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11：宵禁急令，日暮巡街
泸溪县，日暮时分。
夕阳正离开天幕，铺满半个天空的红霞如同血一般，而天幕的另一侧，新月也悄悄出现。
陆压行走在街道上，观察着眼前这远在自己原本世界两百年前的世界，心中不乏感慨。
泸溪县的人们在此时结束了一天忙碌的劳作，纷纷从山间、农田走出，小贩们也在这个时候撑起摊子来。
目之所及，是凑在一起歪歪扭扭的的低矮平房，偶有两三层高的青楼酒家就显得鹤立鸡群了，上面的灯火也更多更明亮些。
这小县城，虽然简陋、破落，却也繁忙、热闹，透漏着鲜活的烟火气。
“这是风尘仆仆的行路商人，趁着宵禁之前进城，庆幸的绿色。”
这是商人。
陆压日常观察起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这是他日常的爱好之一。
“这是辛勤耕作的本地农夫，辛苦工作了一天，低落的灰色。”
这是农夫。
“这是身穿制服的县衙官吏，脚步匆忙直奔城门口，狂喜的红色。”
这是泸溪县王主簿，走路匆忙，手中拿着一道卷起来的黄纸，不知干什么去了。
“切，狗娘养的！”陆压不屑地锐评道。
就是不见白日里欺负他的那个李牢头去哪了，上午离开了那人附近两公里之后，就失去了他的定位，但是陆压心里也不骄不躁，只要盯着县衙范围，肯定能找到这孙子，现在的要务是找两个志同道合的人弄这狗日的流氓！
如何找志同道合之人？
在人群中筛选心里暴戾，情绪漆黑的人。
这是陆压思考之后得出的结论，李牢头这人手段下作，平日里欺男霸女的勾当肯定是没少做，自己身负看穿人性的能力，找两个心情大坏的人问询一番，定能找到想要一起对付这恶牢头的线索！
陆压的眼睛紧紧盯着来往的人流，力求不漏看一人。只是这目标样本出现的概率，确实是低的可怜。
十岁小孩在街头巷尾跑过来跑回去，手中风车上下翻飞，笑声悦耳，这是愉悦的橙色。
三岁幼童牵着母亲的大手在街道上蹒跚学步，大大的眼睛映照着热闹的街道，这是纯真的蓝色。
面目枯槁身形佝偻的矮瘦汉子从烟馆中走出，脚步虚浮，面目如同厉鬼，这是虚不受补寿元将近的枯黄色，带一丝黑灰。
“唉。”
陆压找的不是这些，他要找的是黑色，是带有杀意的黑色，只有这种情绪才有利用的价值，将本地人和牢头的致死矛盾挑动。
但是作为刚刚平定叛乱的小县城，还赶上知县、县丞死绝暂时无人收税，人民群众中洋溢着喜悦的气氛，这时候要找出一两个心中杀意冲天的人还真有点难度，陆压这寻找了快一个时辰了也没有寻到，眼见着就要彻底天黑，商贩们要宵禁收摊了，陆压心里也有点着急。
突然，街道尽头一群衙役手拿长棍整齐划一的走到了街上，不知道要干什么。
路边的商贩一看这个架势赶忙收摊子要撤，但是也不乏表情迷茫者，不过手中收拾家伙的动作却是没有停下来，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要宵禁，提前宵禁！
此时，泸溪县知县、县丞暴死的消息还没有传开，上午县衙中紧急开会封锁了这个消息，直到一个下午过去，主簿再也忍耐不住了，终于在晚上调用了县城里的人手封锁了城门，并且，提前宵禁！
这是主簿思考了一下午之后，想出来的办法。
提前宵禁，违反禁令的人必是那谋杀知县、县丞的凶徒，就算到时他不承认，只要说成是白莲教叛逆，那么再不合理的情节都能合理起来。
衙役们都不以为意，认为十个时辰的时间过去了，凶手能跑早都跑了，现在就是封城还能抓到个什么？净做无用功！
但是，工作还是要做的。
【“知县令”·提前宵禁】：提前一个时辰宵禁，两刻钟后街面上仍有未归家者，视作白莲教叛逆，可就地正法！
陆压看向城门方向，刚才红色情绪的县衙官吏，将此帖贴在城门公告栏附近，并向驻守城门的官兵授意。
“就地正法？”
来不及多想，陆压脚底马上抹油想要跑路，但是一时间不知道回哪去，毕竟他现在在这个清朝世界好像也是个流浪汉。
只能先找个小地方藏起来再说了！
……
两刻钟后，陆压藏在一处隐蔽巷子中的干草垛里面，草杆的切面扎得他脸痒痒。
此处名为五尺巷，听名字就知道，这里面积不大，平日里都是农户们在这里堆放一些干草马料，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陆压将全身没入干草堆中，眼睛盯着街面，心里也给自己打气，肯定不会被巡逻兵发现！
突然，一阵稳健有力的脚步声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两人闲聊的声音
“哎呀，这条小巷子还进来做什么？平时只是些堆放牛马草料与木料的地方，不会有人啊。”一位巡逻官兵口中抱怨，他只想在宽阔的界面上巡逻一圈了事，要是把这些边边角角的小巷子都看上一遍，不知道要巡逻到什么时候了。
“贤弟莫嚷嚷，万一叫白莲教妖人听了声音跑掉怎么办！”另一位手持火把的官兵却不认同这样偷奸耍滑的想法，他是个工作认真的人，但是却没有托福自己一身夙愿的位置，只能屈身于衙役身份，默默的为大清朝认真办事。
“好吧，你我在这巷子转一圈就走，只要看一眼里面的情况就好。”
“好吧。”
一人举着火把，零一人手持尖头长枪走了进来，步子沉重，身上披的虽然是轻甲，踏在这年久失修的路面上也是一下一晃悠。
巡逻小队拐进了巷子，进入了陆压的视野。巡逻人员一身甲胄，手里得长枪枪尖雪亮，看着是刚刚磨出来得锋锐，这人披了一身新甲胄，浑身细节在陆压眼中清晰明亮一览无余。
“步兵？”陆压在心里开了个未来笑话，手里搓动着堆在他身上的甘草。现在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如果不是陆压自己有所动作，是没有人能够发现他的，而且巡逻两人马上就要从自己身边离开，眼瞧着是没事了，陆压听着夜色中的蛤蟆叫声，心中也愉悦起来，在心底里学蛤蟆叫声。
“咕呱呱，咕呱呱！”蛤蟆叫一声，陆压在心里学一声，顺便嘲讽面前衙役有眼无珠，看不见真佛。
“咕呱呱，咕呱呱！”蛤蟆叫一声，陆压在心里学一声。巡逻小队马上就要走出这个小巷子。
突然，他旁边的草堆动了一下，一小捆草从上面落下来，惊了马上就要离开巷子的最后一人。
“欧，天黑了啊……”坐在陆压旁边的干草堆里，一位不知道何时藏身在其中的流浪汉似的人坐起身来，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另一个草丛中的陆压脉搏狂跳。
天空彻底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那巡逻兵不一定就看见了谁，只是听到了声音罢了，现在躺下还有机会，不过陆压没有出声提醒，他就这么看着一幕神奇的画面发生了。
“嚓”的一声，邻座的流浪汉点燃了火折子，照亮了他略有脏污但是五官还算周正的脸庞。
此刻万籁俱寂，蛤蟆不叫了，陆压心里的蛤蟆也不叫了。
定位目标的亮甲银枪巡逻者和他一同抬起了头，对上了目光。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