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迫近
亚伦只是一个出生在领地边陲的平民，他对教会内部并不了解。刚到红枫堡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神术，更不明白教堂里那些看起来神圣伟岸的神官们都是如何区分等级，判断地位高低的。
但在红枫堡经过了五年历练，再加上他每天在贵族圈子里耳濡目染，现在亚伦脑中的知识，甚至要强于一些边地的小贵族。
快速搜索记忆，亚伦很快想起有关圣心大教堂的零碎信息。
圣心大教堂是梦境教会在洛林帝国的总部，位于洛林帝都克莱蒙。那座教堂负责管理洛林帝国境内，所有梦境教会教堂，以及修道院的各项事宜。
所以哪怕梦境教会在帝国境内并不强盛，但那座教堂的主教，地位也相当尊崇。
通俗点说，那种人就算是在皇帝陛下面前，也是有一席之地的。
而若说那位主教的实力……
亚伦皱紧了眉头。
老实说，原主并不是什么虔诚信徒，就算要去教堂祈祷，他去的也是在帝国境内扎根最深的爱神教会。
他除了知道梦境教会的牧师有让人入梦，制造好梦的神术外，也不知道梦境教会还有什么其他神术。
不过如果按照教会主教、神官、牧师这些职位来推测，圣心大教堂主教的实力，怎么也不会比那个死在了卢安手里的塞米·贝恩差。
塞米·贝恩死前曾自称自己是神眷者，而根据亚伦的知识，神眷者都是各大教堂遴选高阶神官的一道考核标准，只有成为神眷者，才能有资格晋升高阶，而主教的地位高于高阶神官。
也就是说……希尔琳口中的那位罗曼·博耶尔大主教，他的实力很可能比塞米·贝恩强很多。
那他跟卢安比，又孰强孰弱呢？
亚伦用力晃了晃脑袋，他一点头绪也没有。因为他根本不了解梦境教会，也不知道那位大主教可能会有的招数。
如果只是为了牵制住他，就让卢安贸然出手，形势必然会使自己这方陷入被动，而且还会让原本隐藏在暗处的自己一行人暴露在那些正神教会面前。
倘若卢安说的是真的，现在的八大教会都不认最初造物主，把祂的信徒视为邪教异端，那到时候自己要面对的，可就不单单是梦境教会了。
八大教会，乃至帝国的战士都会出手，联合灭掉这个还在萌芽阶段的“邪教组织”！
想到这儿，亚伦身上是一阵恶寒。
他的脸瞬间变得比纸面还白，这让站在他对面的希尔琳面露忧色。
“普雷斯先生，你没事吧？”
“啊……没事。”
亚伦下意识伸手松了松自己衣领间的领结，他觉得自己的冷汗都要把穿在里面的衬衫给浸透了。
“那个……我先走了，既然有贵客到访，伯爵大人说不定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亚伦随口说着，已经绕过希尔琳，向前迈开了步子。
只是希尔琳面露疑色。
她转过身望着亚伦的背影，眉心微微皱起。
“他不是已经请过病假了吗……为什么还要去伯爵大人那里？”
希尔琳小声嘀咕着。
“难道普雷斯也疯了？”
这个念头让希尔琳整个人都跟着轻颤了一下。
她抱紧了自己怀中的牛奶罐，快步向着通往二楼的阶梯走去，那模样就像是在逃避着身后无形的怪物。
————
到了三楼走廊转角的无人处，亚伦一连深吸了几口气，才让自己逐渐冷静下来。
他仔细感受自己与卢安和罗莎琳的连接，以神谕的形式，将圣心大教堂主教罗曼·博耶尔已经抵达红枫堡的消息传递给了二人。
而很快，亚伦也听到了祷告。
【伟大的主啊，赞美您的睿智与全知，您卑微且忠诚的仆人已经得到了您的启示，此时正在红枫堡最高的那座钟楼上，为您俯瞰全城，监视梦境教会的神官们在城中的行径。请您放心，现下梦境教会只是在派出了牧师和一些低阶神官在城中排查异常者，他们尚未集结到足够的力量出海，至少今天之内，我们能够放心。】
去掉卢安那一长串不切实际的赞美，能在脑中听到一些有利于己方的情报，亚伦还是很欣慰的。
而且想到卢安现在就在红枫堡内，他也愈发安心了。
只是很快，亚伦脑海中又响起了一道醇厚且温和的女声。
【主啊，我已收到您的启示。请您庇佑卢安·埃切维里亚的精神，让他摆脱疯狂的侵蚀。您的信徒，罗莎琳。】
听得出，罗莎琳的祈祷很是虔诚，只是……
亚伦止不住皱起眉头。
她难道就不能说点有用的情报吗？
而且她这都第二次为卢安祈祷了，卢安也没疯啊？
至少在亚伦看来，卢安的思路从头到尾都很清晰，发挥也相当稳定。虽然阿尔、塞米，包括罗莎琳，他们都说卢安会发疯，但亚伦觉得，这大概率是他们对卢安的误解。
甩掉脑中纷乱的思绪，亚伦觉得自己应该抓紧时间研究唤醒梦之使徒这件事了。
原本他上到三楼，是想收集些情报的，但现在得知罗曼·博耶尔大主教就在红枫堡内，他有点不太敢在三楼随意走动了。
他可不想跟梦境教会的人打上照面，特别是那位大主教。
然而就在亚伦转身往回走时，他突然听到自己斜后方的门上传来“咔擦”一声响。
有人将那扇厚重的镶银木门从里缓缓推开。
亚伦一个箭步又退回到了走廊的拐角处。
越过走廊转角，没一会儿，他看到两位男仆在前引路，而随后出来的，是一位身着双重纯黑袍服的老年男性。
他一头灰白短发，身材高挑细瘦。在他外面那件短袍上，绣有象征着虚妄之雾与诡秘迷梦的梦神圣辉，而他胸前也带着刻有梦神圣辉的金色菱形吊坠，他手里还捧着本同样带有圣辉的厚重书本，看上去庄严肃穆，无形中便能叫人生出深深的敬畏。
看着那位老人缓步走出，紧接着是跟在他身后的泰伦斯·卡斯特尔伯爵——
亚伦全身上下的肌肉都跟着绷紧了。
这种配饰……还有伯爵！伯爵大人竟然走在他身后？
难道那个老人就是罗曼·博耶尔？
亚伦一瞬间觉得汗毛直竖。
他飞快往身后转角的阴影处又退了几步，
他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晃动，脚步并不轻巧。但好在，铺在走廊上的红色羊绒地毯盖住了他虚晃的脚步声。
直到那一行人彻底消失在三楼走廊的尽头，亚伦才再度从阴影中迈出。
他飞快迈开脚步，只想用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位于二楼的房间中。
然而当亚伦回到二楼，走到自己房间所在的那条走廊上时，眼前的景象再度让他身体僵直在了原地——一位身着黑色牧师服的梦神牧师正站在他的房门口。
听到亚伦的脚步声，那位牧师先生缓缓转过身，冲着亚伦露出了一抹友善且温和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