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向前看
“终于考完了。”
在考完最后一门科目后，陆赫松了一口气。
“老陆，帮个忙！”
陆赫刚走出考场，范真闲就叫住了他。
“咋了？”陆赫看着范真闲着急的样子。
“你在学校还待几天？”范真闲问道。
“我订的车票是下周的。”
范真闲双手合十，拜托道：
“我今天下午四点的飞机，但我有个快递过两天才到学校，你到时候能帮我去菜鸟驿站拿一下吗？”
“可以啊。”
范真闲大力地拍着陆赫肩膀：
“谢谢，谢谢。”
然后头也不回地背着厚重的书包，拖着行李箱离开。
陆赫看了一眼时间，快下午一点了。
他们学校离机场还有点远，这家伙能赶上航班吗？
陆赫回到宿舍后，发现齐鑫和王岩都不在，应该是和社团的伙伴聚餐去了。
他也不太想去食堂，就翻着手机里的联系人。
郭伟和郝羽晴学姐在为考研忙的焦头烂额，王晨和李静静处于热恋期……
陆赫不知不觉又回到了高中时期孤独的状态。
他呆呆地看着手机上师姐的联系方式。
自那天医院告别后，天门曦就没有主动联系过陆赫。
虽然他鼓足勇气问师姐最近有什么任务，但天门曦给出的理由总是，现在B市有不少灵能调查组的成员，让陆赫好好休息。
那天医院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师姐突然变成这样？
陆赫挠着头发，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肚子的叫声提醒着他该吃饭了，陆赫才起身离开了宿舍。
他不想去食堂，也不知道学校附近有什么美食，就干脆多走几步，来到了之前戴警官带他吃的炸酱面店。
“小陆。”
他一进门，就发现戴警官也在面馆里。
戴警官招呼陆赫坐在了他对面后，就朝着老板喊道：
“老板，再加一碗炸酱面。”
陆赫有点不好意思又让戴警官请，开口说道：
“戴警官，这次我自己付吧。”
戴警官强硬地把陆赫按在椅子上：
“说什么了，这次多亏了你和你师姐，牺牲才会那么少。”
他举起自己桌子上的白酒，问道：
“喝酒不？”
陆赫摆了摆手，戴警官也没有逼他，只是给自己又倒满了一杯。
没过多久，老板端着一碗炸酱面过来后，陆赫吹了几口热气，就和戴警官无言地吃起了面。
“小陆，”戴警官开口打破了沉默，“你父母应该很优秀吧，所以才培养出你这样优秀的孩子。”
陆赫一愣，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辞。
他上学期间，这样的夸赞基本上只出现在老师夸赞那些学习成绩好的家长。
但陆赫学习一直都是中等，所以从来没有让父母接受过这样的表扬。
他没想到有一天能从警察口中听到这样的表扬。
戴警官放下筷子，举起小杯子，一口闷。
陆赫忽然察觉到前段时间明明精气神很足的戴警官，今天有点颓废，脸上的皱纹也更加明显。
“小陆啊，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的父亲？”
陆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戴熠他妈嫌我没钱，在他小的时候，就和别人跑了。”
“我就剩他一个儿子了，我在工作之余，努力学着做家务，做饭，把他辛辛苦苦供到了大学，可为什么……”
不知道是酒的影响，还是戴警官已经压抑了好久，情绪突然爆发了出来。
那个冷静指挥人群撤离的警察，现在像个无助的小孩，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戴警官……”
陆赫垂着眼角，深吸一口气。
他下定了某种决心，开口说道：
“说实话，我还是很讨厌戴熠，因为他做过的那些事情，我无法原谅他，但是……”
那天陆赫是唯一一个亲眼目睹了戴熠替戴警官挡住梦境之手的致命一击。
“我想，对于戴熠而言，你绝对是一个优秀的父亲。”
戴警官的哭声慢慢变小，整个人情绪开始归于平静。
他哽咽地说道：
“小陆啊，我们这一行见过了太多不幸的事情，每一次安慰那些人的时候，我们总会说，往前看，别回头。”
“可这倒霉事发生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个坎真的难过了。”
“小熠走了，老霍也没了，我怎么才能继续往前看？”
戴警官像是在问陆赫，又像是在问自己。
陆赫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悲伤是这个世界最可怕的，它总是让你偶然间想起那些痛苦的事情，再让你无法自拔。
陆赫现在上了大学，每天都是繁忙的学业，还要和师姐一起去做任务。
可每当他闲下来的时候，总是难以控制地想起田瞳，想起她消失在自己面前的场景。
那是一种揪心又无能的痛苦。
“再回首……”
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前段时间大热电视剧《漫长的季节》版的《再回首》。
陆赫掏出手机，为难地看着还处于悲伤的戴警官。
戴警官只是向前摆了摆手：
“不用在意我，你去接电话吧。”
陆赫起身，小跑着来到了面馆门口，看了看电话号码，是个陌生的号码。
不会是诈骗电话吧？
心声怀疑的陆赫想直接挂断，却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接通。
“喂，赫哥吗？”
电话那头稚嫩的男声让陆赫有点思绪万千，记忆仿佛又回到了几个月前那个改变了自己人生的暑假。
“小虎？”他听出了是福利院小虎的声音，担忧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陆赫走之前，担心高院长和他儿子还会做坏事，就把自己电话号留给了小虎。
“赫哥，你记得郝运吗？”
“记得啊，福利院里那个身体不太好的男孩，经常咳嗽，他怎么了？”
“前段时间，医生检查出他有慢性病，他这种病不适合在北方居住，如果去了南方的话或许病情就会好转一些，但是高院长一点也不管，小丽阿姨干着急也没有认识的人，我想起赫哥你的大学就是在南方，你有没有认识的熟人能帮忙？”
听到不是高院长他们搞事，陆赫也松了一口气。
“小虎，你别担心，我这两天去当地的福利院看看愿不愿意接郝运过去……”
陆赫说到一半，却没有继续往下说去。
“赫哥，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小虎，你稍等一下。”
陆赫放下电话，走回到戴警官面前。
桌上的白酒早已喝光，但戴警官的泪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陆赫开口问道：
“戴警官，你愿意去帮助一个孩子吗？”
戴警官放下了捂着脸的手，苍老的脸上全是泪水。
但陆赫注意到戴警官的眼神却有所变化。
他在向前看。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