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归“故乡”
一夜无事，第二日一早，诸葛显就如说好的一般，将常青送出了城外。
倒不是说常青不想细查一下诸县这里的事，实在是分不开身，又毫无头绪，好在诸葛显答应替常青多多留意，就算自己回头不打算去投奔刘备，但臧霸和陶谦、刘备之争毕竟也涉及到诸葛氏族，孰轻孰重诸葛显还是能拎得清的。
告别了诸葛显，常青一路快马加鞭，丝毫不多做停留。
虽说如今田楷已经重新掌握了青州在大河以南的三个郡国——济南、乐安、齐国，但平原国和大河两岸还被牢牢地把控在袁绍手里，袁谭只要休整恢复，就会再次举兵进犯，可能是今年秋天，也可能是明年秋天，谁也说不准。
常青与田楷并不熟识，再加上田楷向来唯公孙瓒马首是瞻，常青此行的目的于公孙瓒又只有害处没有好处，所以常青依旧选择隐姓埋名，悄无声息地通过青州。
不过又两日的功夫，常青就又一次踏上了平原国的土地。
虽说自己祖籍是平原，但头一次过来时常青对这个“故乡”可是一点感觉都没有，除了因为刘备的治理而让常青对平原有一种别样的新鲜感之外，常青对平原的印象也只剩下那个脾气极臭、极硬的伯祖了。
不过这次再来平原，常青心里竟升起了一丝“回家”的感觉，记忆中的那位伯祖也不再是固执之极的样子，反而有了些慈祥和和蔼，这让常青一时困惑不已，而离常氏庄园越近，这种感觉反而越发强烈，以至于到了大门口时，还生出了一丝犹豫和期待。
我在期待什么？
常青扪心自问，结果却让常青有点难以接受——我在期待能得到和家人相处一样的感觉。
说来也是，之前数年，无论是诸葛玄、诸葛瑾还是杨志这些人，都在真心实意地把常青当成自己的家人，互相之间的相处模式也和一般家庭无二。
而最近这小半年中，常青突然间脱离了这种氛围，和刘备、关羽、张飞等人朝夕相处，他们对常青也很不错，但那是一种平等对待的关系，内里上与亲情还是有不小差别。
这让已经习惯了“家”的氛围的常青的内心深处有那么一些不适，只是这些不适都被平日里的忙碌和心中的激动掩盖了，直到此时，马上要见到真正意义上的血脉亲人了，之前被压在心底的那些不适和眷恋，才一点点浮现出来。
轻叩门扉，常青向着门内喊道：“劳烦通报一声，常青回来了。”
不多时，一个仆从出门将常青引入了正堂。
首座上，常纯还是那副老样子，见到常青便冷哼一声：“小子，你上次走之前不是说要为族人寻一安稳之处吗？我看这平原国如今就挺安稳的，袁氏待我并不苛刻，也没有强令常氏子弟入伍，也没有侵夺家财，甚至于袁车骑还任命了你两个族叔去清河做县丞了，当下之事，你可有话说？”
常青原本熬了一肚子的亲人相见的戏码，全被老爷子这一句话呛在了嘴里，看着常纯的那副并不得意，但说教味极浓的神态，常青不得不躬身行礼道：“小子见过伯祖，伯祖之言，小子无话可说，此乃袁氏之德政，袁氏坐拥冀州，理当如此。”
见常青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常纯又冷哼一声：“哼，既然如今家族无虞，你又过来做什么？”
常青伸出三根手指，说道：“回伯祖，其一救人，其二运马，其三劝族人归于刘玄德麾下。”
听到刘备的名字，常纯的表情罕见地温和了下来，问道：“说起玄德公，不知他如今在何处，任何职呀？”
“刘使君如今任豫州刺史一职，暂驻于沛县。”
常纯听刘备领任豫州刺史，一下来了兴致，问道：“哦？玄德公终于逃脱桎梏了吗？快与我说说，想当初玄德公在平原时，我便劝他，屈居公孙瓒之下，必不得伸展，公孙瓒非能善用英雄之人，而玄德公又绝非池中之物，如今看来，老夫所言不错啊。”
常纯这边自我感觉相当不错，常青也只能耐着性子把最近这几个月发生的事详细告诉了常纯。
终于告一段落，常纯这才捋着胡子，轻微点头道：“小子，就凭你这几月内的所作所为，常氏青年中，无一人能与你并肩，唉！”
说着，常纯竟重重叹了一口气：“或许常氏之将来，还真要看你了，不过，如今常氏已经接受了袁车骑的好意，不能举族搬迁，我回头选上三五十的族中俊彦，跟你去琅琊吧。”
没想到不过是把自己这几个月来做的事讲了一遍，就和半年前结果大不相同，常青不由得大感意外，只不过说到族人的将来，常青还是更关心这个伯祖的将来，于是开口问道：“那伯祖是随我回琅琊，还是继续留在平原？”
“我一个将死之人，随你过去作甚？”常纯摆手道：“不如让我就死在平原，还能安然下葬，不至于将来尸体和棺椁还要来回奔波。”
“不提这些了！”常纯一转话题，分毫没给常青劝说的机会，“你刚刚说你还有两件事要办，一是救人？救谁？二是运马的话，如今公孙瓒据守幽州，马匹恐怕不好过来。”
常青原本就没想着此事能一帆风顺，如今听常纯这么说，也毫不意外，只是说道：“救人是救如今在琅琊统兵的田豫田司马的寡母，至于运马，幽冀边界不好走，那走水路是否可行呢？”
常纯思索了一会，回道：“田司马的事，我也略有所知，玄德公还在平原时，田司马就想过接老母过来，只是公孙瓒那边看得紧，才没能成行，如今你要去的话，常氏在那边确实能找到几个帮手，但是否完全可靠，就不好说了，至于说让马匹走水路，或可一试，我一会写一封信，你到了渔阳之后，找当地常氏管事的人看看，他们应该能帮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