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亚伯特的烦恼
老布什可不是铁匠铺里那些被他用几个铜板打发的年轻学徒，活了四十多年的他不仅脑子聪明，而且非常惜命。
光看那些士兵全副武装的样子，老布什就知道这回跟上次不一样了，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逃避登记，他的下场恐怕不会比那些自作聪明的小商贩好到哪里去。
在这波西城，终究还是洛本特家族的老爷们说了算数。
好在洛本特家族的老爷们也不是完全不讲理。
老布什已经通过自己在波西城商会的人脉收到了小道消息，三天内参加登记的，之后一年内都不会派发兵役，而且还可以免交半年的税。
免税！
这个词汇成为了压倒老布什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的铁匠铺可是附近几条街道重要的征税对象，平日里税务官三天两头的上门征税。
要是能够免上半年的税收，那多出来的利润可不是一星半点，都够再招五六个学徒的费用了。
更何况，有了金币，免税兵役也只是动动手脚的事情。
除非是伯爵要跟其他大贵族全面开战，否则随便拿出几枚银币就足够贿赂征兵官了。
鼓起勇气来到骑士面前，老布什心里犹豫着怎么跟骑士讲明免税的政策。
不料，骑士旁边的税务官一眼便认出了他。
“这不是铁匠铺的老布什吗，怎么这么早就来登记？”
“这个…我听有人说，登记来得早可以免半年的税。”
老布什挠了挠头，事到临头竟然因为过度紧张而有些语塞。
他偷偷地瞥了一眼旁边的骑士，生怕这位骑士老爷抽出腰间的佩剑就把他给砍了。
“免税确实是不假，不过你可要记住，下面我问的，你一切都要如实回答。”
骑士抬起头来撇了老布什一眼，旋即冷哼了一声。
“这笔税金可不是白白给你们减免的，日后骑士团还会暗中观察你们的行踪，一旦发现有人谎报或者瞒报，那么一律会被挂在城墙上，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
老布什打了个寒颤，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他虽然在临近街坊里颇有几分颜面，但在这些真正的骑士面前，还是不由自主的抬不起头来。
很快，骑士身旁的税务官便抛出了一个个诸如年龄、工作、财产、子女之类的问题。
老布什自然是毫不保留的全盘说了出来。
唯独税务官问到铁匠铺的学徒数量时，他犹豫了不到两秒钟。
他前不久，刚刚从乡下找到了两个身强力壮的打铁苗子，每个月几乎多不了什么支出，但却能带来至少十个银币的净利润。
但要是就这么如实的报上去，这每个月十个银币的收入可就要瞒不住了。
尽管只有不到两秒钟时间，老布什的犹豫还是引来了骑士的关注。
“不想被挂在城墙上的，就不要想着隐瞒。”
骑士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吓得老布什后背瞬间浸出一层冷汗。
“是，是，现在铺子里一共有19个学徒，其中有两个是前不久刚刚从周边乡下带回来的，还没来得及报上来。”
税务官意味深长的看了老布什一眼，没说什么把学徒数量登记了上去。
“好了，这份登记证明不要丢了，不然过几天还会有人找你登记的，后面等全城登记差不多忙完了，来税务厅拿着证明来免除税收。”
老布什如获至宝般的将那张写有登记证明的码纸揣到了手心，看到上面的字样后，原本悬着的心总算放到了怀里。
不管骑士和税务官对他的态度如何，只要能免税，那他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
……
在“萝卜大棒”的新政策下，原本还寸步难行的人口普查很快变得十分顺利。
随着免税的消息传开，负责登记信息的骑士团成员们只需要带上几名税务官坐在街口，附近几条街道的平民就会排着队争先恐后的来此登记，再也不用挨家挨户的敲门吃闭门羹了。
受此影响，亚伯特本人也轻松了不少。
原本压在他身上的精神重担瞬间少了一半，现在他只需要时不时的在几处登记地点附近逛上几圈，确定人口普查的大方向还在掌控之中即可。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波西城的人口普查便宣告顺利完成。
档案室内，当亚伯特望着那座几乎满了整座屋子的麻纸堆时，心里却着实高兴不起来。
人口普查的任务确实是完成了，但付出的代价却远远超乎了他的设想。
免税和免兵役是克莱恩前往维也纳前给他交代的最后底线，是用来避免最坏情况发生的保险措施。
如今在波西城免除了兵役和赋税，在其他地区就失去了一种推进人口普查手段。
更要命的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有了波西城的例子，尼亚城的和各地农庄的居民肯定都会要求免除半年的税收。
这样一来，整个领地未来半年的税收就真的分文不剩了。
“唉，不知道殿下什么时候才能从维也纳回来，这领地管理上的事情真不是我能搞明白的啊。”
亚伯特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揉着太阳穴，忙里偷闲享受着片刻安逸。
这三个月的临时执政工作让他深刻领会了身心俱疲的真正含义，现在好不容易完成了波西城的人口普查，总算能空出一点个人时间稍微休息一下了。
“不过，我怎么感觉好像忘了什么事？”
亚伯特摸了摸卧在一旁的巨狼，自从他负责总揽领地以来，就连跟巨狼对话沟通的时间都没有了。
幸好他踏入【牧狼人】序列已经有段时间了，跟巨狼的感情也已经足够熟络，不然一天到晚光是跟身旁这匹巨狼交流的时间都不够，根本没有精力来处理领地事务。
摸着摸着，亚伯特突然觉得自己这几天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事情。
“不是骑士团训练，也不是人口普查，情报搜集工作昨天也刚刚处理过……”
亚伯特紧蹙眉头，顺着思绪逐渐发散思维，他似乎摸到了某种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