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正月十七
李郁仁拱手领命，然而不等他转身，张勋就带着一个满头汗水的宦官进了殿门。
“越王殿下稍等，越王殿下稍等啊！”
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宦官才继续道：“越王殿下，牛肉您如何安排都可以，但是牛头，还请交给奴婢，奴婢奉陛下之命，一直在民间找寻跌死或者难产而死的牛，牛头可是祭祀的最高规模礼仪，万万不敢浪费了啊！”
（文中插段话，关于称呼，本文的称呼是作者故意写的，纯粹是为了顺眼。不然，李泰被杜如晦等人称呼大王，李世民被左右称呼大家，违和感太强烈了。历史老书迷，总要为历史新读者考虑一下，今后拜托别再纠结了。）
虽然牛头肉也挺好吃的，但是涉及到祭祀，李泰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把这个牛头献出来。
“可以，你不妨多等一会儿。等你回程的时候，找个车，割些牛肉给父皇和太上皇送去。”
完成任务的宦官并不在乎多等一会儿，笑嘻嘻的跟着李郁仁下去了。
回头看了褚遂良一眼，李泰想了想才说：“褚师，您的那一份，还是自己送回去，如何？”
褚遂良感激的行了一礼，道：“按理说，殿下赏赐，微臣不该挑拣，只是家父历来嗜好食尾，若能得殿下赏赐牛尾，微臣感激不尽！”
褚亮爱吃尾巴？这倒是个新奇的爱好。
“既然褚师出于孝道，小王岂敢不应，牛尾你自取即可，至于牛肉，也该割一块，撞死的牛遇到殊为不易。”
牛肉没丢，牛尾巴也得到了，褚遂良也没办法维持文人高雅的嘴脸，兴奋的就去讨要牛尾巴。
牛肉的出现，让李泰对自己准备的宴会，无比的自信起来。
就算不准备别的，一人分一块牛肉，也没人觉得这宴会寒颤了。
不过该准备的还是得准备。
看了看自己还没完成的字帖，李泰干脆重拿一张，开始书写菜单。
胡萝卜这个时候还没传入大唐，估计会博人眼球，加上辣椒丝和木耳做一个特殊版的鱼香肉丝就很不错。
牛肉不能糟蹋了，多加些葱，包成饺子作为主食，一人一盘最好，人多了，做别的菜容易被吃光。
阉割的猪味道还是有些，做红烧肉就很不错，不必拘泥于五花肉的情况下，也不会废多少猪。
韭菜炒腊肉是一盘子，炒鸡蛋又是一盘子。
鸡肉制作成熏鸡就好，菘菜凉拌一盘就是最好的菜肴。
茄子现在有个嚣张的名字，叫“昆仑紫瓜”，想来大唐也没有烧茄子这种菜肴，就定烧茄子了。
回头数数，七个菜，也不知道唐人在菜肴数量上有没有规矩，干脆凑八道的比较好。
审视了一遍自己的大棚，李泰嘿嘿一笑，把土豆丝加入了菜单。
至此，八个菜就算是定下了。
至于酒，派人买些三勒浆、果酒、国产葡萄酿之类的就好，太奢华了容易被弹劾。
确定了招待流程，李泰伸伸懒腰，重新拿起刚刚没写完的字帖。
写完这一篇，就回宫，等祭天或者祭祖完毕，就回来培训厨子！
牛头的出现，让李世民欣喜若狂。
说来也寒颤，堂堂皇帝想要祭天或者祭祖，还需要等牛头出现。虽然下令杀掉一头最多也就言官弹劾几句，但终究是没能做天下表率。至于“莫名其妙”“跌死”一头，他也不是没想过，但终究还是决定亲自遵守这个禁令。
没办法，大唐的耕牛实在是太少了，农业生产落后，自然导致了耕牛的地位水涨船高。
“传令礼部，正月二十二，朕要祭天！”
吩咐方雳下去传令，再想想今晚能吃到牛肉，李世民顿时高兴起来。
然而，他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到二十二日，二十日晚，豳州的一纸急报，就引起了他的万丈怒火。
正月十七日早间，罗艺假称奉密敕，麾兵入朝，途径豳州的时候，豳州都督被骗至军中，想要验看密敕不成，结果被诛杀，大军突袭之下，豳州旦夕之间就沦陷了。十三个信使，最终只有二人摆脱了追杀，日夜赶路，终是将急报送到了长安。
明明已经是戌时，皇帝依旧召开了朝会，躲在李承乾房间里休息的李泰也被揪出了被窝，来到显德殿朝堂之上。
朝臣聚齐之后，还没行礼，龙案就飞了下来，砸在地板上发出哐当一声，笔墨纸砚和奏折撒了一地。
打着看热闹外加参加祭天的打算回到长安的李泰，眼见群臣都被吓成了小鸡仔，不由得哀愁起来。
马蜂窝好捅，怎么躲是个问题啊。
自己也是脑子抽了，当初闲着没事儿暴露罗艺谋反干啥！
“罗艺此人，生性桀狡黠，刚愎不仁义，而勇于攻战，能武善射。隋末割据一方，武德三年，奉表归国，太上皇下召封他为燕王，赐姓李氏，朕即位后，拜他为开府仪同三司，食实封一千二百户。不可谓不厚待吧！温彦博，你来说！”
被点名了，中书侍郎温彦博只能站出来。
行了一礼后，吏部侍郎温彦博叹息道：“纵观史书，异姓封王，尚能偏安一偶或者得到善终的，堪称屈指可数。
罗艺发兵内战，可谓不仁不忠；借往日交情诱杀豳州都督，可谓不义；得赐李姓，谎称得太上皇密敕，可谓不孝。
如此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陛下因此发怒，真是不该。如今李唐广得民心，罗艺倒行逆施，必定不得好死！微臣奏请革职回家，请陛下恩准！”
一番话说完，温彦博已是满身汗水。
罗艺归降，他可是参与其中的，之所以这一遭没被直接牵连，还是因为他的经历。
武德八年被突厥俘虏，连番逼供之下，也没透露唐军消息，随即流放阴山，一直到今年渭水之盟后才得以返回大唐的他，怎么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而直接倒霉了。
见温彦博言辞激烈，李世民才好受了一些，安慰道：“卿家在突厥受苦多年，忠心耿耿，罗艺谋反，乃是他自寻死路，牵连不到爱卿的身上，退下吧。”
扫视一眼朝堂，李世民沉声道：“哪位卿家愿率兵灭杀此獠，为朕解忧？”
终于等来了战事，一众武将激动的浑身打哆嗦，听到皇帝这句话，立刻就要出班。
然而，皇帝的话音没落的时候，就有二人，已经做好了准备。
长孙无忌和尉迟恭！
尉迟恭单膝跪地，沉声道：“末将不才，愿为陛下分忧！突厥南下之时，就是罗艺最先落败，陛下不追究他丢城丧师之罪，他反而恩将仇报，当真是罪该万死！”
长孙无忌也单膝跪地道：“陛下，吏部政务虽忙，但微臣从未放下武艺，愿为陛下分忧！”
李道宗等人很想跳出来质问长孙无忌，你丫的都混文官去了，来武将这边凑什么热闹，但一想到这件事可能是皇帝早就安排好的，也就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