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在一辆车上，感觉闻到了红梅头发的味道。倏地翻身坐起来，见到林飞，红梅，李珍他们都坐在车上，车子是一辆半旧的吉普车。恍了一会儿神儿说：“我记得我是在那渔村派出所里面呀？”“我们过来把你抬出来的……也许太过疲惫你睡得好死。”红梅说。

车辆直接开到了CQ市的公安局的大院内。“这又是什么意思？”“组织上喊你到这里报道。”

易峰从台湾游回来，到当时的公安局分管监狱的工作。

不久他与红梅结婚，那林飞也与李珍结为夫妻。

此时的邓红梅在市工商联任职，她主要负责改造一些过去的资本家的企业，实行公私合营，把私企改造成国家的企业。

她首先对林家的纺织厂改造。林飞自不必说，早已将自己家的产业贡献给了革命。可是红梅的兄弟也是这厂子的大股东，这下她捅了一个马蜂窝。

这日，红梅回到家中看望父母。自从秀秀为邓家又生个小孙子，她的母亲便一门心思扑在小孙儿身上。

进了门，只见兄弟红文直挺挺地躺在院子里那两棵核桃树下的一块石头中满脸醉醺醺的。脚下歪倒着两个酒瓶。母亲正在屋子的台阶上哄着摇摇晃晃的小孙子走路。“红文他又在做啥子？”见到女儿回来，抱着小孙儿瞟了一眼底下的红文说：“像个什么样子，几十岁的人了……成天喝得烂醉在屋里面发疯……不是说厂里公私合营了，还弄了个副厂长他当吗？他还要啥子嘛。老婆也去厂里做事了。每个月关着工资……那些年他们也没有少赚钱。那后面山坡上他两口子又起了栋房子起来的，说是拿给你当姐姐的住。现在租出去了……”听见姐姐与母亲的对话，那邓红文，忽然站起来说：“现在是人家住的大别墅，才沒看上这个什么坡坡上的房子，我不租出去，空起吗？你说这人当了官，人家说一人当官全家升天……她倒好，自己当了工商联的处长，男人又当了公安局的处长……反倒整起我的工厂来了，我们丝厂开得好好的，合了股也是我的私厂啥……”“合了股你之前分了股红，也没少给你啥。现在不是说不分股红给你，但是月月都管工资了啥，那不就是一样的……成天那个光脑袋想钱……鬼想钱都要挨令牌……”红梅走到红文面前说：“你看你，还不如老妈的思想先进。那些年你很劳累，可是也不错了呀。有房子有家，一家人都在一起的。像我们小时候，四分五裂的东躲西藏的时候你搞忘了吗。”“房子，搞得不好那天你们又把我的房子拿去归公了……”“那个说的，要把私人的房子充公？现在党的政策是，无主的财产暂时由国家管理。自愿交给国家的房产那是例外。我与你姐夫正在做我婆婆的工作，考虑将太过宽敞的房子交给国家哩。”

那红文这才耷拉着脑袋不开腔了。“你还是振作起来，回到厂里任职。你这个副厂长是技术型人才。工厂需要的人。”

第二天，红文乖乖地回工厂上任去了。

易峰在公安局负责分管监狱这块工作，这日，去当时在忠州县的一座监狱视察工作。这座监狱在一座临江的山上，是国民党时期遗留下来的旧监狱。显得格外破旧。监狱在山顶的一片凹地中，四周是一片荒芜乱石嶙峋的沟壑，外面是贫瘠的山村。上山下山没有一条公路，全靠一条泥土的小路上山下山。易峰到达这里的时候，正是夏天，山中仿佛才下过雨，从市里开过来的吉普车又不能上山，于是与几个同事一起步行上山。正是夏天，山中仿佛才下过雨，从市里开过来的吉普车又不能上山，于是与几个同事一起步行上山。监狱就在公路对面的山上，仿佛自然之神挥大斧头在山顶上砍出一道口子，就像老鹰的尖嘴上下分开又合二为一。有了这个形象，这山就叫鹰嘴山。上下十多里，监狱就在鹰嘴中。仿佛悬崖峭壁上筑出一座破烂的城堡。四面并不象其它监狱架设着电网，因为整座监狱就在空中悬着。围墙外是茫荒沟壑与丛林，再说那石头垒起围墙足足有三米多高。日积月累墙头长满了绿茵茵的杂草。山上至山下坐落着好几个村子，镇在山顶，叫鹰嘴镇。从监狱的大门下来，一条漫长的小路弯弯拐拐直达山脚的公路。围墙中几栋石头与砖砌成的楼房，窗户都加了铁栏杆，很宽的泥土坝子。监狱里就几栋破破烂烂的土石建筑的房子之外，都是泥土的坝子，黑色的铸铁大门也是锈迹斑斑的。办公室是一栋两层楼的房子，在大门旁边，显得格外陈旧。听监狱的人介绍，过去这里就是关押着一些杀人的重犯。视察之后，决定留下来改造这个监狱。于是组织上让他代监狱长。初到这里的他，首先是想为监狱修一条公路。想到修公路要钱，才解放的新中国又非常贫困，加之当时才又经历了抗美援朝战争，他哪敢开口向国家要求拨钱来建自己管理的监狱。便启程回到重庆家里。拿出了他家里的几根金条，急匆匆地赶回了监狱。准备用这些金条，修建破破烂烂的监狱。

破破烂烂的监狱。

再说他的父母，知道儿子是怎么参加革命加入了共产党，又怎么从台湾回家的，知道了邓红梅与儿子是志同道合的人，二人都在新中国任共产党的干部，早已经对自己能有这样的儿子媳妇，在人前长脸得不得了，儿子回家拿几根金条又算什么事呢。他们家的轮船公司也正在公私合营改造中。改造的负责人正是自己的儿媳妇邓红梅。此时的邓红梅正怀着身孕。这易家人是唯她是崇。特别是易峰的母亲，对这个之前自己一直都很讨厌的人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只要儿媳妇回来，成天脚跟脚步跟步的亲自伺候着。那个时候，她们家请佣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自打易峰回到这个家里，把家里面的佣人厨娘统统都放走了，那邓红梅还帮两个年轻的女佣安排进了纱厂工作。

易峰回到监狱的第二天便召集大家开会，宣布了改建监狱，他一手举着几根金说：“我们现在有钱人，用这些钱，把我们监狱里的这些破壁烂墙全部修得坚固结实的。并且还要修一条公路。”

紧接着他又亲自动手将监狱里的一块空坑坑洼洼的空地填平，竖起了一个篮球架子，让工作人员平时娱乐，及犯人们放风时候锻炼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