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来决定
一头人形火龙，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卡塞尔学院，记忆破损，身体残缺，唯一的执念是找到哥哥……而那哥哥就是老唐，他恰好随天价任务一同出现在这里，唤醒弟弟后仓皇逃窜。
黄铜罐？老唐说过看了罐子，可那是从青铜与火之王宫殿深处带出的，被严密保管，但这个不见长处的赏金猎人还是通过混血种的重重保护抵达了目标……
呵，要长脑子了。路明非默默从地上爬起来，追着那人影的方向出了体育馆。
“路明非，我一直在找你。”有人在安全出口那儿等他，面容苍老却身姿挺拔。
“校长？”
路明非越过老人去寻那人影，形势危急，可校长在对他优雅微笑。
“跟我来。”校长发出邀请。
“去哪儿？”
“令人骄傲的孩子，我需要你的帮助。”
可路明非没看出来，老人的每个皱纹都写满了尽在掌握，仿佛发生在校园的这一系列袭击都如他从精致西装掸下的灰尘。
“告诉我，缘由。”路明非意识到了，从始至终盯着他们的眼，属于谁。
校长皱眉，显然对这种时候的质疑有些不悦。
他对上路明非稚嫩脸庞上利剑般的目光，随后，却只是淡淡移开视线。
没时间解释，也不必解释。
“那是一头正在威胁整个学院的疯狂龙王，我们的使命唯有杀了他，需要什么缘由？”
“……”
路明非终于慢慢睁大眼睛，露出震惊的神情。
“哇！那就是龙王？我还以为会有几层楼那么高！”
“阁楼中准备着能将他一击毙命的狙击步枪，我会为你创造机会。”校长鼓励地拍拍他肩膀：“走吧，我带你去。”
“啊？狙击枪？您别开玩笑了，我哪会用狙击枪啊！”路明非连连摆手。
“你是独一无二的‘S’级，这对你来说完全没问题！”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啊！关键一枪打不中就算了，要打到哪个同学就成千古罪人被定在耻辱柱上啦！”路明非可怜巴巴地将背转过来：“而且您看我的惯用武器，就知道我明显还活在古代战场啊，纯纯原始人，哪玩得来那个！”
“您就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啦……我还是去前面看看能不能帮忙吧！”
仿佛也知道愧对了校长的信任，毕竟亲自将屠龙事业的关键一击交到自己手上，却未战先怯，但路明非一副实在没办法的样子，慌不择路地跑往前线想弥补弥补。
校长凝视他的背影，最终也只能轻轻叹了口气。
“准备不周？还是你在犹豫呢，路明非？”
摇摇头，他转身往教堂钟下的阁楼走去，重新联系了狮心会的苏茜。
其实他不知道，路明非从未犹豫。他奔跑着，脸上终于像镜子把真实的心情映出——原本慌张的表情变为确切的失望。
原来如此，即便他在三峡展现了足够的能力，也入不了大人物们的眼。
还没必要信任他是么，哪怕稍微解释一句？
老头想让他按计划走，却又试图无视他的脑子——玛德，那上面也是有褶皱的好吧！曾经为了偷个蛋三十六计层出不穷，暂时打不过的怪物也能合作连横最后仙人偷桃，他可是兼具智慧与力量的新时代猎人！
可惜，他们只把他当做悬丝傀儡，用老家的比喻就是木偶戏里的小人，虽然似乎被放在这场校园大戏的关键角色上，但什么背景都不交代，只顾狠狠拉线的话，再重要的傀儡也是会痛的。
平等沟通是合作的前提，既然如此……
“我自己决定怎么做。”路明非上到教堂边的高楼，俯视着战场发生的一切。
下方，各个学生组成的小队正向英灵殿汇集，他们边移动边射出弗丽嘉子弹，如血的烟雾彻底笼罩站在英灵殿顶上的人影。可人影只是挡着自己的脸，不断向草坪中奔跑的老唐呼唤。
“哥哥！”那声音被火焰与枪声扭曲，听起来像怨灵，可路明非知道，那呼唤原本有多纯净。
但老唐不知道，他越跑越恐惧，被那呼唤吓得魂不守舍，甚至突然脚软摔到了草坪上。
人影察觉到了他的位置，浑身的骨骼发出震耳的爆响，一双原本贴在背后的膜翼猛地张开。
“不……”路明非看着那孩子带着鲜血淋漓的躯体从屋顶飞下，要不顾一切去拥抱他的哥哥。
他就要触及，身上燃烧的火焰随之欢腾，老唐却惊恐大叫，仿佛已经丢掉半条命，只有围得水泄不通的学生们射击如旧，弗丽嘉子弹不断爆开血雾，如妖异的葬花绽放在那对兄弟身边。
这是什么狗血舞台剧么？剧中的主演皆已凑齐，就差迎接导演的盛大结局？
龙文，吟诵声横穿校园。
一位老人如豹子般从阁楼跃下，所有人都感觉他的“灵”在黑暗中瞬间放大。
言灵·时间零。
路明非发现了，整个校园范围内的时间似乎忽然慢了，那些奔跑的学生，那舒展膜翼的人影，甚至是风吹树叶的摇曳，都变慢了。只有他和校长没有，他看到校长越过草坪飞速接近那人影，手中握着锋利的折刀。
这就是今晚最终的审判？将幼龙从蛋壳扯出，再让他惨死于至亲面前？
“神经病。”至臻观众路明非淡淡地发表评价。
他一无所知，他不懂深意，他在导演精心策划的悲剧前满头问号，可这不耽误他根据观看体验打出零分。
如果把它当成一场狩猎呢，那将卑劣至极，无法得到任何猎人的认可。虽然他的意见在这里毫无用处，但既然有人傲慢地做到这个地步，甚至试图拉他下水，那他便用同样的傲慢回应。
“……这会有用么？”他想做点什么，好让今晚能睡得好点。
镶嵌着红色鳞片的骨哨被他掏出来，触及嘴唇，黑龙的气息便围着他轻盈缭绕。
他眨眨眼，瞬间明白了什么。
哈，那家伙送得轻描淡写，嘴上也不多说，实际上还挺慷慨嘛。
米拉波雷亚斯，赠予他一次足以改变什么的机会。
“呜————”
骨哨被轻轻吹响，那声音在变慢的时间里微不足道，但路明非清楚其中蕴藏多么惊人的力量。
他的脑海如水面波动，大沼泽地见过的狰狞龙瞳与他双眼重叠，再一齐睁开，便见到了——古老森林的最高处，朱红巨影从小憩中缓缓醒来。
它抬起头，仿佛越过大洋与路明非对视。
于是路明非朝它露出见老朋友般的微笑，并轻声呼唤：
“火龙，来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