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府中之说
“哦!你这么快就经脉灵力提炼过半了?”
武庸听着尤雪的讲述之后,也是有些惊讶。
“经脉炼灵过半后,效率确实就会因此减慢,这是正常的表象。”
“要么耐得住性子,慢慢打磨,在这段时间一边纳灵一边练习百艺!”
“要么,与我当初一般,直接用洗髓汤化开阻碍,提升效率!”
当然,对于天生道体,并且深度绑定了两个甲子契约的尤雪,武庸没有任何的藏私。
两个方式,任其选择。
“第二个方式吧!最近有些急躁了,暂时没有了慢慢提炼的耐心。”
尤雪点了点头,道院大考中落榜的对她的打击着实不小,此时她并无打熬道心的念头。
此时抬头一望,殿台侧方挂着一道道灵机充足的符箓,甚至其中还有几张笔迹未干。
又看了眼武庸案桌上正在研磨的血墨和灵砂。
“你还会符箓?”
“嗯!黄巾道兵一系有力士符、火符、雷符、甲马符等等符箓之术。”
“又有解疫除厄之符水,驱使草头神科道兵之术.......”
“等你们贯通经脉,纳灵于大周天后就可以施展符法了。”
“不然呢,你不会以为道兵就一直是身披坚执锐、以强弓劲弩对敌的吧?”
武庸瞧着她那质疑的目光,给了她一个白眼!
东洲不经战事,力士、护法以上的道兵几乎不存,大部分人对道兵的第一印象就是凡俗武夫……
但道兵一旦完成小周天纳灵就能借助符箓与法箓施展特定的法术了,道兵也归于法修一类!
但在尤雪的印象中,道兵还真是这样。
“黄巾道兵?唔........好像九州修备录中没有这个吧?”
“九州修备录?谁家有名有姓的道法会录入修备录中?”
“哦哦!也是。”
尤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不再质疑,毕竟武庸自己已经专修过了。
黄巾道兵之法来源于灵官宝诰,是它世的法!并且配套的体系极为完整,远胜此世普通的道兵法,可为成道之基。
“我把洗髓汤的配方予你,你持我金令去府库取材,他们看了自然会给你相应材料的。”
“这是药浴之法!每日修行打坐完后行药浴之法。待得通脉后每个道兵每旬一份洗髓汤!”
“但你与我有契约在旁,足量供应!”
武庸将洗髓汤的配方从夹层中取出,仙道文明自上古年间到如今经历了多次的变化,发展到这个阶段,这些药方知识已经不再是最珍贵的了。
仙道文明的后期,同类的丹方、药汤不计其数,最难得的是修行资粮!
身为修士,不论是丹药、符箓、再或是法器,最好不要经由他人之手。
武庸让道兵们自取、配置药方,以及后期将要传授的符箓,祭器,也是从各个方面提升他们的综合素质。
毕竟,未来,大概率是要去参与位面征战的!
道院弟子本来就是练气士的预备役。七年道业的打磨,在练气种灵后,这七年的基础很快就能让他们气海浑圆自如,在短时间内便练气大成。
而不用再和上古仙道般,再以水磨功夫去磨炼练气十二层!
这也是道庭之所以在九州各郡耗费如此大代价开设道院的原因。
七年道业的打磨,这些落榜学子转修道兵法后进度也将是一日千里,短时间就能打通小周天窍穴!
而武氏出身的道兵们,却无此基础,须得以水磨功夫去磨炼。
武庸可以预见,这些人很长一段时间都将被道院一系压在身下。
只希望这位身具天火道体的尤祭酒,能给武庸一点惊喜。
毕竟!
武庸缓步走出后殿,右手一招,门廊左侧挂着的桃木剑就被他摄入了掌中,在掌心空悬。
道兵无灵根气海修行不了神通,只能学得适普道法!
但,道体仙身者,天生自带大小神通。如武庸般,身具扶摇道体,贯通大小周天窍穴后,灵力盈身,激活了扶摇神通!
扶摇之力,便是驱动万物之法,掌御无形之力。
斥力,吸引力,升力,重力.......
动辄扶摇直上九重天阙,斥敌于危急之间,御物控形。
为乾坤之力,掌万物颠倒!
而尤雪的天火道体,理论上应当能诞生一道火法神通,火道更是极重攻伐。
武庸定定地望向天顶白云,胸膛微动,调整好呼吸,将辟邪木剑挂回墙上,伏于案头重新刻画起了符箓........
直至傍晚时分!
笃笃!!
清扫着符案的武庸抬眸一瞥,徐妙熙双手微抚着门扉,面含笑意地直盯着武庸。
“叔叔可是忙完了?”
“不用如此生分吧?唤我名字便是。”
武庸将尚未用完的空符叠起,收起符笔,封好灵墨,将废符垒至一排,稍后自然会有仆僮将其处理了事。
对于这位便宜嫂嫂这称呼也是嘴角微抽。
“那,庸弟?”
“嫣儿妹妹已经和她的好友启程离开了。”
“只是!”
“那名女子是丹阳赵氏的嫡女,这番撺掇着何嫣前来当面退婚,未知这其中是否有什么更深层的算计呢!”
说到此处,徐妙熙秀眉紧蹙。
“丹阳那座坊市就这么送给何家了?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收支啊,如此就有点浪费了。”
徐妙熙略微有些不满,毕竟她自从入了武家这几年可谓是谨言慎行,但至今都没有得到过这样的待遇。
何家凭什么?
仅仅是看顾了十来年坊市,就白送给他们了?
武庸蓦然起身,右手三指轻轻一勾,殿侧的几扇窗户就无风自动,相继打开。
左手捏着一张精致的紫符缓缓地靠近徐妙熙,温言道:
“唔.......我知道。但终归只是坊市的一些份额罢了,北原与河东的祖产尽数变卖,那坊市收益也将大大缩减。”
“不如直接赠予何家,他们历来恭顺,这份赠予也能让他们在丹阳望族中站稳脚跟。以后用得上他们的!”
武庸缓缓靠近徐妙熙,将手中的紫符轻轻放置于她的手心。
“这是我画的醒神符,你可以尝试一下,置于香炉燃尽,有提神宁魂功效。”
“如今武氏就你我三人,偌大的家业我们也顾不过来。与其在外让有心人一个个盯着,徒生烦恼!”
“不如割舍出去,换取某些其他方面的利益。”
“不过何嫣所想确实也没错,这种家族庶务确实限制了你们的天资。”
武庸能些许共情到何嫣的道心,他也不喜庶务,道途不定,他哪来的心顾着家族零零碎碎的产业呢?
让仆从打理也好!
“庸弟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赶我走吗?”
徐妙熙突然柳眉一竖,面若冰霜,死死地盯着武庸好似下一刻就要拔刀相向一般.......
招揽了那名娇艳女子,就想把我赶出去,免得在府中碍眼么?
徐妙熙是凡俗出身,但得天资上佳,在寿春道院曾取得榜首,后被武氏的长子疯狂追求,闹得两郡人尽皆知。
凡俗孤女,道途无甚依仗,在其死缠烂打下也就存了入武氏的心。
谁知还未入门,武氏的长子便在外亡故,武氏老祖惜其天资,照常将她接入府中,在武氏的供养下,短短数年筑基有成,得了一术士之位。
她可不是何嫣那类不知世事艰难的女子。
若不是武氏庇护和不计其数的资粮供养,她怎能如此快速,甚至还在那些道宫的同窗前面,晋升术士之位。
她可是知道东洲道宫中的昔年好友不少都还在苦苦打磨炼气。
武庸见到她瞬间翻脸,心中暗叹,这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抬手按住她的肩膀,语气愈发轻柔。
“你想多了!你是老太君亲自接入府中的,又是她老人家一手教导指引你的修行,宛如嫡亲孙女,我怎么敢赶你走。”
“我只是怕这些庶务若是惹得你和灵韵道途分心,若确有影响,就交予几位管家处理。”
此话一出,徐妙熙的面色陡然回春,双眸中的寒霜顿时化为一泓清泉.........
“那若是府中仆从仍旧像上次庸弟查抄时一般,该如何是好?”
“那就再杀一轮,抄没其家产而已!”
武庸这一眼一下子让徐妙熙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果然应了东郡望族圈子传言的一般。
武家嫡子,性本薄凉!
“我明白了,若是影响修行,照应不来我就丢给几位管家,但府库珍材无算,还是由我们自家人盯着好点。”
徐妙熙点了点头,与武庸同仇敌忾。
没想到!
这位,还是个财迷呢........
武庸也不知该如何评价,只是附和应道。
武家如今嫡系只有六名术士,四名总管老仆,一名供奉,剩下的就是徐妙熙了。
她算是这其中的自己人了,从道院结业至今,由故去的老祖一手教导,并在之后亲自为其守孝半年……
至于那几位罡煞相合,龙虎交汇的老总管,年岁都是不小了,武庸也并不是很能使唤得动他们。
主弱仆强,是会有风险的!
武家确实衰弱了,道营要尽早提上日程,武庸也只能尽力地证就护法之位,练出法力。
否则,将会有一波又一波的麻烦事。
一般,至少有两名凝丹炼神的大法师坐镇才能被称为世家。边陲三州也有道兵护法坐镇的世家。
有神与灵合,寿逾三千的真君之世家称为上品世族!
而仅仅是一地颇有威望,家中术士频出,仅仅只能算个郡望、县望!
东州各郡的望族里面,有几家甚至家中术士多达两位数。
算上从北原矿脉和河东灵田、滨海船队中退回来的人,武家也有十余位,只是那些个能不能用、有多好用还有待商榷!
二人一阵交谈,徐妙熙便捏着掌中的紫符轻步离开。
两人的关系很是微妙。
徐妙熙自知那位老祖给武庸留下了诸多不可思议的手段,且武庸生性凉薄,许多时候刻意遮掩让步。
武庸也是知晓这个名义为孤嫂实则是武老太君半个记名弟子的女人,强势、机敏、天资不错、几分贪财....
也是他将来的一大助臂。
两人因各种因素在诸事中争相掌握主动权又在关键问题上刻意退让,颇有一种相敬如宾之感!
.........
“夫人,您回来了!”
徐妙熙从武庸处回来后,心中仍是不安,连门口道僮的行礼都直接无视了。
不行,老夫人待我恩重,将我纳入家中,视我如己出。
这,绝不容许有意外发生。
此时武氏的危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徐妙熙怎么看不到,她只是........舍不下那些祖产!
不过,此时最重要的是外面回来的老仆们。
北原看守矿脉的老仆,见多了,胆气也养足了,怕是不会服年纪轻轻的她与武庸。
河东灵地处的老仆,虽然老实,但安定久了不知道还有几分忠心!
这堆人要是把握住风向乱起来后只怕要出大事,须得在他们刚回来时就一波拿下。
将怀中那张紫符掏出,上面盘旋着一阵好闻的气味,徐妙熙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将其点燃,放入香炉中,盖好香盖。
背对着她的心腹侍女,漫不经心地问道:
“水音,北原回来的人都到了吗?”
“姐姐,北原的车队昨日就到了,现在正在城东的庄子外。”
徐妙熙身后的女子见状连忙给其披上一件貂披,事无遗漏地讲述着她的所知。
“今天白天庄子中出了一骑,递给了白总管一封拜帖,打听府中诸事。”
“只不过白总管收下后什么话也没说,也没有打开,只是以火法将那封拜帖烧了个干净!”
“哦?”
徐妙熙眸中精光一闪。
“明天让他们来府中拜会,我在南苑接见他们。”
“嗯.........查一查,那封拜帖是谁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