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荥阳城外，孟德初战
初平元年，七月，初秋。
卞水涛涛，丝毫未能阻碍奋武将军曹操手下的兵士们渡河，时至未时，曹操看着最后一批士兵马上就要跨过卞水，心中得意之情已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才情也有所迸发，眼看着一首千古佳句就要呼之欲出了，一旁的从弟曹洪却打断了他。
“兄长，鲍国相（济北相鲍信）刚刚命人来传信，说是十五里外发现董贼军行迹，问该怎么办。”
大好诗情被打断，曹操心里不由一阵烦闷，敷衍道：“这能有什么怎么办，敌军若是队列整齐，咱们就抓紧渡河，渡河后列队整齐，严阵以待，若是敌军行军散乱，就派出全部骑兵急袭敌军，还能有第三条路不成？”
“喏，我这就去向鲍国相说。”
“等等！”曹操突然伸手：“子许（卫兹字）现在何处？”
“卫将军午时前就过河了，想来应该和鲍国相在一处。”
“嗯……”曹操眯眼看向还未过河的兵士，粗略一估，不过几百人，于是对着曹洪说道：“子廉，你在此处督促士卒过河，我亲自去前方和鲍国相说明情况。”
说完，一挥马鞭，疾驰而去。
话说关东联军在酸枣会盟之后不久，董卓就强行迁移整个洛阳的居民至长安，以至于洛阳近乎化为一片废墟，如此大好时机，袁绍等人竟然不抓紧，反而整日在酸枣宴饮高歌，丝毫没有进取之心，曹操三番五次前去劝说，都没有成功。
终于，上月初，济北相鲍信也看不下去这些人的做法，和曹操一拍即合，二人便约定出兵向西，同行的还有出钱赞助曹操招兵买马的陈留人卫兹卫子许，三家联合，一共二万多人，浩浩荡荡地就向着成皋进发。
从酸枣到荥阳，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抵抗，大军渡河时也没遭到偷袭，全程顺利的出乎曹操意料，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心情大好，甚至有点诗兴大发了。
只不过这种顺利也就到荥阳了。
等曹操策马赶到鲍信等人所在，鲍信和卫兹正在指挥士兵驻扎营垒，看样子是不打算再前行，今晚就要在此过夜了。
“鲍公！”曹操翻身下马，对着鲍信拱手行礼：“如何现在就派人筑营？”
鲍信也对着曹操回了一礼，说道：“今日士兵又是架浮桥，又是运送辎重过河，甚是辛苦，不如让他们早点休息，明日一早，便可一战而破荥阳。”
曹操有点疑惑：“不是说十五里外发现凉州军踪迹吗？鲍公如何能确定他们今日就会驻扎在荥阳，不来攻我等？”
鲍信自信满满地说道：“咱们如此快速行军，一日也不过四十里，如今未时已半，董贼军还有十五里之遥，赶过来天也黑了，我军有营垒防御，对方来也占不到便宜。”
“哨骑何在！”曹操见鲍信这样，知道直接说说服不了，便把查探到敌军行踪的哨骑叫来：“我问你，你见到的敌军人数多少？”
“回曹将军，约有五千人。”
“骑兵还是步兵？有无辎重？行军队列如何？”
“全员骑兵，并无辎重随行，队列严整，似是凉州军之精锐！”
曹操听完之后，过河时的好心情一下子没了大半，但也不好表现出来，只能拍拍这位哨骑的肩膀：“辛苦你了，且去吧。”
等哨骑走远，曹操才低声对鲍信说道：“鲍公，五千骑兵，十五里，恐怕天黑前就到了，要不分出一部分士兵，在前方列阵以待，以免被对方打个措手不及。”
鲍信抬头看了看天色，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孟德了。”
曹操点点头，回身点了一半的士卒，排成五列纵队，就往刚刚才有个雏形的营地外走。
前锋五六千人刚刚出营地，一股烟尘突然从远方升起，曹操虽然骑在马上，但他身形矮小，看的也不清楚，于是问向一旁人高马大的夏侯惇：“元让，你能看清那边的烟尘是怎么回事吗？”
夏侯惇手搭凉棚向着曹操手指的方向看去，心下一惊：“不好！是董贼的骑军！”
十五里，这么快就能到吗？
曹操来不及多想，本能一般地对着还在行军的士兵喊道：“快！快！面向西方，列阵，列阵！”
跟在曹操身边的夏侯惇、曹洪等人也急忙策马向前后奔去，一边组织士兵列阵，一边去向还在筑营的鲍信报告情况。
原本纵列行军的队伍在曹操的催促下开始转向，但用来抵御骑兵的长枪手全都在后方还没出营，而在前面的刀盾手和材官们已经开始守着营地的大门列阵，曹操转了一圈回来之后才发现，长枪手都被堵在了营地里，于是又大声呼喊，让门口的士兵们给后面的长枪手让路。
一来二去之下，时间就这么被耽误了。
凉州军的铁骑很快就席卷了过来，一面大旗自铁骑洪流中升起，上书：中郎将徐几个大字，周边还有些或黑或红的小旗，应该是用作传令的令旗。
曹操正想着这些旗帜的作用，只见大旗挥舞起来，那几面小旗瞬间分散开来，原本整齐划一的铁骑大队也随着小旗分成几股，毫不留情地穿插入缺少长枪手拱卫的阵型之中。
宛如长刀入败絮，顷刻之间，曹操的队列就被切割完成，首尾失去呼应。
面对这样精锐的骑兵，曹操奋力敲打了几下自己的大腿，勒马向着营地的方向跑去，边跑边喊：“长枪手营地大门内列阵！材官向敌军抛射，不要管误伤不误伤了，快射！快射！”
曹操的反应很及时，命令下的也很正确，但依旧于事无补，约有一千名骑射手避开了激战中的营地正门，绕着营地简易的围栏，开始射杀营地中还未反应过来的士卒们。
哀嚎声旋即而起。
“孟德！孟德！快快退入营中，我来阻挡贼人！”夏侯惇嘹亮的声音响起，曹操扭头看去，正好见到夏侯惇手持长枪，把一个冲杀过来的骑兵从马上挑落，将其重重摔在地上。
而后夏侯惇又好似狂性大发一般，一枪抽在对方战马的马颈之上，那马竟一击而死，直愣愣倒在了地上。
这时，从夏侯惇身后闪出一个人来，指挥着几个士兵把马尸推向营地大门外。
“子许兄！”见到自己好友安然无事，曹操喜出望外，立刻驱马过去。
卫兹见曹操无事，也是一脸欣喜，等曹操跨过营门，卫兹才继续指挥士兵用马尸或者死去士兵的尸体，搭建壁垒。
“虽然对不起这些战死的将士，但敌军来的太快，太猛了，辎重还在河边一时运不过来。”卫兹看着被堆到一起的尸体，解释道。
曹操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没所谓地回道：“事急从权，子许兄做得对。鲍公呢？”
“不知道，刚刚还在中军坐镇，看到敌军有骑射绕营，鲍公就点了一千精骑去与之搏杀了，如今不知道在哪里。”
“中军大将，岂能如此轻视己身！”曹操双眼一瞪，就要派兵去把鲍信劝回来，却见到一个鲍信的亲兵正飞奔而来。
“曹将军！鲍国相被围，请曹将军支援！”
曹操看了看乱哄哄的营地，又看向自己的好友：“子许兄，我再点两千精骑出营助战，你且安守营地，敌军兵少，消耗不起，谨守即可，切记，谨守即可！”
再三嘱咐过之后，曹操便带着自己的从弟曹洪向着鲍信求援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