杀妖怪。

回到金山寺，他急匆匆将此事告知法明老和尚，希望老和尚能想到什么除妖降魔的办法。

老和尚二话没说，将陈衣带到禅堂外的小院，让他拜了三拜坐镇的韦陀菩萨像，随后取下菩萨手上拿着的金刚降魔杵。

法明老和尚将降魔杵托起，送到陈衣手中：“此杵借与你几日。”

陈衣接过三尺长的铜杵，仔细端详，杵的一端缀一颗拳大的摩尼宝珠，中部一朵铜莲托起一层宝塔，莲塔相接，共垒三层，最尖端则是一锋利的三棱尖。

陈衣颠了颠杵，又挥舞起来，虽能捣腾两下，但着实有些舞不顺畅。

他不知老和尚何意，便问道：“师父，你给我这把法器，让我去杀那妖怪？”

老和尚纠正道：“出家人慈悲为怀，不可杀生，这杵可暂时伏住妖怪。听你描述，若刘洪是那黑蛇，估摸着是洪江那边的水妖，此杵降得住。”

陈衣愤愤道：“杀父之仇，夺母之恨，人神共愤，岂可不报！再说，若不杀了那妖怪，我要这菩萨的杵有何用？”

老和尚叹了一声，拿回法器，任意舞动。杵在他手上，轻巧如芥草，看得陈衣愣神。

“说是妖怪，不过两头畜生。父母之仇定是要报，但你莫糊涂了，这里是神唐，国有国法，这两妖怪害人性命本就是死罪，你又何必自己平添两条杀业。”

说到此处，老和尚便拿那杵轻敲了下陈衣天灵盖，只听“当”一声，似锤在顽石上。

老和尚道：“一念嗔心起，十万障门开。你是我最得意的徒弟，怎的遇到大事，就守不住本心了。”

陈衣听罢，思索一番，确实有些道理，可他又有些想不通：“金刚怒目，菩萨低眉，各有手段罢了。若是遇到妖魔横行之地，无人制裁，如果依佛戒不杀，那难道任他们猖狂？”

老和尚又敲了一下陈衣脑袋：“痴儿糊涂！佛制戒律，实为护心，你若能如佛祖一般割肉喂鹰，能有地藏菩萨一般，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慈大愿，你又何必执着杀与不杀呢？”

陈衣被敲了两下，似乎有些明白了，他问了老和尚一个问题：“师父，徒弟可否再问你一个问题。”

“问。”

“若是国难当头，我等佛子当报国恩，可否杀敌？”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前世今生，前世不懂，总觉和尚迂腐教条，今生看遍经书也不得其解，但他如今似乎找到了答案。

“杀！”老和尚一个杀字说得斩钉截铁，却无半点杀气，反而带着慈悲勇猛之音。

陈衣鞠躬道：“谢师父解我多年困惑。”

老和尚将降魔杵又放入陈衣手中，叮嘱道：“我想你如今应是明白了，这杵就借与你，希望你知晓，若起杀心，杀生为造业，若心无杀念，杀生方是护生。”

“是。”陈衣如今特崇拜他师父，这才是菩萨该有的模样。

“不过，”老和尚提醒道，“不用我多说，你也应知为何杀戒为根本性戒，不管有无杀心，轮回道中，因果不虚，自作还需自受。他日若遭心魔发难，当谨记。切莫落个野狐下场。”

陈衣捧杵跪下，朝老和尚磕了三个响头：“弟子谨记。”

五日已过，僧鞋亦做完，殷温娇带了心腹之人，坐船到了金山寺，众僧出寺相迎。殷温娇参拜完毕，让丫鬟将僧鞋托于盘中。行至法堂，拈香礼拜后，便让法明老和尚将鞋分与众僧。众僧皆去领鞋，法堂中便只留了老和尚和侍者陈衣以及殷小姐。

见周围无人，殷小姐这又才抱住陈衣痛哭一番，而后拜谢法明养儿之恩。

殷温娇交与陈衣一只香环与信，让陈衣先去往洪州西北万花店寻婆婆张氏。然后又将一封亲笔书信交与陈衣，让他去长安殷丞相家报信，让唐王派兵来擒刘贼。

陈衣并未将刘洪是妖蛇之事告知殷母，一来刘洪对殷母并无伤害，二来怕殷母心惊。

他只问了殷母，那刘洪来历。殷母只知刘洪自称是洪江刘家村人，善水。另外，那刘洪能驱江州水族，她曾亲眼见过刘洪与鱼虾对话。

看来确实是洪江那边的水妖无疑。

母子分别后，陈衣收拾了行装，将降魔杵背在背上，坐船连夜赶往洪江渡口。

张氏当年因病未能和她的儿子陈光蕊、儿媳殷温娇同行，暂时住在万花店，这也是她的造化，若真同行，恐早就遇害。

只是这过了有十八年了，陈衣好奇，不知婆婆还在不在那里，说不准早就回了老家。

船靠了岸，望着洪江滔滔江水，陈衣想起江流儿的父亲就沉尸此处，不禁有些感慨：这人生命运，福祸难料，冥冥之中似有一根线牵着众生的鼻子往前走，他如今是否也是按着剧本在走？

报了父母恩仇，是否要去那西天取经？

陈衣反手摸了摸背上的降魔杵，回想起当时老和尚说的话，他理解佛菩萨和烈士们的那种舍身成仁，但自己却还做不到。

【铜皮铁骨：3000/3000】

【欲界定：3000/3000】

【体力：23709】

【心力：26961】

【根本性源，毕竟寂灭。见性还真，生生无生。若有所悟，即得神通。】

意念一动，面板显示在眼前，他心中默念那三行金字，不知何时才能有所领悟。

正有些发愣，忽地洪江之上现出一巨大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