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034：陆压，睡觉被人刀了
“原来老鼠在这……”王嗣升揉了揉眼睛，刚刚施展了中范围内的探查能力，他的眼睛现在很受伤。
这是广目业红莲秘法的一个副作用，因为基本是靠眼睛来发动秘术的各种妙用，所以动则伤损双目，这是劳损精血魂魄之外的另一个副作用，使得王嗣升看起来总是精神萎靡。
他先到副厢房中观察了一下，确认这间屋子中没有什么醒着的人，没进屋去，只是在门缝中大概看了一眼，一名县丞一名衙役一名官兵。
尤其是那一名衙役，王双深深的看了一眼，这给了他莫大的安全感，彷佛只要他在，那就万事可为。
带着这样的心情，王嗣升踏上了前往主厢房探查的步伐，他有预感，虽然老鼠躲在里面，但是好像并没有什么动作，这就让他感觉到奇怪，老鼠进了人家不偷油啃烛花，难道旅游？
前院的激斗声音来到了最高潮，王嗣升对此很熟悉，那是三弟又引下了劫雷，每每这招亮相，总是会带走不止一条人命，想必今天也不会例外。
大事已成！赶快去主厢房收割战果吧，不会动的小老鼠什么的，我手起刀落一刀一个！
王嗣升大踏步走向了主厢房，然而推开门的一瞬间，一股阴魂不散的感觉让他浑身汗毛炸立。
那一只不会动的老鼠，竟然是昨日夜间在五尺巷遇到的小乞儿！此时此刻，这小乞儿正全须全尾一点油皮也没擦破，呆呆地站在自己面前，眼睛的瞳仁部分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密布血丝的眼白，占据了整个眼睛！
一种虚弱的感觉向王嗣升袭来，但他脚底虽软，意志却硬，瞬间就再次激发广目业红莲，护体金光喷薄而出，正是他最为依仗的杀招，也是众生浊秘法最为核心的技能——广目菩萨蛮！
【天青莲花·众生浊·菩萨蛮】，发动时消耗双倍精血，需要受术者在五米之内、对视目光三个呼吸之间，可褫夺他人神智。
王嗣升第一时间就拿出了制敌之策，无他，非常好用而已，几乎没有人能够在不清楚他秘术情报的情况下抗下这一招，毕竟目光对视这一触发条件非常基本，而且下意识难以回避。
但是王嗣升现在失手了，因为面前小乞儿此时的双眼后翻，目不视物品，恰好躲过了这一招，此刻王双心中大恨，怎个这个瘪犊子又把自己克制了。其实他刚才看到了陆压的异常，但是因为过度紧张而忽略了这一点，反倒是陆压的不按套路出牌，反而造成了在第一个照面下小优的局势。
王嗣升引动法术之后喉咙发甜，但是他强行将这一口老血吞了下去，好在面前之人并没有做出什么做出什么反馈，而是继续就那么呆站着，这让王老二有一些震惊，心说这小子玩什么入定禅？
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准备来一番近距离检查，看看这小子有什么名堂！
这主厢房中看着已经好几天没人来打扫过了，桌面、书柜上都落了一层的浮沉，虽说不算厚，但是能够让人一下子就看出来，而更加明显地就是，如果有人触碰了某些位置，那么就会很轻松地看出来这块地灰尘被擦掉了，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信号。
虽然这屋子里面灯光昏暗，但是这对于王嗣升来说显然不是什么问题，他甚至不需要借助灯光，秘术就是最好的灯光——当然不是指增加身上发光红莲的亮度去照明，而是他眼睛的强观察能力。
王嗣升心中一念起，刹那之间，这间屋子的角落就被他看了个清清楚楚，与此同时，他的手上也不闲着，直接把发呆的陆压捆成了粽子，动手的时候他十分感慨，竟然会在十二个时辰之内，两次绑票一个人，但是他没对陆压施展梦莲法术，虽然制作炸弹很好用，但是这个小乞儿，他已经深处一种梦境状态，这让他无法下手。
等到捆绑结束，他对于主厢房的探查也结束了，据显示，这个小乞儿提前自己没多长时间到达此处，这根据地上的脚印就能够分辨，但令人怀疑的事情是，这人进屋之后没管别的东西，而是直接向着书架走来，并且在这书架周围好一顿晃悠，一直在观察此处，却对于房间角落中堆满书籍文件、一看就很可疑的桃木大案视而不见，这让他感觉到很可疑。
这个其貌不扬的小乞儿应该是有高人指点，得到了什么情报，所以才专心此处而不流连其他地方。
“所以说，这事情的关键，就在这书架上了？”
想通这一点对于王嗣升来说很容易，叫他想不通的事情，是这个该死的小乞丐是怎么知道他们兄弟几个用命拼出来的消息。
“难道是那个灰袍怪人告诉他的？”
“还有，他是怎么从我的【梦莲】法中逃脱出来的？”
还有，还有一件事情。
“他昨天和我对峙，那附身在他身上的凶邪怨灵，那么恐怖的东西到底是怎么任他调遣的？”
这一系列的问题他都想不明白，但是可以简单的看出来，这人身上绝对有秘密，他绝对不简单！
“怎么办？”王嗣升一边打量着面前的书架，一边在头脑中思考着如何应对才能为他们兄弟创造最大的利益，虽然看起来像是一心二用，但是他的心灵已经全部被面前这衣衫褴褛的人给占据了，仍然做出探索书架的动作，是他心中的焦虑所致，兄弟们打生打死的时候，由不得他悠哉游哉的只动脑子不动身体。
但是一心二用，手脑分开干活的人，一般两者都干不好，王老二也不是什么一手画方一手画圆的双脑奇才，他只是个寻求安稳生活而不得的普通人罢了。
热汗顺着他的后背流下，只一瞬间就被广目红莲蒸发，背后的红莲愈加炽烈，象征着他疯狂跳跃的意马心猿。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王嗣升现在真的很想跪求皇天后土三清四御祖师，无论是谁只要能告诉他答案，无论对错，他都会跑步执行，但是大哥的嘱咐让他有不能这么做的理由，他必须坚持着自己思考，这对他来说很痛苦，但是他不能崩溃的问天地该怎么办，他必须自己开辟出路来！
……
“二弟，人什么时候都不能求天地，因为天地都他妈的是王八蛋，他们只能叫你去死，记住了么？”王秉成一边搅动着汤锅中的骨头和肉一边背对着王嗣升说道，这是他哥他大哥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场景。
当时的王嗣升因为饥荒战乱而背井离乡，远逃到了一处荒郊野岭，三四天粒米未进，马上就要饿死，但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遇到了同样饥饿难耐的逃荒客，面对着择人而噬的恶狼们，王嗣升选择了跪地求鬼神，而他还未谋面的大哥王秉成神兵天降救下了他，救人的方式当然不是跪求鬼神，而是提了一柄小刀上去干他娘的，一刀一刀的干，干的天清地静，干的天地间红彤彤喜洋洋的。
这便是着两兄弟的第一次见面。
“二弟，该你了。”王秉成舀起一勺白花花的肉，邀请他做些什么。王嗣升也看不清是什么，但是饿了好几天的王嗣升只觉得恶心想吐，只不过此时他已经饿了很长时间，再不进些东西，可能马上就要饿死了。
当时自己是怎么办的来着？王嗣升有点想不起来了。
好像是跪下来求菩萨保佑赐下食物？十年过去，他已经记不清当时菩萨有没有应允他的祈祷了，但是他大哥应该是用了什么办法让他活到了现在。
往昔的回忆再一次浮上王嗣升的心中，他曾经无数次从这段回忆中汲取力量，每当他迷茫彷徨不知道怎么做的时候，过去的大哥总是能够为他指引方向。
……
王嗣升从怀中掏出了自己备用的一把小短刀，并不是什么杀人利器，毕竟他不是走近身拼刀这一条赛道的，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有所准备。
“看来我的准备还挺有用的吗~”王嗣升对着略微有些生锈的小刀羞涩地笑道。
这正是当年他大哥王秉成救下他的时候用的那一把。
他一刀扎进了陆压的右手，并且余力未消，将其狠狠钉在了地上。
“起来吧，你得清醒着说句话。”王嗣升的目光灼灼，宛如一轮大日一般耀眼。
“你至少有三句话要说。”
沉闷的夜色在这一刻不再沉默，一缕夜风轻轻吹拂起了沉睡人们。
陆压的头轻微晃动，眼球翻滚着要醒来，但是先他一步有所动作的，是陆压怀中的符箓，每个符箓都发出一点光芒，它们同时亮起，就像一群萤火虫，每一只萤火虫的光亮并不显眼，但是他们汇集到一起，就是一片萤火虫的群落，星星点点，非常好看。
本该控场的安老道并未赶来，此刻，县衙的前堂后院与县衙附近的街道上，难得的迎来了同时的安静。
这才是夜晚本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