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个天才
呜——！
随着黑色宾利停在了老街冰粉的店门外，那些沿街坐在小马扎上的男女老少，齐齐愣在了那里！
他们当然能看出这辆跑车的豪华，但也仅限于豪华，叫不出名字来。
程野此时正站在店门口等着老板做冰粉，只是橱窗后面，那老板同样垫着脚，盯着外边的跑车看直了眼。
“老板，你做好了给我搁那！”
程野嘴角一勾，眼神扫过身前一连串倒计时，转身走向了屋外。
也正是这时候，宾利的车门一下打开！
一条穿着运动鞋的白皙大长腿突然伸了出来，紧跟着是一头如瀑般的长发，蓬松，微卷，泛着一丝纯天然的栗色。
很快，一个穿着清凉小短裙的高马尾少女，出现在程野面前。
她的瓜子脸上挂着一丢丢婴儿的肉感，肤色很白，有一种靠在初夏的窗边，被阳光照亮的通透感。
“下午好啊，我亲爱的辅助！”
程野脑瓜子宕机了一下。
这是...那位投胎天才？
全国著名富二代？
她怎么找过来了？
一瞬间，程野心中闪过一百万种可能，但他还是决定先装傻。
“你哪位啊？麻烦让让，挡着我的小货轮了。”
倪潇嘴角笑了笑，也不争辩什么，直接从小熊背包里，摸出了一张“轻舞飞扬”面具！
“呵，这下认识了吧！”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程野还是摇了摇头，想先听听对方会怎么说。
倪潇俏脸一垮：“呵，这就没意思了！”
“谁知道你什么意思。”
程野转身就往冰粉店里走，倪潇则是不紧不慢吊在后面，还从包里又摸了一张面具出来。
“你不用装了，你在《新世界》根本没有变声，我一听就知道是你，大胡子！”
说完，倪潇抢先一步走进店里，把手里的“大胡子”面具扔在了木桌上。
“老板，给我也来一份红糖糍粑老冰粉！所有小料都加！多冰！”
这一回，程野没有再回避，直接和她坐到了一桌。
“声纹类似的多了去了，你是怎么锁定我的？”
倪潇一脸得逞的样子，丝毫没有卖关子：“你还记得QQ少年问你的第一个问题么？你是怎么回答的。”
程野回想了一下。
QQ少年当时问的是：“哥们，你也是天才玩家？”
自己为了不被他一枪爆头，给出的回答是：“必须是啊，我可是拿过全国‘天才杯’数学竞赛单元的总冠军。”
是了！天才杯！！！
倪潇见程野瞳孔一闪，就知道他想明白了，于是继续说道：
“当时是我们找上你的，而且有这么多杆枪架在你旁边，情急之下，你不可能编出这么具体的谎话！所以我就猜想，你就算不是‘天才杯’冠军，也多少沾点边！
于是啊，我就找人把最近几年天才杯的颁奖录像调了出来，先从性别和体格上筛了一遍，然后一个一个挨个听，铁了心——
和你死磕到底！”
说到这，倪潇捧着自己的脸颊，杵在了桌子上，她眨巴着长长的睫毛，眼神直勾勾盯着程野。
就好像在说——
你特么也算个人！连这样的美少女你也要背后放阴枪！
程野多少有点尴尬。
庆幸的是，老板这时候端着两碗冰粉走了过来！
他赶紧拿了一碗送到倪潇面前，先堵一堵这位蓄势待发的嘴。
倪潇端起小瓷碗，直接大大咧咧地唆了一口，瞳孔里顿时一亮！
然后一边拿起小勺搅拌，一边继续说道：“我也没想到啊，你的‘天才杯’成绩会这么耀眼！蝉联两届的全竞赛单元大满贯！嘻嘻！”
说到这，她突然脸色一板：“让我第一个就把你拎了出来！”
程野则是索性不接招，安安静静地吃冰粉，就当没听到。
反正和女生扯这些扯不出个所以然。
他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也不想改。
倪潇一阵自说自话后，再次盯死了程野：“呃，你给点反应啊。”
“你说的都对。”
倪潇被硬控了一秒，然后泄气道：“好了好了，这些都翻篇了，我今天来找你也不是算旧账的。”
“哦，那你找我干嘛？”
“这个一会再说！程野同学，为了弥补你背后打晕我这种不良行为，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会去找那个工地小哥补课？”
“你很好奇？”
“女人嘛。”
“那你是跟了我全程咯？”
“呃，差不多。”
程野沉默了一会，把瓷碗里的冰水舀起又淌下，舀起又淌下...
倪潇也没有插话，安安静静地守住了一个八卦少女最基本的素养。
“去年全国联考之前，学校里有老师找我当枪手，我也想试试自己的水准，就直接答应了...”
恍惚间，程野陷入到去年夏天的某个午后。
那时全国联考已经结束半个月了，自己偶然路过学校大门，才知道已经放榜了。
他来到告示亭下，周围挤满了人！
没多久，就在榜单的第一排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更准确的说，是那位请他当枪手的官二代名字。
也正是这个时候，他身后有人重重叹了一口气——
“唉，差一名就可以去京大了！”
京大，自然说的是全国第一的京海大学！
前几年教改以后，只有联考成绩在地级市排名前三的人才有申报资格。
也就是说，说话那人的排名，恰好是庆城区的第四名？
这声堪称噩耗的叹息多少有点戏剧性，顿时把周围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程野当然也不例外。
然而，等他们看清了说话的人是谁，周围的人声就更加嘈杂了——
二十出头的样子，戴着安全帽，穿着脏兮兮的蓝色焊工服...
竟然是个工地小哥？
周围的人其实大多都不信他能考庆城第四，他也没辩解什么，只是一脸苦恼地走开了。
只有程野屁颠屁颠追了上去，尾随着对方穿过柏油路，来到了庆城河的堤坝旁边。
没办法，这兄弟的死亡倒计时，一直在问号和10分钟之间反复横跳！
也就是说，他是想过要寻死的！
程野并不想上去讲什么大道理，他不知道对方到底经历了什么，讲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只是安静地在堤坝后面，守了小哥三个小时。
或许是初夏河边的风格外轻柔，或许是那天傍晚的霞光将小哥抚慰，或许是他知道后面有人在蹲着他。
最后，小哥平静了下来。
“过来聊聊天？”
“好嘞。”
“你一直跟着我干嘛？”
“你不是考了庆城第四么？想找你补课。”
“哦？”
...
那一晚的烧烤摊上，程野听了一个比庆城第四更让他扼腕的故事。
也就是大半年前，小哥的父亲在工地被滑落的材料砸中，在医院瘫了两天后，还是不治离世。
弥留之际，他只是握着小哥的手，在病床反复念叨着：
“都怪我，一身伤病，还倒欠了一屁股债！儿啊，你该念高中的，凭你的成绩，是能考京大的啊...”
“你是能考京大的，能考京大的...”
“都怪我没本事，怪我没本事啊…”
...
小哥的父亲就这么走了。
这之后，包工头那边只给了非常少的赔偿金打发人。
可也正是靠着这点钱，小哥窝在那狭小的板房里备战联考，用仅剩的半年时间，开始了他奔赴京海的冲刺之路。
谁知道，这一个小小的名额，偏偏就被程野给挤掉了！
“需要我抽你一巴掌缓解下么？”倪潇把吸管都快咬破了。
“不用了，我谢谢你。”
“呃，有一点我没搞懂，你想补偿他有的是办法，找他补课是个什么脑回路？”
“还不是为了和他做个伴？一个人窝在小板房里，是很容易出事的，我深怕他哪天就跳了庆城河。
其次嘛，也算名正言顺地给他提供了一条经济来源，不会让他觉得我在单方面施舍。能在那样的环境下，以半年时间考到庆城第四，他在我眼中是绝对的天才！”
“那工地的赔偿款呢？不该只有这么点钱吧？”
“我很早就请了律师，以社会工作者的身份代理了他的诉讼官司。最近就要最终判决了，胜诉应该没什么问题，但钱什么时候到手就不清楚了。”
“这样啊。”
程野把空了的瓷碗推到一边，然后双手抱在胸前，正色道：“好了，故事也讲完了，也该说说你的来意了吧？”
倪潇同样推开了瓷碗。
然后从手机里调了个视频出来，竖着朝向程野：
“看完你就知道了！”
程野接过手机，点击了播放按钮。
很快，一个小麦肤色、留着蓬松爆炸头的胖子出现在视频里。
程野的第一反应是不认识，可对方一说话，一股熟悉的腔调顿时就冒了出来！
QQ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