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山雨欲来
谢恒狼狈的冲进进客栈脱下湿透的衣服，心里不由得暗骂老天爷真是见鬼，他从陈二牛那里出来时还是晴空万里结果没多久就下起大雨来了。
谢恒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埋头向前走去，没走两步便迎头便撞上了已经等候多时的齐二。
“是齐兄弟啊！我这……”谢恒把湿透的衣服给齐二看了看：“要不你再等会，我先进去换个衣服。”
“无妨，您先去吧，我在多等一会便是。”
还没等齐二说完谢恒便逃也似冲了过去。
齐二眼神复杂的看着谢恒的背影，他突然感觉有种上贼船的感觉，但是转念一想不上又能如何呢，得罪了刘虎就等于得罪了刘家，现在整个邹溪铺除了谢恒恐怕没有一个人再敢用他了，出了那档子事后就连先前的工友都对他避如蛇蝎更别提他人了。
片刻后谢恒换完衣服从房间走出来看着齐二笑道：“怎么想好了吗，决定跟着我干了？”
齐二犹豫了一下还是确定的答道：“只要帮主愿意收留我，齐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那么夸张。”谢恒摆摆手道：“你现在就先跟着我办事，日后若有变化就再行安排，住的话这段时间就先和我一起住在客栈，有什么需要就和赵先生说，他是这间客栈的主人。”
“好，只是……”齐二有些难以启齿的看着谢恒，
“无妨，你有什么顾虑大可一并说出来。”谢恒大方说道：“能帮你解决的我尽力给你解决。”
“属下家中尚有弟妹不知可否……”齐二壮着胆子问道。
谢恒摆摆手：“我当什么事，无妨，你日后得空一并接来便是，这客栈后院也有不少稚童，接来正好都有个伴。”
“多谢帮主！帮主大恩属下日后必以死相报。”如果说齐二先前的拜谢还有些作秀的成分，那这会就是真心实意的了。
谢冤种丝毫不知道齐二的心理活动，还在为自己用人格魅力（财力）成功招揽人才而窃窃自喜呢。
开心的谢恒叫过李毅取出一把制式腰刀，这玩意是便宜老爹生前弄来的，说是制式腰刀实际上形制类似于戚家刀但长度又类似倭刀，整整一个四不像，当然谢恒这个半吊子是不知道的。
谢恒接过刀递给齐二笑着问道：“会用吗。”
齐二接过刀拔出道：“家父在世时是位铁匠，属下那时接触过一段时间，不过不甚熟练。”
“哦没想到你还是匠户出身啊！”谢恒惊讶道。
虽然明代铁匠属于匠户这一类最低等‘贱户’但像铁匠这种具有生产资料和重要军需属性的特殊群体相对而言地位还是比较高的，尤其到了战时铁匠那可都是被各方争抢的角色。
齐二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家父早亡这门手艺我并未学到多少。”
“无妨，手艺不行有需要可以练吗，刀法也是一样，慢慢来便是了，这年头出门不带兵刃可危险的紧。”
按理说《大明律》是规定不允许民间私藏兵刃的，从立国开始到万历前这条规定一直被严格遵守，可后来出了万历这么个甩手掌柜后，这条禁令也就名存实亡了，开玩笑这哥们连朝都懒得上你还指望他会管这些破事。
就在谢恒说的兴起的时候，李毅走到他身侧俯身说了些什么
谢恒静静听完后摊手看着齐二说道：“得，你看这就来活了，拿上刀和我走一趟吧。”
……
客栈二楼，赵知铨站在窗口出神的看着在雨中慢慢离去的谢恒二人，直至二人完全消失在视线内。
“先生，要不要……”在后面侍立良久的李毅试探性问道。
赵知铨摇摇头：“不必了，我护得他了一时，护不了他一世。”赵知铨收回视线：“有些东西我教不了，得靠他自己去领悟。”
李毅有些若有所思。
赵知铨转身走到书桌前坐下，顺手拿起桌面上摆着的的邸报，看日期是今年二月的。
先前邸报采用的是雕版印刷效率极其低下，迟滞时间久，经常是隔了四五个月各地才能拿到，传播能力还不如各地商旅。
但从去年起管辖邸报的通政司开始将邸报扩大制作规模将雕版印刷改为活版印刷，这样才勉强将间隔时间缩短。
虽然间隔已久但赵知铨还是聚精会神的看着，在这等消息闭塞的地方能有的看已是不易，又怎么能去苛求其他呢。
半晌后，赵知铨才长叹一声后放下邸报走到窗边有些怅然若失的望着北方。
年纪大了，看到故人故事总会有些感唏嘘。
去岁九月清军走墙子岭而入，兵部侍郎兼蓟辽总督吴阿衡战死。
吴阿衡他不熟悉也不认识，但蓟辽总督这个职位他很熟悉，那是他已故的恩主曹文衡致仕前担任的最后一个职位。
曹文衡在历史上名声不大但功绩不小，其人为官清廉，刚正不阿，在是治军和治民方面皆有建树，是明末少有的文武全才。
崇祯四年，清军围攻遵化战况紧急，崇祯帝急召曹文衡入京出任蓟辽总督，并赐天子剑行天子之权，可谓恩宠至极。
曹文衡接诏后一路疾驰星夜赶往辽东，刚到辽东便着手整肃军纪，并亲至前线带头在敌军阵中来回冲杀，见主帅身先士卒明军士气大震四战四捷成功解了遵化之围。
然而这样的干臣最后还是辞官而去，遵化之围解后生性多疑的崇祯觉得曹文衡权力过大便派太监邓希诏前往辽东担任监军进行制衡，没成想这一派就出了问题。
曹文衡素来讨厌太监，两人要是能和平相处那才是见了鬼，邓希诏刚到辽东两人便开始针锋相对，期间矛盾不断激化，最后演化到两人互相上奏五十余封指责对方。
由于崇祯一直在中间和稀泥这件事闹到最后的结果是：曹文衡一怒之下辞官回乡，而邓希诏继续留任辽东监军。
赵知铨从往事回过神来，当年曹文衡致仕后身为幕僚的他也被遣散回乡后来机缘巧合下来到了江南。
“先生，是北方又出了什么事吗？”李毅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赵知铨摇了摇头道：“这几天天色不好，叫底下的兄弟们别松懈了多注意些外头的事。”
“是”
窗外的的雨停了，但天空依旧乌云密布，继续酝酿着新一轮的暴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