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托您的福，北风堡断粮很久了

城主府卧房内，灰唁已经被整整放置一天。

从上午来到这里一直到深夜，缇莉娜娜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埋身于堆积成山的地下城公务报告中不能自拔。

现在的灰唁双腿僵硬脚掌发麻，再加上精神的萎靡和肉体的饥饿实在是有些撑不住。

于她开始缩头缩脑地向缇莉娜娜的床榻小步挪动，因为缇莉娜娜的卧房里没有除床之外的椅子。

每一步小距离的挪动，都让灰唁的蓬松大尾巴绷得更直一些。

所幸缇莉娜娜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手中仍是握着羽毛笔认真地给每一份文书写下批注并盖章，偶尔也会直接把某些执政官递交的提案直接丢进垃圾桶。

缇莉娜娜坐在床头，灰唁差不多移动到床尾，她尝试性坐下，但因为太久没动弹直挺挺倒在床上。

这股动静显然成功吸引了缇莉娜娜注意，一瞬间走马灯快速从灰唁眼前闪过。

几名压着脚步打扫房间的小女仆注意到床榻前的糟糕状况，顿时都吓白了脸蛋，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无缘无故触碰缇莉娜娜大人的行为是被严令禁止的。

女仆们任何逾矩的举动都会被视作刺杀，会被调香师拖去香料坊在无尽痛苦中浇铸成蜡像，最后摆在卧房门口充作景观。

当然李察主人往往不会允许这样过于残忍的行为发生在眼前，他特意嘱咐过只需单纯制造一尊相似的蜡像摆在门口糊弄缇莉娜娜即可。

至于犯了错的小女仆会被调去缇莉娜娜看不见的地方继续维护城主府，对于胆怯的女仆们来说，在某种意义上这反倒是一种解脱。

但无论如何，直面缇莉娜娜怒火的滋味绝对不好受，那赤裸裸的恶毒视线像是刮骨钢刀慢慢扎入皮肉中。

此时，缇莉娜娜冰冷的目光投射而来，像是浮冰游离在灰唁全身。

“呜~”灰唁吓得蜷缩一团，露出了犬科动物独有的取悦姿态，暖白脖颈毫无遮掩的暴露在空气中，双腿紧紧夹住大尾巴并伴有轻微扭动。

“你不是人类，是北疆狼群的狼女？”缇莉娜娜一眼就看出灰唁不是人，但也没有其他举动，只是重新看向手中的文档。

灰唁发觉自己没有受到责罚轻喘一口气，慢慢坐起身轻轻扭动双腿活血。

作为一匹受过良好人类教育但依旧残存本性的小母狼，灰唁感觉自己刚才应该误打误撞获得了狼群头狼的认可，被正式接纳。

按照北疆狼群的规矩，既然被接纳了那就是自己人，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那就怎么样都可以。

于是灰唁按照狼群中底层狼取悦狼王的方式，毫无顾忌地贴在缇莉娜娜身旁，瞥见了她赤裸双足。

“缇莉娜娜大人，您不冷吗？地下城的气温很低才对！”

“闭嘴。”

“哦，那我给您暖暖。”

灰唁垂下自己温暖的大尾巴包裹住缇莉娜娜冰凉双足，完全没注意缇莉娜娜杀人般的眼神。

“赤裸双足的风尚曾经的确流行，可现在不一样了，内乱过后黄金时代结束，流寇匪徒越来越多，女人们穿着不得不更加保守。现在流行的是高厚度黑色蛛丝袜以及过膝长靴，并搭配腿环和皮毛大衣，很保暖呢。”

灰唁自顾自讲述北风堡的时代变迁，缇莉娜娜默不作声但也放缓了手中工作，思绪回到了内乱之前，海森领尚且在自己统治下的美好时代。

“咔哒”一下，缇莉娜娜捏断羽毛笔，深吸一口气说道：“你可以闭嘴了，狼女。”

“哦，不过还是想说一句刚才的税务金额您验算错了，漏了一个小数点。”

缇莉娜娜重新看向桌案纸页的繁杂数据，经过粗略心算后微微挑眉：“你这样的伯爵大小姐还懂税务计算？”

灰唁说道：“老爹很重视对子女的教育，他当初把我送到帝国首都的贵族学院进修。那些贵族小姐们歧视我是狼女不跟我玩，我干脆住在图书馆里把执政官相关课程全部修满了。归乡后我很顺利地出任北风堡税务官，一直到现在。”

“难度最高的执政官专业，我记得十年也不过出二十名毕业生？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狼女都是些粗鲁蛮横之徒。不过也对，像你这样的伯爵千金帝国也没几个。”缇莉娜娜对灰唁有了全新认识，态度也好些了些，她喜欢聪明人。

灰唁小声说道：“所以其实我可以辅助您一些些工作，在我看来您的工作来那个似乎太大了点，几乎是凭一己之力管理地下城。”

“我总算知道李察让你来我身边做什么了。”缇莉娜娜闻言冷笑一声，“是来分摊我的绝对权力！”

“不是的……”

“开个玩笑，好笑吗？”

“不好笑……好笑！”

“那开始工作。”

“能不能先给我吃点东西，托您的福北风堡已经断粮很久了。”

“可以，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