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妄之灾
这时一旁的吴秋实微微摇头,制止了他,示意他接着看下去。
那边高壮行有些尴尬,对着老胡使了个眼色,也站起身来,其魁梧粗壮不下韩土生。
大叫道:“比就比,插秧、拳脚我又怕得谁来!”
旁边瘦小的老胡紧紧拉住了高壮行,像是挂在大树上的一只猕猴。急道:
“高大哥莫要中计!可不能误了天时,耽搁了仙师的收成啊!”
旁边的人也七嘴八舌道:“对!对!农活要紧!”
“走,领秧苗去!”
“走着,走着!”
高壮行半推半就,被簇拥着走了,临走前还撂下狠话:“姓韩的,等农闲了再来和你比过!”
张淮生这下算是看明白了,高壮行是有些怯韩大叔的,那姓胡的该是受了他的暗示。
他不由失笑,吴老丈人老成精,估计早已看得分明。
韩土生“呸”了一声,然后又回身坐下。
张淮生感激道:“多谢韩大叔了!只是他们说的其实也是实情,小子我努力干活就是。”
韩土生摆摆手:“这有啥的,我们都是江仙师的佃户,合该抱团取暖,哪能让外人欺负了去!”
他又接着道:“这幽云谷方圆百多里,谷内灵田百万多亩,我们这样的凡农就得有七八万呢。
咱们要是不拢到一起,怕是骨头都要被嚼碎喽!”
吴秋实在一旁默不作声。
张淮生道谢,又疑惑道:“不过高壮行此人,我也不认识,也就昨晚布告栏那儿见过一面。难道是我念了布告,就把他恶了不成?”
韩土生和吴秋实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沉默。
过了会,韩土生闷声开口:
“其实这事,我和老吴头也有些猜测。幽云谷的凡农待遇在清河府内那是一等一的,多少人削减了脑袋想往里扎!”
“年前,我和老吴头的搭子在谷外喝醉了酒,掉河里淹死了,江仙师的这10亩地就空了出来。”
他顿住了,这时吴秋实接着开口了:
“高壮行他哥在谷里当着执事咧,和仙师也能搭上话。他们还有个弟弟,也想进谷里头。老汉我原先听说这事要板上钉钉了,结果嘞......”
“结果,我拿着信物顶了这个缺,可不就恶了这三兄弟嘛。哎,这都是些啥事,我本也不想来种田啊!”
张淮生无奈道:“我懂了,多谢吴老丈和韩大叔解惑了!”
韩土生摆摆手:“张小郎君客气了,我和老吴头别的忙也帮不太上,你自己得多多小心才是。”
张淮生点头:“小子省得,自会加倍努力,更加小心的!”
韩土生起身收拾农具,说道:“那就好,我也歇够了,忙去了。”
吴秋实也撑着地面,站起身来:“老汉我也歇美咧,一块儿走起!”
张淮生忙道:“您二位先去忙,小子我再歇上一会。”
张海生目送着两人下了田去,又歇上了一刻钟,喝了点水,啃了几口糗,感受着体力点滴恢复。
他起身收拾,戴上草帽,背上空秧盘,先去了几十丈外的一处小屋前。
阳光顿于屋前,屋里清冷幽静。内里铺就青砖,光可鉴人,设有一张案几,一把靠椅。
一个中年男子,身着一身淡蓝丝绸长衫,正在伏案书写。
张淮生并不进去,只在门口轻声道:“小子张淮生,江仙师座下佃农,来取换秧盘。麻烦段执事了。”
那人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记录。
半晌,起身到了门口,并不出来,淡漠开口道:
“去吧,一次一盘,莫要多拿!“
张淮生躬身致谢,然后去小屋右侧秧田,秧田里秧盘排列得井然有序,田边的空秧盘也码放的整整齐齐。
他从身后背架上拿出了秧盘,严丝合缝地放了上去,又伸手微微调整了下。
身后的段执事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微微点头。
张淮生转身看着田里的秧盘,也不敢多挑,只是在眼前的十几盘里挑了一盘更显翠嫩的。
放入背架,向执事行礼后,便去自己的田里忙活了。
到了太阳下山,张淮生上交了空秧盘,收拾好东西往家中走去。
同时,念头一动,几行文字浮现:
【技艺:插秧(入门)】
【进度:85/100】
【效用:植绪心语,绿意共鸣。】
......
【指剑法•插秧(入门)】
【进度:60/200】
【效用:辟土分泥,无往不利。】
张淮生默默盘算:“今日插了一亩出头,经验多了25点。还剩下5亩地,得在接下来的三日内全部插上秧苗。”
“明日再肝上一天,不出意外,插秧技艺就能突破到小成。
小成后的速度若是能达到一日一亩七八分,若是不出意外,便能将将赶上天时,解掉燃眉之急!”
而这意外大概就是体力不足了。连续辛苦劳作,这原本是富家公子的身躯已经有些遭不住了。
每日【指剑法•插秧】用到最后,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这极大的限制了他插秧的速度,大大地影响了他的进步!
张海生感受着体内点滴不剩的体力,还有又酸又胀的右臂,摇头苦笑:“晚上得多吃些,然后好好休息下。”
现在的他也只能如此了。
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去,张淮生才看到了自家小院。
一条溪水之北,十余丈处,一排屋舍坐落严整。
其中一户就是他现在所居,其左邻右舍正是韩土生和吴秋实。
他们的院内已有点点灯火透出,两人手脚利索,效率比张海生高不少,早早忙完了今日的活计。
张淮生度过溪上小桥,快赶两步,拿出钥匙摸索着打开了院门,放好农具、行头,回身关门。
透过院门,能看到极远处的天边,有一处灯火通明、火树银花,时有道道灵光如流星般划过天际。
“那就是南边的云隐仙岭了。”
张淮生合上了院门,将那瑰丽之景也关在了外面。
这处小院是韩土生和吴秋实醉酒坠河的搭子之前住的,养护的一般,屋顶都有些破洞了,但张淮生眼下也没有精力去弄这些。
小院整体上坐北朝南,西北方是一间卧房,东南侧搭了一间灶台,然后西边也有个茅房。
张淮生刚来时,除了茅房,院里物件都被清空了。
张淮生用火折子点将油灯点上,这油灯还是韩土生见他一穷二白后送他的。
再去灶台前,先放好饭盒和葫芦。再忍痛从见底的米缸里淘出3两凡米,放锅里蒸上。他在谷口小镇典当了最后一件绸缎内衣后,方才有了几钱银子,买得起大米。
然后去院里从水缸打出凉水清洗泥垢,换上干净衣服;再打一盆水将脏衣服洗好晾上。
此时米饭飘香,他盛好了饭,就着灶内余温又烧上一锅开水。
然后打开一个陶罐,舀上一大坨咸菜,三两口填饱了肚子。
将开水装到一只干净陶罐里,再收拾好碗筷,张淮生便熄了油灯,来到院中踱步消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