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好不好吃
师兰馥睡到正午后，才慢吞吞地爬起来。
经过一系列繁琐的化妆、挑衣服、吃饭流程后，一个时辰又悄然流逝。
以至于她懒懒散散地走到二楼的楼梯处，不经意见瞥见始皇帝等人围坐在方形饭桌边后，被吓了一大跳，差点萌生出：我是谁？我在哪里？我招摇撞骗的行为，还是被精明睿智的始皇大大看穿了吗？我是会被千刀万剐还是五马分尸？
直至始皇帝站起身，态度谦和地朝她行礼：“政，拜见神女。”
师兰馥疯狂跳动的心脏才平静下来，在庆幸没把吐司面包带下来吃的同时，为刚才的失态做掩饰：“我昨夜随师尊一梦三千界，见到大千世界的毁灭与新生，转瞬万万年。方才见到秦皇，竟有些恍然之感。”
始皇帝幼时被秦异人抛弃，跟着赵姬在赵国艰难求生，见惯了世态炎凉、诸侯铁蹄之下的悲苦和战争宏大的场面，却也难以想象出世界寂灭新生的模样，不由顿生渺小悲凉之感。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长拜而下：“神女法力高绝，故政特来请教，还望神女解惑：我大秦为何二世而亡，究竟是亡于何人之手？”
始皇帝是何等雄才伟略之人，即便碍于神女的威仪，不得已在她面前压下急切。
但大秦不足百年的国祚，依旧让他忧心不已，冥思苦想了一整夜也没想通如此强大的秦是如何灭亡的。
长子扶苏虽与他政见不合，却仍旧是能体察百姓疾苦、任用贤明的继位者，况且他还让蒙恬常常随侍在扶苏身侧，几乎是将三十万大军的兵权交给了扶苏。
这样的安排，加之他在今后必然会为扶苏扫除一切的阻碍，换成是一头猪也能坐稳皇位吧！
师兰馥的眼底浮现出悲悯之色，平静地说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皆有来因。大秦国祚不过十五载，牵涉了诸多因果。我固然可以透露给秦皇，秦皇又该拿什么来换呢？”
她是可以轻而易举将历史的走向和盘托出，但一个借助了神权、且被养大了胃口的帝王，到最后只会视神女为威胁，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来谋求长生。
何况她并非神，而是真正要利用始皇帝完成系统任务的血肉之躯。
短短十五载，甚至连二三十年都不到！
那他呢，他那个时候还活在人世吗？
王翦、蒙恬何曾见过始皇帝如此谦卑的模样，当即一齐行礼道：“还望神女怜悯！我等必定唯命是从！”
他们内心全然是对大秦的担忧，完全忽略了神女落在李斯身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
同样满脸虔诚、俯身下拜的李斯头皮发麻，悄悄地抬起眼，却又恰好对上神女那怜悯的视线，不由得赶紧垂下眼。
在巨大的压力之下，李斯灵活的大脑飞快地思考，最终还是认为自己对陛下忠心耿耿，断然不会跟大秦的灭亡牵扯上关系。
至于神女奇怪的眼神......大概只是他的错觉吧。
师兰馥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既要为后人开辟一条厨神之道，那么公平起见，一道菜一个问题。”
她在众人紧张又期待的目送中，转身走进系统自带的现代化厨房，点开系统提供的菜谱，将西红柿哐哐两刀切成不规则大小，随手丢进还未烧开的油锅里。
还没等西红柿半熟，她又磕了两个鸡蛋直接倒进锅里，小小的鸡蛋壳碎片在油锅里四处漂浮。
目睹一切的系统呆滞片刻后，跳脚吼道：“这是糖，不是盐！哎呀，你倒酱油干什么，还倒大半瓶？你是想毒死秦始皇吗？”
“我也不想这样的，”师兰馥叹了一口气，真诚地说道，“我很少下厨，所以对基本的注意事项一窍不通。”
而系统所提供的菜谱偏偏没有收纳这些基础内容，大概是没想到会有她这样骄奢淫逸的人绑定厨神系统。
但系统出品菜肴的特殊功能，却只能经过她的双手才能够发挥出来。
好不好吃的，就只能看始皇帝的运气了，千古一帝的运气总不会太差。
师兰馥手忙脚乱地将西红柿炒鸡蛋盛到盘子里，一边默哀一边将盘子放在了始皇帝的面前，还贴心地为他配了四双竹箸。
“心诚则灵，秦皇用过菜肴后，就会看到你想要的答案。”
师兰馥在旁边找了椅子坐下，认真地等到始皇帝享用她亲手炒的菜。
要知道，就是她自己至今都没吃过自己炒的菜呢，也不知是什么味道的。
发麻，头皮发麻！
这是王翦的第一个想法。
他这些年四处打仗，粮草不足亦或者要埋伏作战的时候，连爬虫都是吃过的，却仍旧为这盘菜感到震惊。
红色的果实散发鲜艳的红光，黄白似是鸡子的玩意儿同样发黄白二色的光，而沾在果实和鸡子上黑乎乎的东西在散发黑光，闻起来气味古怪，熏得他差点流下了眼泪。
如果让师兰馥知晓他此刻心底的想法，一定会竖起大拇指，冲他说道：“对，兄弟。这就是七彩斑斓的黑。”
但秦朝时期，显然还没有如此完善的语言体系。
而依据王翦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来看，越鲜艳的植物越有毒。
他与同为大将的蒙恬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想法：如果今天注定要死一个人的话......
两人看向始皇帝，异口同声地开口说道：“陛下，请让臣先用！”
始皇帝本能地望向神女，见她似有不悦之色，再联想到神女以厨入道的心愿，沉声道：“不必。”
他拿起竹箸，夹起菜就往嘴里送去。
笑话！朕年少为质于赵，又被赵姬那个不靠谱的母亲带大，不知道吃了多少白眼讥讽，又怎会惧怕这一盘小小的菜肴。
神女如此法力，真是想取他的性命，又何必要亲手做菜。
苦涩酸辣甜腥的滋味一齐涌来，始皇帝差点没干呕出声。
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神女该不是想难吃死他吧？这等菜肴，比起馊饭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下一瞬，眼前的景物陡然一变。
数辆奢侈的马车并行，大量的士兵跟随，俨然是天子仪仗。
始皇帝正警戒之时，忽然瞥见一处刻了“沙丘”地名的石碑，转瞬间又被卷入了车内。
数条臭咸鱼簇拥着他的尸身，而另一侧赵高正在同李斯商议着什么。
始皇帝对此并不意外，若他猝然在外驾崩，为了社稷安稳，当然是秘不发丧，然后令公子扶苏继位。
有李斯和赵高两位忠臣在，他很放心。
这就是神女给他的建议么？在大限来临之前一定要让赵高李斯随侍？
说话声传入始皇帝的耳中：“扶苏有蒙恬，必然不会重用丞相。不如令扶苏自尽，立胡亥继承帝位......”
“竖子尔敢！”
始皇帝怒吼出声，拔剑便往两人头颅处砍去，却如同砍到空气一般，瞬间扑空。
心神俱震之下，周围的画面碎裂。
他回过神来，发现依旧身处于酒楼之中。
神女正含笑倚桌，温和地问道：“秦皇，这盘菜味道如何？”
始皇帝默然，起身复又行礼，深吸一口气，赞道：“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