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血菩萨
当老主持露出自己的双腿时，赵平安本就惊大的下巴，直接“咔嚓”响了一声。
与下巴一起响的，还有他那颗同样惊悸的心。
普渡上人的腿，不能称之为腿了。
叫骨头更合适一些。
那两根骨瘦如柴的腿骨之上，几乎没有肌肉。只有几根青黑色的血管黏附在一张薄薄的皮上。
好像几只濒死的蚯蚓。
怪不得这家伙必须得有两个人搀扶才能走。
冲赵平安展示完自己的悲惨。普渡上人把袈裟缓缓放下。
而后，他用悲哀的声音告诉赵平安：“一个月五个人。只要你一个月能为菩萨找来五个活人，它就不会反噬你。这不难……对你绝对不难……”
因为赵平安有能力杀红娘娘。这个降虎寺菩萨最大的对头。
要不是有红娘娘天天吃人，阻止那些希望实现愿望的美味人类前来，这降虎寺早成了本地的第一大寺庙。
所以，苦乐和尚说的本没错。
“平安。你有天分。
在你手里，我们降虎寺肯定能越发壮大。我菩萨的声名，肯定越发显赫！”
主持上人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仿佛什么巨大的重担，即将从他的肩膀上卸下来。
然后，他伸出枯槁的手，取出了一把匕首，以及……一颗“固髓丹”。
“来。我给你授印。”
随着普渡上人的话，那些抓着赵平安手臂的人纷纷压着他，在菩萨手臂的托举中，向普渡上人的方向前进。
过程中，所有人露出癫狂的笑，一个个比赵平安本人还高兴。
那个缺了门牙的侍女更是抱着他的大腿，用迷恋而癫狂的声音一遍遍的叙述：“快受印，快受印，受了印……师父就永远不离开我了……”
“大家都是为了你好！大家都是为了你好！”苦乐也在一旁附和着。
此时的他，两条胳膊已经都没了。
一句句亢奋的呼喊声，为赵平安谋划出一个光明的未来。
但赵平安不敢买账。
在众人的夹持与诱惑中，赵平安还在试图抵抗。
他先是侧目，观察并呼喊吕奉山。
然后他失望的发现，吕奉山此时正拿着自己的双臂剑，拼命的切割自己。
而与此同时，他面前的血泊，已然渐渐汇聚，成形，并可以反光。
“妹妹！妹妹！”吕奉山望着血泊中的那个影子，癫狂的叫着，“我妹妹又活过来了！哈哈哈！我妹妹……怎么不出来……懂了，不够……还不够……”
说话间，吕奉山又将更多的鲜血放了出来。
很快，他坐着的那只菩萨手掌，也变成了纯纯的红色。
吕奉山指望不上了。赵平安只能靠自己。
他于是用无脸绝的“念力”，调动出了大量的马蜂。
那些马蜂按照赵平安的设计，蛰咬向这里所有的人。而且都是最毒的部位。
连老虎都忍住不住的眼睛、舌头、双股……
然后，没有任何作用。
这些人都和苦乐一样，非但没有因为马蜂的蛰咬而表现出痛苦。反而是满脸享受，极尽癫狂的大笑。
被蛰吓了眼睛的人，流着血泪，笑的最癫。
苦乐更是主动吞噬马蜂，享受那玩意在自己嘴里乱撞的感觉……
似乎在千手菩萨的掌心，人的所有感官，都被揉捏，重塑成了另外的形状。
这里，没有痛苦，只有极乐。
眼见马蜂没用。赵平安用尽全力去拔自己的跳蚤皮伞。
可就在他即将够到伞柄的那一刻，没门牙的侍女抓住了他的手掌。
很奇怪，侍女的纤纤玉手，竟然比他这个大男人的力量还大。
那样大的力量，发在赵平安的手背上，却又一点都不疼。
那种感觉，好像一只猫，或者一条狗，在用它身体最柔软的部分舔舐。
总之……舒服的令人心醉。
“主持！”
没门牙的侍女另一只手抓住赵平安的头颅，轻轻将他抬起，强迫他望向千手菩萨的脸。
然后她用崇敬而激动的声音告诉赵平安：“看看菩萨。它笑了。它认可你！”
随着侍女的话，赵平安被迫那尊菩萨对视。
此时的菩萨，变得不一样了。
浑身上下珠光宝气，血肉鲜活。眉目含笑，不怒而威。千百只手上，承载着极乐欢笑的人。承载着人们的愿望。
那感觉，仿佛真神降世，接引西天……
赵平安和所有人在它面前，渺小的不成样子。
“快！磕头，受戒！”
“快！认神，成佛！”
无数的嘴在赵平安耳边呢喃。那原本嘈杂繁复的声音异常好听，仿佛仙女欢愉吟唱，让人欲罢不能。
赵平安的理智在侍女的抚慰，在美妙如天籁的声音中渐渐瓦解。
而赵平安的眼睛，则死死盯着那千手菩萨的手臂……
上一次来这大殿，赵平安便盯着那菩萨的手臂，感觉其中似乎有某种规律或者形状可寻。
这次再看，赵平安依旧下意识的感觉那其中有规律。
似乎，是某种能让他翻盘的规律。
所以在自己的意识被那种莫名的欢愉彻底感染，吞噬之前，他集中所有的精神，仔细研究，揣摩……
那些手的摆放，开合……赵平安总感觉自己绝对在哪里见过……
什么地方呢。
“受戒传钵大典，现在开始！”
随着普渡上人的话，一把剃刀落在了赵平安的头顶。似乎他要割开赵平安的脑皮，把什么东西放进他的身体。
在这血腥的仪式中，赵平安则一直盯着那些或开，或合的手臂。仔细的盘算。
身体，鲜血，红色，愿望……等等！
突然，赵平安开巧了。
愿望！
能在掌心中帮人实现愿望！
千百只手掌，千百个愿望！
有了！
通过手掌的形状和规律，赵平安猛然醒悟。
他终于知道面前这尊能实现人类愿望的“菩萨”是个什么妖物变化的了。
也顺着那个点，原本的逆境骤然打开。
这根本不是神！
甚至可能连血祖那样的妖物都算不得。
如果真是这样……
赵平安想到了翻盘的方法。
利用愿望来击败这尊能实现愿望的菩萨！
“停！”
在众人祈祷诵经的声音中，赵平安猛然大喊。
而后，他趁着自己的五感还没被千手菩萨吞噬。用最大的声音质问菩萨道：“是不是只要代价够大。你就能实现所有人的愿望！”
“当然！”普渡上人满意的告诉赵平安，“一切皆愿！”
“那好！”赵平安用最后的力量，告诉那尊佛像，“我让你杀了这所有的人！包括主持！”
“你……”主持听了这话，眼神中划过一丝慌张。
但很快，他又笑了。
“傻孩子。这代价你付不起的。”主持指着脚下的菩萨，“杀那么多人，你拿什么来换？”
“拿我的命！”赵平安告诉那菩萨像道，“我是妖人。你杀了我，可以得到血祖的力量！这公平吗？这代价，足够大吗！”
“血，血祖！”听了这句话，普渡上人的脸上划过极度的震惊和恐慌。
甚至有那么一刻，他扭身想逃。
然而，他终究没能逃掉！
“啪！”
随着赵平安的话，一双巨大的手掌泯灭了主持的身体。
“啪！”
无数只手发力捏紧，捏爆了那些手掌中癫狂的男女……
苦乐，
没门牙的侍女，
武僧
吕奉山……
所有人被千手菩萨像捏死，被赵平安的宏源干掉。所有的手掌从摊开的状态握紧，闭合。
一如赵平安许下的诺言。
最后，菩萨身前那双巨大的“主手”缓缓合拢，对着赵平安使劲盖下！
“啪！”
鲜血四溅。
骨肉分离。
赵平安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