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花间,我是你转身就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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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楔子

临近十一,报社的工作越来越忙,白天要采访,晚上要写稿,就连陪绣凤去买结婚戒指的时间都抽不出来。这不,刚刚坐上出租车,手机又响了,看看显示屏上的来电号码,知道是绣凤打来的,心想又要听她的牢骚抱怨,连忙接通电话,不等她说话就一连声地向她道歉、解释,并保证明天一定会抽出时间陪她一块去买戒指。

这一招看上去还真灵,手机那头的绣凤只顾听我解释,一声都没吭。其实我明白她不是不想说,只是被我的话堵住了开不了口。这样,我解释了一分多钟,刚想喘口气接着往下说,绣凤却不失时机地在电话里开了口,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宗天”,紧接着就是一阵沉默。我从话筒里听到了她抽泣的声音。

“怎么了,绣凤?”我急忙安慰她说,“你快别哭了,都是我不好,我该死,我——”

“宗天,不关你的事。”绣凤哽咽着说,“你现在能赶到海滨浴场吗?”

“绣凤,你知道我工作很忙,社长让我采访金桥集团的总经理张士凤,我真是推不开啊。”

“工作,你就知道工作!”绣凤有些愠怒地对着话机吵着说,“在你心里究竟是工作重要还是我重要?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很需要你,我就要死了你知不知道?”

“到底出什么事了?”我感觉到绣凤情绪很是不对,很是为她担心,生怕她出点事,不觉失声对她大声叫了一句,“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就为了这点事,不值得的!”

这句话说完后,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绣凤是个开朗活泼的女孩子,说什么她也不至于——我不禁在心里怪怨自己口无遮拦、说话鲁莽,刚要说点什么,只一闪念间,我便听到她从话筒里传来的哭声。她哭得很是伤心,这一来更把我弄得惊慌失措,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在电话那头哭了好长时间,我只好一直在另一头静静聆听着。没办法,谁让她是我女朋友呢!做男人的就是这么辛苦!

我一边听着她的哭声,一边想着该怎么采访张士凤的事。在这种情况下,女朋友与工作我只好全面兼顾。“喂,宗天,你在听我说话吗?”话筒里再次传出绣凤的声音,听得出她哭出后心里好过了许多,语气也温柔多了。

“我听着呢,绣凤。我知道是我的错,今天晚上我一定过去陪你好不好?听话,别哭了行不行?你一哭我就揪心,要不咱们晚上一块去福星商厦选购戒指,要不见了面你打我几下也行。”我使出浑身的解数安慰她,把什么好听的话都说尽了。

“就是现在不能来陪我,是吗?”绣凤又抽泣了起来,忽然呜咽着说,“我姐姐失踪了,她不见了。”

“什么?”我耳朵立即竖了起来,“你说你姐姐不见了?”

“我已经找了所有她能去的地方,自从她眼睛看不见了以后她就一直很自闭,从来不肯出门,可现在她却不见了!宗天,我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我总觉得她可能会永远消失在我们的生活之中了!”

“绣凤,你别胡思乱想,兴许你姐姐就是因为在家里闷得太久,想走出去透透新鲜空气呢。”我安慰她说。

“可她什么都看不见,又这么多年都没出过家门半步,她怎么就会突然走出去了呢?还有,她要是想出去,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至少我还可以陪着她啊。”绣凤的声音变得更加嘶哑,“宗天,你说,我姐姐会不会出事?她会不会一时想不开……”

“不会的。你得往好处里想,也许她就是一时心血来潮,毕竟在家里闷了这么长时间,想出去走一走也是人之常情。至于她为什么不跟你们说,或许是不想让你们见到她看不见路的窘态吧。”

“就是因为她看不见路,才要告诉我们,让我们陪着她啊!这么多年了,我和妈每次说要带她出去透透气,苦口婆心地说破了嘴皮子她也没听过一次。可现在她居然一个人偷偷跑了出去,我觉得这里面一定大有蹊跷。你知道,她心里的那个结就一直没能解开,我真的担心她……”

听绣凤这么一说,我的心也开始悬了起来。描龙是个性情忧郁而又固执的女孩子,也从不轻易向别人透露她的心思,就连我这样号称可以洞悉大多数人心理的大记者也无法洞察她的内心世界。她每天住在那个暗不见天日的阁楼上,把自己彻底地与世隔绝,她心里究竟都想了些什么?

“你现在在哪?”我突然对着话筒大声问着绣凤。

“我在听春上班的公司楼下。”绣凤的声音显得异常急躁,“我找遍了她可能会去的地方,就是不见她的踪影。她以前跟听春最要好了,我发现她不见了,就跑来找听春,我……”

“别着急,慢慢说。你再想一想,她还有可能会去什么地方?要不咱们先打电话报警吧。让警察帮我们找到你姐姐。”

“已经打过110了。警察说一有她的消息立马通知我。可现在一个多钟头过去了,他们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我都急死了。要是她万一出个什么好歹,我可怎么跟妈交代?”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描龙是个心性聪敏的女孩子,她不会干出想不开的事的。你想想,要是她真的想不开,早就会撒手而去了。这些年都过去了,最苦最难熬的日子她都坚持过来了,现在就更不可能做出蠢事来了。”

“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姐姐。她心里在琢磨什么连我和妈都搞不清楚,最近几天我眼皮总是突突跳个不停,就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没想到竟应验她身上来了。前几天薛明来看过她,薛明来的时候她倒没什么反应,可薛明一走,她整个人的状态就彻底变了,我觉得薛明的突然来访让她再次陷入痛苦的回忆当中——宗天,我说不好自己为什么总会有种不祥的预感,可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越来越……”

我有些不放心绣凤的状态。准确地说,我更放不下心来的是她姐姐描龙。我知道描龙是个别人难以捉摸的女孩子,或许真像绣凤所预感的那样,会在今天发生些什么我们意想不到的事情,于是我想也没想,就让绣凤在听春公司的楼底下等着我,挂断手机,毅然吩咐司机调转车头而去。

半路上,我接到了社长的电话。说是张士凤刚刚给社里去了电话,下午临时有事取消了采访计划。听到这个消息,我忍不住长长舒了口气,没想到社长的下一句话却让我的心立即紧绷了起来。

“海滨浴场附近发现了一具无名女尸。你赶紧去那边看看,挖掘一些背后的文章,得赶在明天上午发个专题。”

“什么?”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社长,您是说要做一篇女尸的大报道?”

“怎么,不行吗?”社长不耐烦地说,“我们报纸最近一直没有重大新闻题材的报道,销量也是大不如前,所以发掘一些新鲜的刺激的话题,还是能吸引一大批读者的眼球的。”

“不就是一具女尸嘛,有什么文章可发掘的?情杀?自杀?谋财害命?无非就是些家长里短的闲话,往深里挖也就是个三角恋多角恋而已,写这些低级趣味的东西有意义吗?”

“读者的兴趣所有就是我们报纸生存的秘方。”社长叹口气说,“赶快去吧。今晚一定要把这篇文章做好,明早就发刊,肯定会让咱们报社扬眉吐气一把。”

“社……社长……”我还没说完话,社长就挂断了电话。“海滨浴场?”我在嘴里默默念叨着,不就是一具无名女尸嘛,有什么好写的?社长真是变得越来越俗,就为了报纸的发行量,尽让我们报道这些无聊的新闻,再这样下去咱们报纸不就成长舌妇了?

正纳闷着,忽然手机铃又响了起来。是绣凤打来的。“你到哪了?”绣凤着急地问着。

“马上就到了。怎么了,是不是警察给你打电话了?”

“没。我突然想起一桩事,我觉得我姐有可能会去海滨浴场。”

“海滨浴场?”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突突跳个不停,眼前立即浮现出社长在电话里说的那具在海滨浴场附近发现的无名女尸。难道?不,不会的,我竭力安慰着自己,试图说服自己打消这样无羁的联想,可眼前却不断闪现出无名女尸苍白的面孔和描龙艳丽的面庞重合的影像。“你说什么?海滨浴场?”

“是。海滨浴场。我姐姐和柯文就是在那里认识的。那里是她和柯文的定情之地,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绣凤斩钉截铁地说,“她肯定去了那,肯定是!”

“你肯定?”我头皮一阵发麻,刚想把社长说的无名女尸的事告诉她,可话到嘴边,还是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我肯定。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遍了,就剩海滨浴场了。”

海滨浴场?描龙真会去那里?柯文死了,她也就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难道,她真的会是社长在电话里提到的那个无名女尸?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突地,胸口仿佛压了块千斤巨石,好半天都透不过气来。等我缓过神来时,才故作镇定地大着嗓音对着话筒那头的绣凤急匆匆地嚷着:“你在原地等着我。五分钟后我就到你那儿,我们一起去海滨浴场。”

……

描龙死了。她的自杀对我来说是个特大的意外。她和绣凤是孪生姐妹,感情一直很好。我认识描龙是在两年前她们姐妹的生日宴会上。那时我和绣凤刚刚认识一个月,还没有确定恋爱关系,农历八月初六上午她突然打电话告诉我那天是她生日,并邀请我到她家参加她的生日宴会,不用说,那次我费了很大的心思,一个下午都花在理发、洗澡、买礼物上了,太阳一落山,我便骑着自行车往她家赶去。

在此之前绣凤没让我去过她家,也从没跟随我讲过家里的人和事,所以我并不知道她有描龙这个姐姐。我到她家时其余客人还没到,只有绣凤和她母亲在家,大家便坐在一块唠家常,也是在唠家常时我才从她母亲口里得知她有个孪生姐姐,并知道她现在是个瞎子,就住在阁楼上,只是自从瞎了后就再也没有下楼见过人。

也许是绣凤不想让我知道有关她姐姐的事,所以当她母亲再说下去时她狠狠地白了母亲一眼,这样她母亲就没接着往下说,我也就没再打听下去。不过,凭着多年搞文字工作积累下的敏锐直觉,我嗅到绣凤家的阁楼上掩藏着一个扣人心弦的故事,不免偷偷冲阁楼的方向瞟了一眼,从那一刻起,我便生出一个强烈的愿望,我要认识描龙,我急切地想见上她一面。

晚上八点钟时,绣凤的朋友都来齐了,宴会便顺理成章地开始了。宴席上的气氛很热闹,看得出绣凤很开心,但我一直觉得屋里缺了点什么,我总是不经心地冲阁楼的方向瞟去几眼,绣凤的母亲注意到了这点。在我的潜意识里我是多么希望那道紧对着我的清漆大门会突然向外推开,多么希望从那狭小的房间里走出一位长发飘飘的小姐沿着楼梯向我走来啊。

可是直到十点钟的时候,我始终没有看到那扇紧闭着的房门被打开,原先我以为绣凤的家人会送饭菜到楼上去,那么我也许有可能瞥见描龙,但是自打我跨进她家的第一步起绣凤和她的母亲都没有上楼敲门,那时候我真不明白怎么没人给她送饭,就算她不想见人也不会让她饿着肚子吧?

就这件事我耿耿于怀,过了好长日子我还没忘记向绣凤提起,才知道描龙事先知道妹妹的朋友要来,便让家人提前给她送去了晚饭和点心。宴会持续到十点半后,我想见描龙的希望在现实面前渐渐破灭了,也不再去注意阁楼上那扇门了。

夜已深沉,在宴会结束之前,绣凤的朋友们都拿出了各自带来的礼物,大家都站起来替她唱起了生日歌。当“祝你生日快乐”的旋律和祝贺的笑声回响在整个屋子里的时候,我的目光又不自觉地投向了阁楼——我简直是太惊讶了,我终于看到了她——描龙——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她长着一袭乌亮的长发,颀长的身材,白皙的皮肤,高耸的鼻梁,还有一双乌黑清澈的大眼睛——要不是先前知道她是个瞎子,我真不敢相信拥有这么一双漂亮大眼睛的她竟会是一个盲人。

她太美了,站在门前就像维纳斯的雕像一样恬静动人。不,应该说她比维纳斯更美,我只觉得她的美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那种沉鱼落雁,那种清丽脱俗都不该是人间所有。

我怔怔地看着她,眼睛一动不动,直到她悄无声息地返回房里关上门时我还在盯着那扇清漆门发呆,我想我是被她的美艳与脱俗摄取了魂魄,我的心与大脑都告诉我我喜欢上了这个盲女。

从这之后,我在绣凤家有幸还见过她几面,那时候我一直在幻想我会和描龙走到一块,直到现在要与绣凤结婚了,我还是在脑中隐约地闪着这种念头。但如今……

我不得不承认我之所以改变采访计划赶到海滨浴场,更多的缘由是为了描龙。我想送她最后一程,要让她的在天之灵看到我来送她。可当我和绣凤赶到现场时,描龙的尸首已经被送去了殡仪馆。

当我们急匆匆赶到描龙这一生去向的最后一个地方时,看到的却是一具僵硬的冷冰冰的尸体。她躺在太平间里那张小床上紧闭着那双漂亮却无法洞悉光明的双眼,再也不能开口和我说话了。我心痛莫名,甚至来不及思考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只是怔怔盯着站在我面前泪如雨下的绣凤,欲言又止。

“是我害了她,宗天!要是我能及早发现一些苗头,我一定能阻止她的。”绣凤泪人似的扑到我怀里,紧紧倚在我肩头放声哭泣着。

“绣凤……”

“姐姐她……”绣凤哽咽着,“宗天,她真的死了,她真的死了吗?”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描龙的去世太突然了,突然得让每个人都没做好准备。她还那么年轻,又那么美丽,怎么就会想不开自溺身亡了呢?

绣凤的情绪很不稳定,我只得一再地安慰她。这个时候我的心情更加难过,当我看到闻讯赶来的绣凤母亲一个人傻傻地蹲在描龙的停尸床前伸手抚摸着她冰冷却仍不失美艳的面孔时,我终于没能掩饰住自己的感情,热泪滚滚而下。我在心里大声斥责老天,你为什么连让见她最后一面的机会都不给我呢?

三天后,描龙的尸体被火化了。从殡仪馆回去的路上,我得以幸运地一直替伯母捧着描龙的骨灰盒。我将它紧紧捧在自己手中,却不觉得自己捧着的是一只冰冷的木盒子,在我眼里,它就是描龙柔软的身躯,甚至我的鼻孔还能嗅出她体内散发出的淡淡的清香。那一刻,我只觉得自己拥有了世界上最大的幸福与欣慰,然而这却是以描龙的死作为代价。

描龙,假若人死了真有灵魂的话,你的眼睛是不是已经恢复了明亮,正看着我把你的身躯与心灵紧紧拥抱在怀里?描龙,假若你的灵魂就在我身边,你又能知道你未来的妹夫一直都在暗恋着自己未婚妻的姐姐吗?描龙,假若你没有死,我是不是会有资格成为你的丈夫,是不是有资格像现在这样把你紧紧搂在怀里,告诉你我爱你、我要娶你?描龙,假若有来生的话你又会选择我做你的爱人吗?但是你竟死了,去了一个远离我们的地方,注定我今生今世都没有办法拥有你,向你倾诉我对你的爱,这究竟是我的悲哀还是你的悲哀呢?

我已经不记得那天陪着绣凤母女安葬描龙时,自己是在怎样的力量驱使下才默默离开她将永远安息的那片土地的。那天夜里,我把自己关在屋里喝了很多白酒。大约九点钟,我接到了绣凤的电话,她让我立即赶去她那里,说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我说。

当我赶到金家时,才知道绣凤在收拾描龙的房间时发现了她生前留下的一大捧记事本和一本泛黄了的《花间集》。绣凤郑重地看着那些记事本,忽然若有所思地望着我说:“我姐姐生前最喜欢读花间词,她总说她的命运和花间词里的女子是相通的,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她一直都把自己当作了花间女子的化身。我不知道这些词到底对她产生过多大的影响,但是宗天,”她指了指堆在我面前的一堆记事本,“这些本子里记的全是姐姐自己的故事,我希望你把姐姐的故事写出来,就算我们对她尽的最后一份心意。”

对绣凤的请求,我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更何况能为描龙做一点事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于是,二话没说,就把那一捧记事本小心翼翼地装进了包里带回家。接下来的几天,我向社长请了一个月的病假,安心在家阅读描龙的故事,我想尽量把这篇东西写好,因为我不能让描龙的在天之灵失望。

可以说,我在阅读这一大沓的本本时,我的心是和描龙相通的。多少次我躺在床上用心阅读时眼泪总是情不自禁地潸然落下,似乎我也正经历着她所经历的不幸和承受着她所承受的痛苦。我真是太不了解她了,绣凤母女一直对我封锁有关她的故事,而至今我才真正认识到了她——一个美丽执着的不幸女孩,一个为情所伤、愤而熏瞎自己双眼的怨女,一个为了自己心爱的人,至死不改初衷的有情女子,一个被花间词深深影响,并让自己若花间女子那样一直为一个男人忧伤着哀怨着的痴情女子。

因为对她的了解越来越多,我心中深藏着的那份对她的爱慕也愈来愈强烈起来。虽然我明白,如果她还活着,眼睛还没瞎,她也不会选择我,但我总觉得她一直就在我的身边,写字台边、床上、地毯上,还有餐桌旁,不管我闭着眼还是睁着眼,都能看到她的存在。我也清楚这是一种幻觉,可我情愿这种幻觉永远存在下去,因为谁也不明白我爱她爱得有多深。

一个月的假期就要过去了,可我还沉浸在自己制造的梦幻氛围中,以至于天天守着一大堆手稿,却迟迟没有动笔把描龙的故事写出来。如果不是绣凤母亲提醒我该找工人来装潢下房子,一下便把我从梦中惊醒,也许我连快跟绣凤结婚的事都忘尽了。生活就是这么严酷,尽管描龙是我的最爱,但还是得跟绣凤结婚,我不得不安下心来好好清理自己纷繁复杂的心绪,并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对不起绣凤,一定要好好爱她。

就这样,我决定尽快把描龙的故事写出来,当作我对她最后的缅怀。那是一个凄美动人、催人泪下,并值得我为她讴歌的故事。只是,描龙,当我以你的口吻写出你那段亦悲亦喜的过往时,你是否会在天涯海角处,为我轻轻念起那一阕阕让你喜欢并忧伤了一辈子的花间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