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婆
我们相遇的时候，我三十八岁，她二十八岁。那时候，我很帅，她很美。如果一定要说实话，那我不是很帅，但她确实很美。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我很少听到谁说我很帅，但经常听到人说她很美。其实别人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第一次见到陈燕妮的时候，确实被她的美震憾了。我都不相信，在我的人生中会出现如此美丽的女子，简直象做梦一样。在我，这种情况是极少见的。说实话，我可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男同学。我十四岁就开始谈恋爱，已经谈了近四十年，当然，我也不是滥情，每次我都是真心诚意。鉴于此，什么人可以叫美女，我觉得自己还是有点资格判断的。不过，如果是刀郎演唱的《罗刹海市》里那种黑白颠倒的情况，那我就没有评判资格，我弃权。在我五十多年的人生中，一共遇到过三、四次这种被美人震憾的情况。也就是说，平均十年以上，我才能遇到一次这种情况，被一位异性之美震憾。当然，影视演员不算，我指的是在我的现实生活中。我说我被电影《罗马假日》里赫本的美丽震憾了，大家应该可以理解，因为赫本确实很美。但这没多大意思，赫本又不是我老婆，我甚至都没有机会认识她。在这里我要先说一说我对爱情的看法，我认为，只有一见钟情才是真正的爱情，其它的都只能算勉为其难。这是我的经验之谈，也可以说是我的爱情观。众所周知，一见钟情是一件很难的事，这种事从古到今都不多见，可谓可遇而不可求。我运气比较好，我遇到陈燕妮的时候，我觉得可以算这种情况。那是二00八年，我到一座小城去开会，白天开会，晚上去看文艺表演。那时候还没有禁酒令，我们是在酒乡，晚餐白酒是标配。醉眼矇矇中，舞台上正在表演歌舞剧，群舞，大概讲的是一个久远的爱情故事和一些更久远的神话传说。我坐在第二排，领舞的女子差不多快跳到我面前了，舞跳得好，人长得精神，个儿又高，丰满适度，风姿卓绝，娇艳欲滴。天籁的音乐，神话的传说，漫妙的舞姿，绝色的美女，凄美的爱情，动人的故事。令人迷茫而陶醉。我内心很伤感，这样美丽的女子，花落谁家？
看完文艺表演，当地的朋友又邀请去歌厅唱歌，约了几个女孩子过来一起玩。门开处，一个女子轻盈地闪了进来，身材一流。我定睛一看，正是刚才舞台上的领舞者。哪里会有这种好事？！一瞬间，我发呆了。我说过，我上次发呆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这种发呆，在我，就是一见钟情的具体表现。我就象被雷电击中了一样，动都不能动。打个比方，如果你看过电影《教父》，就知道迈克在西西里岛遇到惊艳美女的经历，我大概也是如此。待我从发呆状态中缓过来后，我的第六感官告诉我，这女子将成为我的老婆。我马上冲过去和她喝酒，啤酒，连敬了六杯。这女孩子，酒量了得，吞得比我还快。我三十多岁的时候，对自己很有自信，我认为我可以追求到任何一个我喜欢的美女。就算她在乌克兰，我也有信心追求到手。可我去不了乌克兰。我不怕追不到，我只怕遇不到。我的底气是什么呢？这么说吧，我是健身爱好者，又是冬泳爱好者，又是登山爱好者，又是拳击爱好者，又是武术爱好者，又是高尔夫球爱好者。这是武的方面。用一句话总结，我年少时酷爱打架，单挑从来没输过。文的方面，爱文学，爱史学，爱艺术，爱音乐，爱围棋，会弹吉它会吹箫，钢琴也能玩两招。干饭可以吃三碗，白酒基本喝不漂。不敢说才高八斗，勉强算文武双全。这些都是我自己说的，不算，但我确实听到不下几十人说我是个才子。年轻时的我，业余随便写点东西稿费每年都上万。不夸张的说，是一个很有前途的文艺青年，十项全能。这个文艺青年现在喝醉了，正在向一个十年难遇的美女求婚。那天晚上我们喝了很多酒，回到酒店后我就一直给陈燕妮发信息，那时候还没有微信，也没有彩信，只能发文字信息，而且字数还有限，一次最多五十个字吧，大概。当然，也一直在打电话。打电话和发信息翻来覆去的就说了一件事，求婚。注意，我不是求爱，是直接求婚。可见我信心之足、决心之大。说实话，我后来也觉得自己是一个奇特的人。我自己都没有听说过谁第一次见面就求婚的。就象陈燕妮所说，你那天就像疯了一样。是的，我确实疯了。一见钟情确实会让人发疯，我已经很久没有发疯了。那天晚上，我打电话一直打到“白日初出照屋梁”，手机发烫，然后，手机直接关机，没电了。我这真是“惆怅垂涕、求之至曙”了。
在我回顾过去的时候，总觉得人生只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当我试图把回忆变成文字时，有些片段逐渐清晰起来。我第二次见到陈燕妮，是一周之后。初次见面就求婚，一周后我就迫不及待地来找她要答案。我和陈燕妮相隔千里，我坐班车来，中途还要转车，路又是在大山里转，差不多要整整一天时间。周六来，周日就要回去，因为周一要上班。我记得，我几乎每周都要来。第二次我来的时候，小陈拿了她爸爸的两瓶陈年好酒来款待我，在当地最好的酒店、和当地最美的女子、喝当地最好的酒，人生如此，夫复何求？那天我一阵痛饮，又喝醉了。当然，酒醉心明白，我清楚记得，那晚我第一次牵了女神的手。内心里，我觉得我是个老派人物，挺保守，牵了手，在我看来两人的关系就差不多定了。有一次我去的时候，陈燕妮带我去一个公园玩，她和闺蜜小司两人把我喝惨了。我实在喝不下去了，酒都堆到嗓子眼了，再喝一杯，我感觉就要直接喷出来了，那就太丢脸了，我借口出去走走，吹吹风醒醒酒。据说陈燕妮小姐是这个公园的形象大使，我当然要好好看看。这是一个很美丽的公园，基本原生态，人工的痕迹很少，有着一种原始自然的美，一个长长的木地板步道，大致呈圆形，首尾相接，估计有三、四公里。步道从森林中穿过，巨树高耸，荫郁繁茂，遮天弊日，雾气迷漫，恍如仙界，走到一半，峰回路转处，万绿丛中突然闪出一团雪白，在阳光下如钻石般晶亮耀眼，令人惊艳，叹为观止。这是一株白杜鹃。她是高山杜鹃花的一个品种，相当稀少，非常漂亮。但是很挑生长环境，只要离开故土就不再开花。我很喜欢杜鹃花，看过很多，这一株绝对是极品。这是种树花，树形很高大，开花的时候，花朵又多又大又繁，把整个树冠包裹起来，美艳绝伦，高贵无比。但总是生长在大山之中，不爬山涉水历经艰难险阻是绝对看不到的。记得后来有一次我们又去那个公园玩，那天你穿了一身白，好象是裙子或者是套装，反正是纯白色的。那天下了一点小雨，在小雨中，你的美丽令我发怔。背景是大片大片深绿色的森林，你宛如一位白色的精灵，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仿佛随时会飞升起来，缥上树梢，消失在绵绵如轻纱的森林薄雾中，美丽得太不真实。那时，我特别想拥你入怀。
写到这里，我忆起我们去水城拍婚纱照。为什么叫水城呢？据说是因为这个地方一年四季总是下雨，而且经常下大雨，总是水淋淋的感觉，所以叫水城。我多年前来过水城，这次是专门来拍摄婚纱照，因为我喜欢水，也因为这里离陈燕妮家比较近，拍完照，晚上去一慢摇吧跳舞、喝酒，很好玩。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地方，装修豪华，我在一面镜子前慢摇，摇了几个小时。这件事情说明我真的很喜欢音乐和跳舞这些东西，发自内心。雨一直下，我一直沉浸在舞中，犹如一直沉浸在爱河里。如果不沉迷，就说明你没有真正爱过，无论对人也好，对物也好，大都如此。有一次，我们坐班车去我家，长途，你困了，伏在我的腿上沉沉睡去。我静静地欣赏着你，那时的你体重很轻，一米七的高个，只有九十八斤，脖子修长，肩长得特别好看，象林黛玉那种，屁股是梨形的，很美。腿很长，很结实。总之，整个结构很美很精致。专业跳舞的人就是不一样。说实话，身材比例完美的人，在全人类中都不多见，你就是。我是练健美的，这个我懂。你睡了，在我的腿上，我看着你，看了很久。那时我就知道，我会陪你一辈子。我们是五月认识的，三个月后，二00八年八月八日，我和陈燕妮结婚了。那天是北京奥运会开幕。对我来讲，运动和美人最重要，所以我坚持要在这一天完婚。把运动和美人结合起来，对我具有重要意义。我觉得爱情会让人疯狂，我们从认识到结婚，只用了三个月时间，这确实有点快了。但考虑到我追求的疯狂程度，又觉得很正常。如果哪个人这样追我，我也会投降。举个例，我周六去追求陈燕妮，周日就要回家，两地相隔很远。我想要她天天想到我，怎么办？我就去到小城的花店，把所有的玫瑰花全买下来，然后请老板安排人每天都给陈燕妮送花。我想我人虽然没来，但我的爱每天都在。那叫一个浪漫！结果老板理解错了意思，让人一次性送去。我的妈！去的时候是晚上，陈燕妮正和朋友在歌厅玩，一排女生鱼贯而入，送花！那花的海洋奔涌而至，这种阵势，估计少有人遇到。鲜花实在太多了，怎么也拿不完，最后她干脆拿起鲜花到处送人！后来我听说此事，大笑！当时我想，如果这样都不行，我就去批发一车白玫瑰，一下子全送到她家门口去堆起！我让你门都出不了！我承认，我是一个浪漫主义者，但这么浪漫的事，我一生也只做过这一次。好象有本书叫《花为媒》，我成功地把它移到了现实中。这件事证明我情商很高。
我和陈燕妮结婚那天，我没找到她。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接亲队伍凌晨出发，跑了一整天到她家时已经快天黑了。说实话，我极为兴奋，冲进她家就猴急地大声喊：“我老婆呢？！我老婆呢？！”但是满屋子都是光鲜亮丽的女孩子和鲜花，我大概在万花丛中迷了眼，竟然没看到她。当然，也可能是太过激动，出现了暂时失明。后来当然看到了。再后来我就把她背出家门。这是她们家乡的规矩，入乡随俗，幸好那时她不重，要是搁现在，估计我还没进洞房就得累死。其实，当时我也挺累的，毕竟我只是个作家又不是体力劳动者，从家里背到车上，中途还不能停，背得我满头大汗，内衣都湿透了。但有幸背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就算累死，我大概也愿意。这件事说明我非常爱陈燕妮，今生绝不会变。茫茫人海，要遇到一个你真爱的人，真的很难。有一次，在视频中看到李连杰说他遇到利智是真爱，他愿意为她抛弃一切，他愿意为她死。我信。因为我遇到陈燕妮时，也是这种感觉。所以我说爱情会让人疯狂，是真的。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只要一相见，就能立即打垮你的所有理智和功利心，让你心里感到除了爱她，其它什么都不重要。用这种爱去追求一个人，确实无敌。我感动天、感动地，难道竟然感动不了你？！这件事还阐明一个道理，一个男人，身体一定要练好，否则你一旦遇到真爱却背不动，就可怜了。
背老婆回家后，当然是背到车上坐车回家，我们就去度蜜月，地点选在夏门。我俩都喜欢海，她特别喜欢吃海鲜，天天吃都吃不厌，所以她特别讨厌日本政府，因为他们把核污水排进大海，可能会影响她吃海鲜。当然，那时候日本的核污水还没倒进海里，她可以放心吃。而我特别喜欢野泳而且水域越大越好，地球上最大的水域肯定是大海。核污水排进大海，真的太恶心。这件事很邪恶。我现在连下海游泳都有点怕。我们本来开始选的是青岛，但听说鼓浪屿的美更适合度蜜月，又想看郑成功，所以就决定去夏门。夏门的美丽，名不虚传。我们是坐火车去的，到了之后，当晚就去大吃了一场，海鲜大排挡，各种知名的不知名的生猛海鲜，现杀现做现吃，那叫一个香！很多桌子，人山人海，各种听不懂的方言，那叫一个热闹！说真的，那几年的经济真的不错，老百姓腰包里有钱，敢消费，生活幸福得很。社会上各行各业，生意兴隆。我说过，我老婆很能喝，我是个少数民族，我年轻时喝酒就跟喝水一样，只知道饱，不知道醉，但认真喝起来，我都喝不过我老婆。尤其是啤酒，陈燕妮喝啤酒是以件数计算的，动不动就是今天喝了几件。那天我俩喝了多少我已经记不清了，反正我是喝到失忆了。怎么回的酒店我也不知道，第二天睡到很晚才起床，就直接去了鼓浪屿。鼓浪屿有“琴岛”之称，据说小小一个鼓浪屿上就有几百架钢琴，考虑到屿上居民数量，这人琴比例应该是很高的。可能全世界都找不到几处这种地方。我在屿上游玩散步的时候，确实经常听到各种西洋小楼里传出钢琴弹奏声，音韵流畅，让此地给人一种相当高级的感觉。我女儿从小就学弹钢琴，现在已经十四岁了，弹了好多年，弹得不错，好象过了八级。所以我知道学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费时费力费钱，相当高级。她外公外婆都喜欢音乐，这些都是她外婆负责的。如果没记错的话，给她买钢琴时，我好象也赞助了一万元。这些都是鼓浪屿惹的祸。
鼓浪屿给我的第一个印象是钢琴，第二个印象就是游泳。我们是住在真正的海边，一出门不足十米就是海水。那时物价还不太贵，大概是一天三、四百元吧，绝对是五星级的享受，放现在肯定不行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夜深人静涨潮时，我觉得海浪好象直接冲到了我的脚边。这种真切的感觉我只有过两次，一次是在鼓浪屿，另一次是在三亚的西岛。在屿上一住下，我马不停蹄地换上泳裤一秒也没担搁立即就冲进了大海。我生长在大山里，却一生忠爱大海，这是一种来自灵魂里面的向往和热爱，在我，完全是一种直觉和本能，说人类的祖先来自海洋，我深信不疑。我老婆说我一看到海就忘了一切，这是真的。我就象孩子奔向母亲一样奔向了大海。大海，湛蓝悠深、广阔悠远的大海怀抱着我，象一个巨大的摇篮，也怀抱着那些我真心喜欢的海栖生物，白鲸、蓝鲸、座头鲸，鳐鱼、飞鱼、旗鱼，海豚、海象、海狮，小鱼小虾大龙虾，无数美丽的生灵在大海里生生死死生生不息几千万年甚至几亿年。想到这些事，特别是在海里游泳时想到这些事，我觉得心里很温暖、很感动、很舒服。一般来说，在水里我可以游很久，但现在我是来度蜜月，我美丽的老婆就在岸上等我，所以我又想赶快回到岸上。于是我一天就是下海上岸、上岸下海、反反复复、周而复始、乐此不疲。爱江山更爱美人，信可乐也。唯一难受的事就是太热，湿热，空气中水分含量很高，太阳又大，风吹来都是热风，粘乎乎的，身上永远有汗水，真是恐怖。海鲜是每天都要吃的，特别是傍晚凉快一点后，我们会走路去一处海滩边吃，蒸一条鱼，炒些虾蟹就开吃。热还是热的，但在海风中就着冰啤酒和若有若无的琴声，新婚娇妻在侧，此酒必须痛饮！这时候我和王小波的感觉一样，我觉得什么也骟不了我，我将会永远生猛下去。后来我老婆经常对我说，我那会儿看着她的时候眼睛总会闪出一种蓝光，象狼一样。我不知道这种目光，因为我看不到我自己。
有一天，我专门走去看了郑成功的塑像，就在屿上的山崖上，是一座巨大的石雕，遥望着大海。据说郑成功收复台湾就是从这里出发的。我觉得，郑成功是一个伟大的人。一个人伟大不伟大，不是他自己说了算，而是要看他在历史中做过什么，能否得到后世的尊敬。这叫历史唯物主义。这个我信。有时候我想，人类从诞生到现在，至少已经有上千亿人曾经在这个星球上生活过，读遍史书，在历史上留下姓名的人没有多少。真正让一代又一代人都记得的就更是少之又少。郑成功收复了台湾，千秋功业，得到了中华儿女永远的尊敬，可以说家喻户晓，所以我觉得他堪称伟人。那天，我也站在海边山崖上，遥想郑公当年，雄姿英发，挥师出征，千舤竞发，直抵台湾。真有一种生不逢时之感。要是早生几百年，能在郑公旗下做一强兵猛将，为祖国统一竭尽绵力、奋斗牺牲，也不枉此生。我没有去过台湾，但我知道台湾很美，这主要是因为看了一部电影叫《赛德克.巴莱》，魏德圣执导。是讲台湾原住民抗日的故事，拍得非常好，极为感人，我几年间看了好几遍，每次都看得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即冲进屏幕里和赛德克人一起手刃殖民者，猎取其头。我自觉长得有点象赛德克人，又高又大，又黑又粗，武艺高强，不惧生死。如果我去演赛德克人，都不用化妆。电影里有些非常美丽的自然风景片段，令人印象深刻，过目难忘。台湾虽然是个岛屿，但中部山区却有着其独特之美，在我看来，不输天下名山。那高峻的山岭，幽深的峡谷，湛蓝的天空，碧绿的溪水，无边的森林，配上永恒的彩虹桥，美得令人心碎。在我看来，因为这个作品，魏德圣也堪称伟人。至少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因为他用电影的手段真实纪录了一段非凡的历史，一群非凡的人，让人看到了在强力面前，微弱生命那颗勇敢奔向自由的心，就算抛弃生命，也在所不辞。这让我又想起司马迁来，他写了《史记》，所以我们得以看到中华民族三千年的非凡历史和一大堆勇敢的心。就我来讲，我读史，并不仅仅只想了解帝王将相的家谱，我更想看到的是各个时代的真正主人，也就是老百姓，他们经历了什么，他们创造了什么，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的生老病苦死，他们的梦想和不屈抗争。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历史真正的主人。这个我信。也可以说，这是我的历史观。
说到我曾经喜欢的书，不能不提《生命不能承受之轻》。当时我印象深刻的是四个字“必得如此”，那种无法摆脱的来自外部世界的沉重的宿命枷锁，使一个人的人生变得轻漂漂。个体，变得可有可无。最后主人翁说的一句话我也很喜欢，大意是：人类的自由，就在于可以决定自己不做什么。我的理解是，这个世界，即使是最底层、最低微、最微不足道的草根，也可以实现自己的自由，心灵的自由。这是人之所以为人的根本，也是人之所以高贵的原因。于是轻漂漂的人生刹那间就变得如铅一样沉重。孤独而渺小的个体，瞬间放射出独一无二的万丈光芒。说这些有点深奥了，我老婆可能不喜欢，我要通俗一点。通俗的讲就是，我老婆爱我，她在最美的时候嫁给我，她为我生儿育女，我就要对她负责到底。我说这话是有原因的，陈燕妮在一次意外中严重伤残，估计很难完全恢复了，走路都困难，想要再翩翩起舞，大概只能等来生。但在我心里，她仍然如我初见时一样美。我甚至不只一次想过，就算她彻底瘫痪了，我也愿意让她一辈子枕在我的腿上安睡。我这样写，并不是要显示我有多么高尚，也不是单纯为了讨我老婆开心，本质上讲，这就是我的决定，一种内心的自由。人这一生会经历什么、遇到什么，谁也无法主宰，我们唯一可以作主的，就是我们的决定。我理解，这就是一个人真正的自由。“他对她说，和过去一样，他依然爱她，他根本不能不爱她，他说他爱她将一直爱到他死。”燕妮受伤后经常对我说，她希望做我的情人，不希望做我的妻子，言下之意我也懂。估计是怕我找情人。其实爱自有天意，对我来说，陈燕妮既是我的妻子，也是我的情人。我们不仅拥有婚姻，而且拥有浪漫。所以我把情圣杜拉斯的这段话献给她，就象奔流不息的湄公河的水面上，百年来一直漂浮着的永不凋零的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