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谁都该有夜宵
“咳……”教堂钟楼内，昂热带着浑身的绷带躺到沙发，原本也在那儿的守夜人站到了阳台边。
下方不远就是学院中心广场的草坪，还没烧完的火不断扬起余烬，越过在爆炸中幸存的路灯、越过学生们晃悠着的手电的光，再零星地从眼前飘远。
夜色昏黄，屋内的阴影为他们添上新的皱纹。
“昂热，你又老了不少。”守夜人扬起啤酒打趣。其实他自己也是个老得不能再老的老牛仔，但此刻好歹还站着，精神焕发，就有资格笑沙发上快要入土的家伙。
“是啊，所以即使我已经能动弹了，他们也都建议再躺个十天半月。”
“躺着不好吗，你彻底杀死龙王的疯狂计划，在今夜被毁得一干二净。瞧瞧那家伙留下的痕迹，完整的龙族多么可怕……”
“这确实是我的疏忽，卡塞尔学院必须构筑能防范龙躯袭击的系统……”昂热的神色渐渐沉下来：
“但我们与青铜与火之王的战争也还没完。”
“有消息了？”
“诺顿逃掉了，但留守三峡夔门的小组发现了那条飞龙，他在长江上空盘旋了好一会儿后，才消失在他们的观测中。真快啊不是吗，明明一个小时前他还在大洋的这头。”
“路明非？你说过他在佛罗里达……”
“他遇见的那位龙王，帮助了诺顿，不然那样庞大的族裔不可能悄无声息地飞到卡塞尔上空。”昂热笃定道。
“那位并非想杀死同族？”守夜人低声惊呼：“如果两位龙王达成共识——”
“不，她应该只是不想‘这么’杀死……智慧的龙王，难道在觊觎同等王座的龙骨么……”
守夜人看着昂热越发凝重的表情，叹了口气，又开了瓶啤酒递给他。
“你想怎么做？”
“在诺顿彻底觉醒前，重新掌握康斯坦丁！无论那龙侍之前呆在哪儿，但他选择将龙王带回青铜殿的家，我们就有了包围突袭的机会。”
“你……”
“我是得服点老啦，飞龙撞上来可再消受不起。”昂热终于也放松下来，接过了啤酒。
“该让这群朝气蓬勃的孩子上场了，他们今晚表现得多么优秀——只是多了条不解风情的飞龙罢了！”
“噢，路明非干了什么，我后来好像没怎么看见他。”
“……他先是去安铂馆吃澳洲龙虾，然后到处闲逛，现在似乎又晃到餐厅了。”
“额，好孩子，我听闻他家乡讲究‘能吃是福’？”
路明非拿着要回来的半盘龙虾，往餐厅走。虽然那个干部说要帮他热好，但当时情况紧急全体出动，他在关键时候却不见人影，也就不好意思再麻烦人家了。
门口，刚好碰上金发的娇小女孩。
“吃饭啊？”他不过脑子地问。
于是对方也像看没脑子的人那么看他。
“不然呢，来这儿约会？”
“你不是不饿嘛，我还叫你蹭龙虾的。”
“现在饿了不行么。”零理直气壮，拉开了餐厅的门。
他们一进去，却发现有人到得还要早。
“为什么会是餐厅啊，我所有方案指定的浪漫地点都不会包括这种地方。”金发的意大利帅哥无奈问。
“那你送的礼物又不能当饭吃。”红发的明媚女孩摊手。
“你要是饿了我随时能请来最顶尖的大厨——”
“好了好了，这儿挺好的，而且现在外面都在收拾烂摊子，也不会有闲人打扰的。”
然后门就开了。
路明非瞥了零一眼：“看，这不就是来约会的。”
零无言抿嘴，趁路明非往那边看热闹端走了他手里的龙虾。
“喂！你抢劫上瘾了是吧！”他赶紧追上去。
恺撒同一时间发现了进来的两人，莫名有点不自在。他低下头凑近诺诺说：“现在来人了！”意思是他们真的可以换地方了。
“但是我好像记得……你挺喜欢大家来围观我们的啊？”诺诺满不在乎，但恺撒能看见她藏起的捉弄。
“这不一样！那是在安铂馆，我的领地！围绕的都是学生会干部，他们会送上最热烈的掌声与祝福！”
“巧了，餐厅这块儿我熟啊，来的也是我亲爱的师弟师妹。”
诺诺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抬杠，恺撒恼得抓了抓耀眼的金发，最终也只能在“对方生日”这种无解场地牌中败下阵来。
路明非见零已经把龙虾送进窗口，分享是免不了了，只好又陪着点了些甜品，再一起往旁边桌子走。
“喂！寿星在这儿呢，坐那么远干嘛！”诺诺朝他们招呼，便只好坐到同一张长桌。
“你刚刚干嘛去了，没见你一起打枪啊？”路明非没话找话。
“那你呢，我也没见到。”零反将一军。
“额，跳过这个话题。”
“同意。”
“恺撒师兄~你在给师姐过生日吗？”他转头去烦恺撒。
“差不多……我还有礼物没送。”恺撒被他的热情搞得有点不自在。
早点不这样？但凡在安铂馆的时候路明非积极一点，恺撒就能顺着台阶将他招揽，顺便豪气万丈地把赌输的车一起送给他。
“哇，原来还有额外惊喜吗！好期待，我以为恺撒师兄只会办舞会和送玫瑰呢。”
“……”
两个女孩都面无表情地将视线投过来，你小子会说话就多说点，看恺撒会不会对你发起决斗……虽然很可能打不过。
“诶，诺诺？好热闹啊！”窈窕纤细的黑发女孩朝这边打招呼，她身后跟着同样发色的瘦高男生。
楚子航按照约定，在击退入侵者后带苏茜来吃夜宵。
顶着四个人的目光，楚子航依旧面无表情，他低头问苏茜要吃什么，便径直朝窗口去点餐。
“师兄，你虚不虚啊，射那么多发火，吃点好的补补吧？”
冷酷背影出现了微不可察的趔趄，但还是被所有人捕捉到了。
“谢谢师弟关心……我还好。”楚子航回头问候路明非。
“噗。”苏茜忍不住笑意，坐过来认识师弟师妹。
“嗯？所以你真正的生日礼物是什么？“诺诺直接问恺撒。
恺撒算是调整好了心态，把精致的方盒递给诺诺。打开后，里面躺着一本叫《DragonRaja》的书。
“我秘密写了半年，在一个杂志上连载完了，刚刚结集出版，这是第一本。”
“这么用心啊……”诺诺确实有点没想到，恺撒在那臭屁的作风下藏了半年的文艺情结。
其余四人都没说话，默默看女孩翻阅她的生日惊喜，直到又有人粗暴地推开餐厅大门。
败狗芬格尔，穿着一半被烧黑一半被浸湿的睡衣狼狈闯入，然而还没开始狂炫夜宵压压今晚被追杀的惊，就被眼前的场面镇住了。
六人三对，正正好好，他作为桌长挥斥方遒的那张长桌，不幸地成为这些人放闪电狗的背景板。
还有没有天理啊！校园一片狼藉百废待兴，你们却在这儿组团约会？道德在哪里？底线在哪里？这不是欺负只想吃饭的老实人吗！
“也、也许我来得不是时候。”就算脸皮再厚，老学长也怯了场，他悲催愤恨地咬着牙，自觉把门往回拉。
“芬格尔！这里有你的餐！”窗口的厨师突然朝他喊：“谁啊这是，还通过诺玛帮你点的！”
芬格尔愣了下。
“哦，哦，那……不吃白不吃嘛。”他挠了挠鸡窝般的后脑勺，快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