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阳寿
戴着人皮头套的李易此刻冲出了小院，然后按照记忆在小巷之中快速的穿行。
他如此冲动的离开有两个原因，一是不想身为师父的赵戈为教自己练拳耽误买药治病的时间，二是他也想要寻找离开鬼街的方法。
“路线没错，看样子这里还没有发生变化。”
李易左转右转，很快他就走出了小巷，再次来到了那条阴森森的诡异街道上了。
来来往往，都是一些恐怖的鬼物和身穿寿衣的阴冷之人，这里像是阴阳交汇的特殊地带，既有阴间的亡魂徘徊，也有扮成死人的活人，而且没有人可以分辨出，在鬼街出现的东西到底是来自何处。
就好像李易一样，明明生活在现代都市里，却碰见了生活在古代里的习武之人赵戈。
是幻觉？
还是现实和异界的碰撞？
李易不知道，他现在只想着把师父的药买到，报答其救命授武之恩，然后活着离开这里，返回天昌市。
左右看去。
鬼街两端迷雾一片完全看不到尽头，不知道连接何处，通往何地。
“我应该往我来的方向去找，也许这样还有机会找到出去的路。”李易心中暗道。
就在他刚迈出脚步准备行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急促的脚步声，赵戈的女儿赵茜此刻打扮的像是一个纸人童女，匆匆忙忙的追了过来。
“易大哥，你不认识药，我跟你一去找。”赵茜压着声音小心翼翼的说道。
“太危险了，你应该和师父待在一起，我去就行了，我本来也是要寻找回家的路，你要是迷失在鬼街上的话那就完蛋了。”李易想劝赵茜回去，自己独自去冒险。
赵茜说道：“爹爹的病也是因我而起，我若不出力尽孝，日后定良心难安，易大哥拜师不过一日，都肯以身犯险，难不成爹爹养育我十余年，我都不思报答，岂不是和禽兽无异？”
“易大哥莫要说了，我们一起行动吧。”
李易见此也就没有劝了，只是点了点头：“好，那我们一起行动，凡事小心一些。”
“嗯。”赵茜小声应道。
当即，两个人走进了鬼街，然后顺着道路两边的诡异人群缓缓前进。
“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时间一到，不管拿没拿到药都要返回适才的小院当中，所以不可走远。”赵茜低声提醒。
但是她一说话，口中活人的鼻息泄露，立刻就引起了周围一些鬼物的注意。
李易想起了之前师父赵戈救自己时候的场景，他立刻捂住了赵茜的口鼻，然后嘘了一声。
赵茜立刻反应了过来，急忙屏气凝神。
见到周围窥视自己的生冷目光散去，她才微微松了口气。
“还真危险，赶紧离开这里，不要被盯上了。”李易这才放下手掌，然后一把拉着赵茜，便迅速的离开了这片区域。
赵茜看着李易拉着自己的手，脸蛋不由红了起来，一抹羞涩涌上心头。
李易此刻却没有理会那么多，他拉着赵茜穿行在这条诡异离奇的街道上，皮套下的目光转动，留意着周围的情况。
“师父赵戈要找的药叫棺材芝，听名字像是一种特别的灵芝，既然是一种药，那必定是在药店里卖，或者路边摊贩上摆卖，所以我得往这方面寻找，而不是在街道上乱转。”
他虽然对这里很多的事情都不懂，但是一些意思还是能够理解的。
走了一会儿之后。
很快。
李易在路过一处岔道的时候停了下来，他往那岔道看去，一条特别的街道进入了视线当中。
那条街道同样热闹，人来人往，而且两边都有一些特别的商贩在贩卖着各式各样的东西，通过观察，他发现这条街道上的人虽然看上去各个都阴冷诡异，但实际上他们都是和赵戈，赵茜一样通过某种手段进入这里的活人。
“去里面找找，这里应该是集市。”
李易想都没想，一头扎进了这条未知的街道当中。
他的到来立刻就吸引了不少商贩的注意。
别看李易戴着人皮头套，但这东西只是糊弄糊弄智慧不高的鬼物，活人一眼就辨认出来了李易是个正常的人。
“哪来的愣头青，这样的伪装手段太简陋了，难道他不怕被一些凶鬼和阴兵盯上么？”不少摊贩露出了怪异的眼色。
李易却是无知无畏，他低声道：“我不认识棺材芝，赵姑娘，你眼睛放亮点，看看这些人的摊位上有没有，得赶紧找。”
“好的，易大哥。”赵茜微微点了点头。
两个人迅速搜寻起来。
李易在这里看见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东西，有摆放整整齐齐的人头骨，也有一些怪异生物的肢体，甚至他还看见了一些纸人，纸衣，最过分的居然有人将一具具新鲜的死尸摆在路边贩卖。
“这里真是什么都敢卖。”他心里很吃惊，觉得自己好像是闯入了一个未知非法地带的黑市。
又走了一段路。
这个时候，赵茜忽的情绪有些激动的拽了李易的胳膊，然后指了指旁边一个摊位，接着小声说道：“那就是棺材芝。”
李易看了过去。
却见摆摊的是一个头发灰白，身材枯瘦的老头，他盘坐在摊位前，浑身死气沉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具死去多时的干尸。
可是在这个老头的摊位上却摆放着好几件奇奇怪怪的东西，其中有一件黑色蘑菇状的东西，那就是赵茜口中的棺材芝。
李易立刻走了过去，他左右看了看，然后蹲了下来，指着摊位上的那件东西道：“老板，这棺材芝怎么卖？”
“六十。”嘶哑的声音响起。
“这么贵？”赵茜脸色一白，神情有些恍惚。
“赵茜，是钱不够么？我想办法凑凑。”李易压着声音问道，然后摸了摸身上。
他的身上只有一部智能手机，也不知道这些异世界的古人收不收，除此之外还有半截残缺的刀币，这东西是奇物，应该是值点钱的，如果赵茜掏不出来这笔钱，他没办法只能咬咬牙把这残缺的奇物卖掉。
虽然奇物很珍贵，但赵戈有救命之恩，李易也不能因为自己的贪心而见死不救。
“易大哥，鬼街上的东西买卖不收金银......”赵茜欲言欲止，似乎难以说出口。
李易追问道：“不收金银，那收什么？”
他每说一句话都要观察四周的情况，不过在这集市上似乎比较安全，附近的鬼物很少，他哪怕是开口了也没有被盯上。
“收阳寿。”摆摊的那个枯瘦老头冷不丁的回了一句。
“啊？寿命也能买卖？”李易顿时吃惊了。
枯瘦老人瞥了一眼懒得和这门外汉解释。
赵茜低着头，不知所措的说道：“我习武境界不高，阳寿不过六十，现在已年满十六，所剩阳寿不过四十四，而这棺材芝开口就是六十，即便是我花光所有阳寿，也买不起......”
“你怎么知道自己的阳寿才六十？”李易问道：“一般人的阳寿至少也有八九十吧。”
“易大哥有所不知，兴州子民，寻常人阳寿不过五十左右，我习武之后阳寿才有六十，父亲境界高，能有八十寿。”赵茜解释道。
李易这才恍然，原来是这样。
这果然很古代。
寿命都不长。
“买不起就离远点，不要在这里闲逛。”枯瘦老人声音嘶哑道。
“你这棺材芝卖太贵了，以往不过是卖十五左右。”赵茜咬着牙说道。
枯瘦老人哼了哼：“那是寻常的棺材芝，我这棺材芝来自千年古墓，功效非凡，自然贵，而且概不还价。”
“易大哥，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赵茜见此只能拉着李易离开。
六十年阳寿，这东西一条命搭进去都买不起，简直就是在强人所难。
李易却没走，只是道：“老板，我若买下，怎么付钱呢？”
“以血画押，七日之后自有讨债鬼上门收寿。”这个枯瘦老人拿出了一张白色的符纸，上面写着看不懂的文字，他伸出手指点了点白色符纸上那处空白的地方。
“摁个手印就行了？这么方便？就不怕赖账？”李易问道。
枯瘦老人冷哼一声：“讨债鬼收不到账，便有阴兵上门，阴兵收到不账，便有阴将上门，阴将收不到账，便有阴神勾魂夺魄，你赖得掉？”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这棺材芝我买了。”李易立刻大手一挥，打算买下。
开什么玩笑。
自己是地球人，怕你异世界的鬼怪上门收债？
先过得来再说。
“易大哥，别冲动，六十年阳寿会要你命的。”赵茜顿时急了，拉住李易。
李易说道：“不用怕，我天生命硬，而且救人要紧，现在错过了这个地方再找下去的话还不一定能找到棺材芝，我们时间也不够了，你不用劝我，师父救了我的命，我买下这棺材芝就当是报恩了。”
“好了，就这样定了，老板，画押吧。”
说完，他直接甩开赵茜，毫不犹豫咬破手指准备签字画押。
“画押可以，先得看看你阳寿还剩下多少，我可不想做亏本买卖。”枯瘦老人挡住了李易画押的手，然后又拿出了一块类似于罗盘一样的东西。
他一把抓着李易的手指就摁在了黑色的罗盘上。
“别紧张，这是寿盘，测你阳寿的。”
罗盘上指针晃动，很快就指向了一个数字：壹佰伍拾。
“寿长一百五十？好长的阳寿。”枯瘦的老人震惊了。
“我能活那么久么？”李易看着那罗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东西真的可以测出人的寿命？
不过修行者在身体进化之后，无病无灾的情况下的确是能活一百多岁。
只不过在这些异界短命的古人看来，一百五十已经算是非常长寿的了。
“你的本钱到是很足，画押吧。”枯瘦老人忽的发出了怪异的笑声，他拿出白色的符纸，递到了李易面前。
李易毫不犹豫的摁了下去，留下了一个血手印：“这样就行了吧。”
“不错，这件货是你的了。”
枯瘦老人做生意也算公道，小心翼翼的收起了白色的符纸，便将那棺材芝递了出去，没有出现所谓黑吃黑的现象。
李易接过之后直接塞到了赵茜的手里，心里也算是了却了一份人情。
“易大哥。”
赵茜看着手中棺材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感激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那可是六十年阳寿啊，说卖就卖了。
即便是爹爹出手救了他，传授了武艺，这样报答也未免太重了。
李易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反而和这个老板聊了起来：“老板，能不能向你打听点事。”
“说。”
枯瘦老人此刻态度好了许多，毕竟刚才做了一笔大生意。
“我是无意中进入鬼街的，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离开这里？”李易询问道。
枯瘦老人声音嘶哑道：“你是说回去的路断了么？这倒也不难，买下这件东西你就可以回去了。”
说完，指了指摊位上的一样东西。
那是一匹泥巴捏成的小马。
“这是什么？”李易拿了起来，看了看，没什么奇特的。
“这是泥马。”枯瘦老人一把抢过李易手中的东西，怕这愣头青把东西摔坏了。
“泥马？”李易奇怪的看着他。
“不错，这就是泥马。”
“泥马，多少钱。”李易说道。
“泥马，卖十年阳寿。”枯瘦老人说道。
“泥马，这么贵？”李易说道。
枯瘦老人顿时脸一沉：“泥马要买就买，不买别废话。”
李易说道：“泥马，要是便宜一点我当然买，可是你的泥马太贵了。”
“你到底是买东西，还是在骂人？”枯瘦老人有点忍不了了。
“不是老板你先占我便宜的么？取什么名字不好，叫泥马。”李易说道。
“......”枯瘦老人脸庞抽搐，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愣头青。
“这东西就卖十年阳寿，不还价。”
他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复。
李易说道：“我买了这东西之后怎么用？”
“滴几滴血上去，泥......这匹马会化作阴马，你只要坐上去它能带你到最亲近的人身边，如果你阳世没有亲人，那当我这话没说。”枯瘦老人说道。
“你才没亲人呢，来，画押吧。”李易伸出手指道。
枯瘦老人见此这才脸色好了一点，拿出了一张白色的符纸递了过去。
李易债多不压身，毫不犹豫的画了押，然后想了一下，又指了指另外一件货道：“这只泥马我也要了。”
“你阳寿多，想买几只都可以。”枯瘦老人说道。
“有备无患，谁知道哪天我会不会突然又进了鬼街。”
李易再画了押，带走了两只泥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