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敬畏之心
献光边界有座坊市，叫祆景坊，到此营生的两国商贩多如牛毛，匆匆路过的行脚客一茬接着一茬，这天迎来了一位龙虎凶相的中年男人，其身旁跟随着一位对周遭一切新事物充满好奇的背剑少年。
“这种坊市往往鱼龙混杂，藏头露尾的修士不在少数，吃人血馒头的奸商比比皆是，但不过咱们不需要买什么，找一位愿载我等长途跋涉的车夫即可。”
陈雪松一边滔滔不绝的介绍着，一边目光游走于市场中的大小商铺，最终落在一处牌匾写着“苍蝇马行”的地儿，便迈步走了过去，到那接客的伙计面前一问：“有跑远途的车马没？”
伙计是个大圆脸，眼睛很小，即便是卖力的睁也瞧不见几点黑白，嗓音倒是洪亮：“有的客官，里面请，本店的千里马万里马有的是，任你挑选！”
随着伙计进到院内，左手边就是一排马厩，圈在厩中的马儿正在埋头吃草，时不时脚痒痒似的跺跺蹄子，听那股爆发劲儿便可知晓，的确是跑得起千里万里的骏马！
圆脸伙计带许渊二人来到招待客人的厅里，为他们倒了茶，随后去呼唤来了一位掌柜的，模样六十有余，瞧那双眼就知道精明得很，上来便是一副笑脸，询问客人打哪来，又要到哪里去？
陈雪松不急着答复，微微啄了一口茶水，品出了是劣等茶叶，口感平庸苦涩，还带有渣滓，便略有不满的放下茶杯道：“我俩徒步从光武王朝来，打算到边疆那边的一只小镇去，便不知你这有没有跑远途的车马？”
“嘶，车马咱们这边当然是有，只不过边疆那一带最近不太平呀，愿意跑这趟的马夫可不多……”掌柜故作难为情状。
陈雪松却一眼看出他的意思，丢出一句：“钱不是问题。”
掌柜瞬时两眼放光，立即拍着胸口改口称：“客人您放心，给我一炷香时间，若是找不来合适的车夫，我便亲自驾马送二位到边疆去！”
随后掌柜命人过来招待，并撤换了桌上的茶水，泡过一壶上好的茶叶，自个则出了马行，往市场南边急匆匆走去，走到了一间八仙饭店里头，跟店小二的聊了两句，后者立即会意地转身走入了后台，不知同什么人讲了几句，便有一个高瘦男子走了出来，望向掌柜：“确定是两位款爷？”
掌柜自信不疑道：“我可是出了名的火眼金睛呐，什么人有钱没钱，一眼就能看穿，那两位绝对是腰包鼓鼓的主，而且我观察到，其中一位至少是神通四关以上的修士……”
高瘦男子自然是信得过对方，不然也不会从后台里走出来与他当面交谈，因此得到对方的肯定之后，便点了点头表示：“这单我接了。”
……
不到一炷香，掌柜便带着高瘦男子返回马行，并将后者介绍给了二人识得：“这位是咱祆景坊可有名气的驭马夫，沈六爷，别人不敢跑的地儿，他都敢，最主要是价格也实惠……”
被称作“沈六爷”的高瘦男子向陈雪松拱了拱手，恭敬道：“沈暗，愿效劳边疆远途。”
陈雪松点了点头：“就他了。”
掌柜见客人如此爽快，脸上的笑意也更浓了，便上来讨论小镇的具体位置，又拿出舆图进行比对，最后得知了从祆景坊到落花小镇总共约一万四千五百里，即便是按那最快的“万里马”赶路，也需要至少二十天才能抵达。
虽然叫做万里马，但实际上也只不过是比那日行千里的马儿多跑个上千里左右，名不符实的噱头罢了，况且马儿拉上车之后，行速又得折大半过。
“不赶时间。”陈雪松如是说道。
掌柜眉开眼笑：“那就好。那这个车马劳费？”
“给。”
陈雪松丢出一只沉甸甸的钱袋，掌柜接过手里便能掂得出它的分量比刚好要更好些许，顿时眉眼笑得更开了，立即唤来下人为陈雪松和许渊准备一间客房暂且休息，称他们这就去准备车马。
沈暗临走前用余光瞥了一眼陈雪松腰上挂着的一个囊袋，他自然辨认得出那是储物袋，往往修行有道之人皆有此物，并且袋中一般来说都会储有功法财宝，甚至是较为珍贵的灵石，那可是俗世铜银比不了一点儿的真正好物事。
他嘀咕：“碰上肥羊了。”
……
客房里，陈雪松望了一眼许渊，打算考一考他：“初来乍到最怕什么，你知道么？”
许渊思考后回答：“被骗？”
陈雪松笑了笑，摇头：“太轻了，得往严重了去说。”
许渊一点就通：“杀人夺宝！”
陈雪松脸上笑意褪去，目光里多了几分赞赏：“上道。所以无论身处何地，都要保持一颗敬畏之心，不是让你敬畏他人，而是让你敬畏‘万一’和‘未知’。”
……
日暮时分，二人登上马车，车夫沈暗提起马辔，四匹骖马昂起脑袋嘶叫一声，便踏着铁蹄“踏踏踏”的上路了。车头直线往南，南边既是落花小镇，亦是万里长城山海关。
车内的二人也没歇着，他们之所以请马车赶路，一来是为了更快抵达目的地，二来是为了能安心的坐在车中修炼。正所谓星光不问赶路人，时光不负有心人，修行之人当要争取利用每一寸光阴。
可许渊却有些苦恼，至今为止他也才通过凝聚蛀虫的修炼方式打通了人体的一百二十三个穴窍，还剩二百四十二个穴窍未通，因此陷于神通三关，求进步而不得。
这个结果还是靠灵酒与丹药的加持得来，若非如此，修炼进度将会更慢。
陈雪松安慰他：“修行枯燥是正常的，莫要气馁，终有一日将会穴窍全开，而且对你来说，这个距离并不远。”
但许渊还是觉得：“是不是因为我根骨资质太差了？所以修行缓慢？”
关于根骨资质影响修行速度这一点，当初陈雪松并没有跟他直说，怕打击到他。的确，下中品的根骨资质修行速度肯定比不上更高品级的根骨资质的修行速度，但是……根骨是天生的，很难改变，除非你有家财万贯，拼命往自己身上砸丹滋骨，通过后天滋养，将龙骨的品级提升，但这种做法太烧钱，不是散修能够走得通的途径。
说来许渊要是加入了剑隐派，后者定当砸一些资源在他身上，滋养他的根骨……
陈雪松摒除那些杂念，直言：“根骨资质如何确实会影响修行进度，但不过你的剑道天赋能够弥补你这方面的不足，今后若有机会，大哥便为你找来滋养龙骨之丹药，届时你便能龙骨升阶，增强修行速度。”
许渊听到了真心话后，并没有感到惭愧，反而像解开了心结一样，嘟囔了一句：“我就说嘛，怎么我修炼起来这么费力呢！”
转头许渊便神识进入了仙庙，去找道灵姐姐询问：“有没有提升根骨资质的办法？”
“别急，在路上了。”对方卖了个关子。
许渊却瞬间干劲十足，继续操起“打工虫”为他挖穴通窍……
是夜。
车速减缓，沈暗询问：“二位要不要就近找个客栈过夜？夜间赶路人不累，马儿也得休息。”
“路你比我们熟，哪有客栈便去吧。”陈雪松淡淡一句。
“好的。”
沈暗拉动服马嘴上的衔环，驾马朝西侧奔去，那里坐落着一座没人比他更熟悉的客栈，叫魁门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