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友好的人

两个男孩决定趁女孩们不在的时候去打水，去堆些柴火。他们也“弄”他们的铺位，方法很简单：把所有的衣服都扯下来，捆在架子上，然后把铺位靠在墙上。

除了等着姑娘们，那里似乎也没什么别的事可做了。于是，他们绕着露营地走了一圈。他们与耍蛇人保持着一段距离，因为耍蛇人正在对他的一条蟒蛇做一件特别的事情。

“看起来他好像在给蛇擦身子，但他肯定不是在给蛇擦身子，”朱利安说，“我很想走过去看看，不过，这脾气坏的小个子，很可能会放一条大蟒蛇来咬我们的！”

耍蛇人坐在一个箱子上，一条蛇摊在他的膝盖上，一条蛇盘绕着他的一条腿，另一条盘绕着他的腰，头似乎就在他的腋窝下面。那人使劲地擦着蛇的身体，蟒蛇看上去真的很享受！

布法罗正在用鞭子抽打什么东西。鞭子有一个华丽的手柄，上面镶嵌着廉价宝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看这鞭子，”朱利安说，“好几码长！我要看他打鞭子！”

布法罗似乎听到了朱利安说的话，他站了起来，挥舞着手中的大鞭子。不一会儿，就听到一声像开枪一样的声响！鞭子在空中噼啪作响，两个孩子吓了一跳，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声音。布法罗又甩了一次。然后，他吹了一声口哨，一个矮胖的女人来到了他大篷车的踏板前。

“你弄好了吗？”她叫道。

“可能吧，”布法罗说，“拿根烟来，史杰比。快点儿！”

史杰比把手伸进篷车里，摸了摸架子，拿出一包香烟。她没有走下踏板，而是站在那里，用食指和拇指捏着一根香烟。

布法罗挥舞着鞭子。啪！香烟像变魔术似的消失了！孩子们惊奇地盯着。肯定不是鞭子把烟从史杰比的手指上抽掉的吧？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在那儿，”布法罗指着远处说，“再等等，史杰比。我想这鞭子现在好了。”

史杰比拿起香烟，把它放进了嘴里！

“不！”布法罗喊道，“我对这鞭子的掌握还不够。你就像刚才那样捏着它就行。”

史杰比把烟从嘴里拿出来，又一次用食指和拇指捏着烟往外递。

啪！鞭子像一声枪响，香烟又消失了。

“啊，布法罗——你把它掰成两半了。”史杰比责备地说，指着香烟掉落的地方，香烟被整整切成两截，“你真粗心。”

布法罗什么也没说。他只是转过身去，背对着史杰比，又开始拉他的皮鞭了，不过，这两个孩子谁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于是，他们走近一点儿去看。

布法罗背对着他们，但他一定听到了他们来了。“你们走开，”他说，声调几乎没有提高，“这里不允许孩子进来。滚出去——不然我就用鞭子抽掉你头上最上面的几根头发！”

朱利安和迪克完全相信他能够做到他的这种威胁，于是他们尽可能有点儿面子地撤退了。“我想，耍蛇人告诉了他，昨天老蒂米和蛇闹得很不愉快。”迪克说，“我希望这不会破坏我们和杂技演员们的关系。”

他们穿过露营地，在路上遇到了印度橡胶先生。他们忍不住盯着他看。他看上去真像橡胶做的——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奇怪的灰色，那是一种普通的在学校用的橡胶擦的灰色，连皮肤看起来也像橡胶。

他对这两个男孩皱眉。“滚出去，”他说，“不允许孩子进入我们的露营地。”

朱利安生气了。“这是你们的露营地，也是我们的露营地，”他说，“我们这儿有几辆大篷车——那边那些大篷车。”

“嗯，这一直是我们的露营地，”印度橡胶先生说，“你们去相邻的露营地吧。”

“即使我们想去，也没有马拉我们的大篷车，何况我们并不想去。”朱利安生气地反驳道，“不管怎么说，你为什么要排斥我们呢？我们想要友好相处。我们不会伤害你，也不会惹你烦的。”

“我们这帮人不跟你们这帮人混在一起，”那人固执地说，“我们不需要你们在这里——也不需要那些豪华的大篷车，”他指着露营地一角的三辆现代化的大篷车说，“这儿一直是我们的露营地。”

“我们别争论了，”迪克说，他一直怀着极大的好奇心看着那个人，“你真的那么有弹性，可以在管子里钻来钻去吗？你能——”

但他还没来得及问完这个问题，那个橡胶人就一下子倒在地上，做了几个奇怪的扭曲动作，在两个男孩的双腿之间迅速穿过——结果，这两个孩子都躺倒在了地上！橡胶人走了，看上去很得意。

“喂！”迪克说，觉得头上有点儿疼，“我试图抓住他的腿，但他的腿感觉真的像橡胶一样！我说，这些人讨厌我们在他们的露营地待着，这真遗憾。他们所有人联合起来排斥我们，可不是件愉快的事。这也不公平。我想友好一点儿的。”

“好吧，也许这只是我们这帮人的问题。”朱利安说，“这些天，这样的感觉有过很多次了，这太愚蠢了。我们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我们以前和任何人都相处得很好。”

他们几乎不愿意走近其他杂技演员，尽管他们很想近距离看看吞火怪阿尔弗雷多。

“他看上去和我想象中的吞火怪一模一样。”迪克说，“我想他大概是杂技演员们的首领了——如果他们有首领的话。”

“看——他来了！”朱利安说。果然，阿尔弗雷多从拐角处跑了过来，跑得很快。他朝孩子们走来，朱利安起初以为他要来把他们赶走的。朱利安并不想逃离阿尔弗雷多，但站着不动也很不舒服，因为这个大块头朝他们跑过来，他的脸颊红得像火，头发上下乱飞。然后，他们就知道为什么阿尔弗雷多要跑了！跟在他后面的是他的娇小的黑皮肤的老婆。她用外语对他尖叫，还拿着一只平底锅追他！

两个男孩看见阿尔弗雷多吓得要命。他跑到台阶前，跳过台阶，消失在小路上。

那个黑皮肤的小个子女人看着他跑远。当他回头看时，她还在向他挥平底锅。

“大坏蛋！”她叫道，“你又把早餐烧焦了！再来一次，再来一次！我用平底锅砸你，大坏蛋。来呀，阿尔弗雷多，来呀！”

但阿尔弗雷多并不打算回来。愤怒的小妇人转向两个男孩。“他把早餐烧了，”她说，“他没表，老是烧煳。”

“吞火怪烧他正在烹饪的东西，这似乎很奇怪。”朱利安说，“不过，转念一想，也不怪！”

“噗！吃火，很容易的！”阿尔弗雷多脾气暴躁的小妻子说，“烹饪可不那么容易。它需要大脑、眼睛和手。可是弗雷多没有脑子，双手笨拙——他只能吃火，那有什么用呢？”

“嗯——我想他是靠它赚钱的。”迪克笑着说。

“他是我的大坏蛋，”小妇人说。她转身要走，又突然带着微笑转了回来，“但他有时也很好。”

她回到她的大篷车里。孩子们面面相觑。“可怜的阿尔弗雷多，”迪克说，“他看起来像狮子一样勇敢，当然他也相当壮硕，可他却像老鼠一样胆小。真想不到他会从那个小个子女人身边逃跑。”

“好吧，如果她追着我跑过露营地，挥舞着那只看起来很危险的平底锅，我可不敢说我不会这么逃跑，”朱利安说，“啊——这是谁？”

安妮认为可能是那个被绳子捆着的人从阶梯那儿走上来了。他走起路来很轻，真的很像一只猫。朱利安瞥了一眼他的手——这双手很小，但看上去很结实。是的——用那样的手肯定能解开绳结。他们好奇地注视着他。

“孩子们不准进来。”那人走过来说。

“对不起，但我们也是大篷车旅客，”迪克说，“我说——难道你就是那个被绳子捆住了还能解开绳子的人吗？”

“有可能。”那人说着，继续往前走。他突然转过身来，“想让我把你们绑起来吗？”他喊道，“我很想试试。你们别来干扰我们，否则我就会把你们绑起来的！”

“天哪——他们这群人可真有意思啊！”朱利安说，“跟我们认识的其他马戏团的人很不一样。我开始觉得我们交朋友的速度不会像我想的那么快！”

“我想我们最好小心点儿，”迪克说，“他们似乎讨厌我们，天知道为什么。他们可能会让这个假期变得很不愉快。今天上午咱们别再到处打听了。让我们离他们远点儿，直到他们习惯了我们，那样，他们也许会友好一些。”

“我们去接姑娘们。”朱利安说。于是他们走下阶梯，向公共汽车站走去。就在这时，公共汽车气喘吁吁地向山上驶来，姑娘们下了车，后面跟着三个美丽的女人。

女孩们加入了男孩们的行列。

“我们买了很多东西，”安妮说，“我们的篮子太重了。朱利安，帮我拿一下，谢谢。迪克可以拿乔治的。你们看到那些和我们一起下车的女人了吗？”

“是的，”朱利安说，“怎么啦？”

“嗯，我们试着和她们说话，但她们非常不友好，”安妮说，“我们觉得很不舒服。当然，蒂米很不寻常地咆哮，这使事情变得更糟了。我觉得它不喜欢她们的味道。她们身上确实有股没洗澡的味道。”

“我们和其他杂技演员相处得也不是很好，”朱利安说，“事实上，我根本不能说迪克和我跟他们相处过。他们只希望我们赶快离开。”

“我给你买了张报纸，”安妮说，“乔治在邮局发现了一封她妈妈寄来的信。这是写给我们所有人的，所以我们没打开。我们到大篷车那儿再看信。”

“我希望快到吃晚餐的时间了，”乔治说，“蒂米，你觉得呢？”

蒂米知道“晚餐”这个词！它高兴地叫了一声，在前面带路了。晚餐？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