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浮凶灾:我能预知灾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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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080:相柳之死,相柳之生

漫天的苍白灵火狂舞着旋转,恐怖的高压和炎热从中透出,形成了一条连接天地的龙卷,将相柳围绕其中上下翻腾,但是始终都逃不出龙卷的包围。

黑龙狂舞,龙卷通天。

灼热的旱魃灾火与九婴的苍白灵火无时无刻不在灼烧着相柳,在陆压这东拼西凑的代行位格加持下,竟然也对相柳造成了伤害。

“小杂种!”相柳面对着大范围的清场攻击也显得左支右绌,时而座下黑龙被烧掉一大块鳞片,时而自己的魂魄被烧伤点燃,虽然这对他来说不痛不痒,但是被陆压这么一条比野狗也强不了多少的虫子伤到,还是让他动了心火。

【降世旱魃·五神焦惧】

降世旱魃所修浊火,触之使人五脏干枯五神焦灼。

……

相柳想要朝着一个方向猛冲出去,但是这火却随着他的行动而随时变化,时刻将其包裹在内不叫有一丝喘息的空间,比起刚才的蛇海还要密集,相柳暗叫不妙,脸色一沉下了狠心,将同样在火海中跋涉的其余法相四蛇都召唤至身旁,五蛇分别向着五个不同的方向奔袭,就不信他的火能够一直延申!

轰!一瞬之间,其余四蛇奔逃而去,相柳也择路狂奔,但是这漫天的火不去管其他,就冲着相柳来,火海瞬间收缩变成一条凝练的大网,将相柳黑龙网在其中,同时,全场半数的火瞬时被无形之手攥成一道百米长的长枪,手持长枪者——陆压,终于现身。火海铺天撒开时,陆压借助场地混乱隐匿身形,现在他抓住了机会想要将相柳钉死在地上,同时也暴露了自身的位置。

此刻,陆压浑身无一处不在燃烧,血肉消失不见,莹白如玉的骨骼如同旌旗展开,相柳看着此等景象完全说不出来话,只在心中怒骂:“都这样了还不死?”

【降世旱魃·犼尸】

降世旱魃所修秘法,心若金铁,能抗火炼,完全豁免道火烧灼伤害。

……

火枪出手,如同仿佛后羿射日的那一箭,要把黑龙钉死,但是相柳更快,他与黑龙宛若一体,侧身躲过了那柄火枪,在瞬间杀到了陆压身前,黑龙身躯再次膨胀,好似一座大山一般压在了陆压的身上。

“啊啊啊啊啊!”陆压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吼叫,黑龙泰山压顶的同时他的双手再次凝出两道火枪,两道火枪瞬间炸开,化作一团赤红色的蘑菇云将黑龙顶起,黑龙盘旋着要把天地顶破,但是陆压丝毫不让,两道火枪之后,全身上下同时伸出数十根炽烈枪尖,纷纷扎向相柳!

火焰尖枪通通化作火球炸开,在远方看去,宛如数以十计的太阳同时升起,黑龙张开巨口,要将初生之日吞噬殆尽。

轰!

龙吞天日,但天威岂可抵挡?

数不胜数的火焰暴跳着飞跃到黑龙全身上下,黑的、红的、白的,统统炸开为漫天火海再添一炬,原本漫天的太阳变成了一片火海,新生的灾火之神立于高天之上,他的身影漆黑,但是被火光映照的更加显眼。

有诗云:“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正合此景。

灾火陆压仰头望天,此刻他的头顶再无龙蛇,也无火海,黑龙匍匐在他脚下变得破破烂烂。

他的头顶,是朗朗星空,星海亘古未变的神秘高远之光,照耀着他。

陆压双唇缓缓颤动,但是没人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

和师复远在泸溪县城中,可是天山上的狂龙火海在他眼里分毫不差,他现在已经一个字也说不出,只是无端想起来年少时读书,书上的一句话。书是《淮南子》,他年少时只当神话故事看,此刻目睹天威,也知道了这人间,还是天外有天。

《淮南子·览冥篇》,有言:

“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

“火爁焱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猛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

“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淫水。苍天补,四极正;淫水涸,冀州平;狡虫死,颛民生;背方州,抱圆天。”

现在,和师复想要在其中择出一句,自行改编。

这位清廷的千户站起身来,望向远山,怔怔地说道:

“于是凶神祭赤炼以救世,断四蛇以靖宇内,杀黑龙以济苍天!”

……

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陆压迎头赶上相柳施加的所有手段,宛如冲向风车的西洋骑士。

火枪,用尽。

血肉,烧尽。

道力,耗尽。

圆融大日压缩着炸开,连番的爆炸将黑龙吞没,共计断龙二爪、一角、半身鳞,威猛的黑龙像是被挂了鳞的鱼,狼狈至极。

但,是相柳赢了。

黑龙吃下所有旱魃烈火的同时,相柳越过了层层障碍,摸到了陆压的本体,骨节分明的大手探出烈火,再次贯穿了陆压的胸膛,从【萌黄水晶球】中绽放出的忍土魂彩,此刻也已经摇摇欲坠,这代表着陆压的魂魄血肉即将迎来全面的崩溃。

但是那与灾厄共生的强大的恢复力还在维持着身体的再生,半身白骨,半身血肉,这就是陆压此刻最真实的写照,血与火,在他的身体上不停的延伸,又不断地枯萎。

陆压想要吐血,但好在他可以吐出来的部分都被烧干净了——

——负荷降世旱魃的道法神通,这对于现在的陆压来说无异于自杀,就算不被相柳击溃,陆压也会在数分钟之后被烧个干净。

“死吧!”相柳抓住了那颗滚烫的心脏,之前的晦暗情绪也稍微转好,只要能够拿到旱魃心脏,就算自己……

就算要离开阎浮,也值了!

只要自己能够拿到旱魃心脏,相柳的传承就能进化,自己也就能够拥有击败骄虫的实力,自己苦心经营这几年,不就是为了击败那个男人么?绝对不能倒在这里!

相柳心中一沉,手里加力,将原本融入陆压身体的旱魃心脏整个拔了出来。

“噗!”相柳手上传来了几位枯萎和干瘪的声音,他定睛一看,陆压胸口里几乎已经干涸再无血液,而他的恢复能力也随着血液干涸而渐渐消退。

“哼,这下该死了吧!”

相柳拿住旱魃之心,张口就要吃掉——这虽然不是吸收效率最高的方法,但是胜在快,而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快。

一口吞下肚子,相柳感受到了那滚烫的力量,这灼热的温度让他感到温暖,这是他脱去弱身,走向人生巅峰的标志。

相柳迎着月亮,张开了双臂,群蛇此刻纷纷竖起身子,为它们的君主提供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仪式感。

蛇君今日就要化龙!

……

……

……

“怎么还没进化?”相柳突然感觉到不对,烫嘴倒是烫了,怎么没有进化呢

相柳一下就急了,将自己的胸口剖开,摘了自己本心换成旱魃之心放进去,眼巴巴地期待着旱魃能和自己血肉融为一体,但是除了将胸口的伤口烫熟止血,这旱魃之心再无一点特异,与陆压用的时候大不相同。

他心中有些慌乱,马上用惊鸿一瞥去看旱魃之心的状态,这一看差点让他当场昏厥。

旱魃之心竟然认主了!

相柳再仔细去看,这旱魃之心虽说已经被自己从陆压身上摘下来,但是藕断丝连,仍然有两条粗大血管连接着陆压的身子,后者也就因此吊住了最后一口气。

此时此刻,相柳感觉着天地都在旋转,他自己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迷茫与委屈,好像所有事情都在针对他。

“怎么这么倒霉啊。”

相柳此刻万念俱灰,他看着面前即将死去的陆压,仿佛看见了一会的自己,都是死路一条。

……

……

……

“那你就陪我一起死吧。”相柳出手如刀,就要斩断旱魃之心和陆压的最后一丝联系。

天地晦暗,火海寂灭,一阵滚烫的风轻轻拂过相柳的脸颊。

铛!

一阵金属碰撞铮鸣的声音响起。

相柳睁开眼睛,面前多了一个女人。此女身材高挑,轮廓鲜明,正是雨师妾,风尘仆仆,姗姗来迟!

雨师妾擦了擦汗,喘着大气说道:“好险啊,幸好赶上了。”

雨师妾语气轻松,但是在相柳听来,这婉转清脆的悦耳女声却如同无间阎罗勾朱判命时的声音一样,瞬间他全身的血液都凉了。

相柳脸色惨白,右手摸向自己的口袋,似乎在准备着什么。

“莫动,现在你自废传承,还有一条生路。”雨师妾将相柳的动作看在眼里,冷声警告。

相柳悲惨的笑了笑,一手攥着陆压的心脏,看向了天空,嘶哑地说道:“真的么,真的能饶我一命?”

雨师妾没有回答,她谨慎地看着相柳,只是全身上下都紧绷着,随时准备出手拿下相柳。

相柳的军装已经被旱魃妖火烧得没剩下多少,他撕掉了上身衣服,将一身伤疤裸露出来,咬牙切齿地说道:“老子他妈的才不用你们可怜!”

瞬间,相柳手上使力,就要把苦心经营的旱魃心脏连同陆压的命一同碾碎,但是雨师妾出手更快,在相柳出手之前就疾步上前将相柳双手截断夺回烧成了白骨的陆压,相柳大吼一声向后退去,惨笑连连。

没出息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相柳此刻想要捂住脸,但是他的手断了,也没法子做到,就只好任由浑浊的泪水洒向地面。

他知道,自己输了,永远输了。

输给了骄虫,输给了相柳,输给了雨师妾,输给了后土……

输给了,陆压。

他这一生,一输再输,到现在一无所有,输到阎浮无他容身之地。

“呜呜啊啊啊!”相柳厉声哭泣,十分伤心,雨师妾看着如此相柳,好看的眉眼中反倒不是刚才彻头彻尾的厌恶,转而变成了一种复杂的神色。

“骄虫,我他妈的恨你啊啊啊啊!”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遇到你啊!”

“遇到你之前老子明明过的那么幸福,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骄虫,我他妈的恨你啊啊啊啊!”

“老子他妈的恨你们所有人啊啊!”

相柳挥舞着断掉的双臂,白色的骨茬带着挥洒如雨的鲜血飞向天空,而后落下,落在这满是焦土的地面,洒落的眼泪更是量大管饱,将地面都打湿了,但是他泪水混浊,这片雨也分不出来是血还是泪了。

天空中,一道金黄色的圆形通道洞开,雨师妾看了一眼便不再关注相柳开始安心治疗陆压——那是后土亲手洞开的通道,后土亲自坐镇,她虽然不能降临此界,但是可以通过这天门一般的通道降下神通,就是十个相柳作乱,在后土手里也翻不了天。

相柳仍然在痛哭,怒骂着骄虫,这倒是让雨师妾很惊讶,她倒是知道相柳之前和骄虫有过节,但是没想到这人记仇记了这么久,临死之时还不忘记埋怨他,这是恨得有多深啊……

……

鼻涕和泪水糊满了相柳的脸,已经看不出来他在说些什么了,雨师妾只感觉这是个别扭的变态,隔空出手斩断相柳双腿,以防再出什么乱子。

天门已经打开九成,后土就要降下神罚。

……

相柳强撑着直起身子,鲜血洒了一地,他的代行四蛇法相围绕了过来,匍匐着低吼,他们能够感知主人的悲伤。

雨师妾脸色阴沉到了极点,面前这个男人竟然手脚都断了还不肯老实,只是再出手就要砍头了,真把他砍死了怎么办?

这位后背佝偻着的男人,跪伏了起来,向着雨师妾和陆压磕了个头,这一头磕的势大力沉,连他代行者的皮肤都磕破挂彩,脸上的眼泪鼻涕和地上的泥土混作一团,狼狈的简直像个精神病十年病史的乡野疯子。

“喂,你在干什么!”雨师妾被相柳这疯癫行径吓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只觉得一阵恶寒闪过全身,直觉提醒她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此刻,高天之上,金光天门已经洞开,后土正是连接到了这颗果实,中央之神的身位摇摇欲坠,就要降下神罚!

“退后!”

隆隆神音从天门传来,雨师妾当即会意,一跳数百米,但后土突然厉声再教后退,雨师妾想都没想直接后退数十里,拽着陆压离开了天桥山,站立于空中,迎风飒飒看着满身尘土的相柳。

“好啊,你们就站在天上吧,生来就立于高天之上的人。”

“你们他妈的和老子不一样。”

相柳的眼泪止了。

“死!”后土的娇柔嗓音从天门荡出,瞬间传遍了天上地下,威严无比!

直径百米的雷霆落下,将相柳整个覆盖在内,雨师妾暗中咋舌,这下相柳是彻底尸骨无存了,绝不可能活下来,但是又暗中疑惑,有必要在这处死么?不先拉回去把三魂七魄刮干净了审问好了再杀?

是不是有点急?

……

贯穿天穹的雷柱中,相柳朗声到:“老子和你们不一样!”随后身体迎着雷光缓缓升起,这惊的雨师妾瞠目结束,他相柳怎么会撑住这一击还不死?

到那时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解答了他的疑惑。

相柳周身四处,一抹死白色瞬间将整个雷柱,侍奉相柳的代行法相腾蛇、钩蛇、委蛇、修蛇全部吞没,只漏了那条黑龙。

“老子的命贱,长的很啊……”

相柳漂浮至空中,苍白的思凡拖着他,只留下这句话就消失不见。

“死!”后土再言,更加威仪的声音传向天地四方,大地都在颤抖,随后,一道更加粗大的雷柱轰杀而下,天桥山的一切,连同那肆意的死白色,都荡然无存。

……

雨师妾的嘴唇苍白,她很清楚,相柳刚才磕头,磕的不是头,而是思凡种子!

相柳,脱落了。

……

远处,目睹一切的和师复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嘴唇同样颤抖,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