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到盛府
行了八九日，一行人便从京城到了登州。
到盛家时，天已经是下午了。
到了盛府门前，马车刚刚停稳，盛家有人迎了上来。
“庄先生，一路辛苦。”庄永刚刚扶自己祖父下车。一位身着青色绣梅、外罩着浅褐色条纹外衣的中年妇人便领着一干奴仆走了上来。“我家官人让我替他向庄先生致歉。他本要亲自迎接先生，但是不想衙门里有了急事，不得不去。还请先生勿怪。”
这位大概就是那位自称“蠢笨”的王大娘子了。
庄儒回过礼后，连忙摆手：“夫人说的是哪里话。盛大人一心为公，老朽敬佩还来不及呢。我不过是一个会教书的老头子罢了......”
“先生说笑了。我虽然是个妇道人家，但是也知道尊师重道的道理。先生能屈尊到我们家中，教授长柏他们。是我们盛家的福分。对于先生，我们怎么敬重您都不为过。”王大娘子笑着道。“知道先生要来，我家官人已经让人收拾好了西跨院。”
“本来应该给先生准备一座更好的院子，但是寻了一圈，都感觉不太合适。要么太吵闹，要么距离太远。西院虽然面积不大，不过胜在清净整洁......”
“劳盛大人和大娘子费心了。”庄儒道。“院子再大，睡不过一张床，饭不过一碗粥。清净整洁，那最好不过了。”
“有先生这句话，我心里便踏实一些。庄先生，还请赶紧入内，好好歇息一番吧。”王大娘子说罢，招呼下人帮忙搬运东西。“刘妈妈，招呼几个下人，帮着庄先生把物件都放到西院去。”
“是！”一旁的刘妈妈应了一声，便招呼着众人搬运东西。
想必这位刘妈妈就是王大娘子的智囊——刘昆家里的吧。
庄永在心里道。
一家人在西院中，开始收拾起来。
在庄永看来，王大娘子口中面积不大的西院，差不多也有后世一亩地大。坐北朝南的正房有五间房子，东西各是三间房子的厢房。东南角则是一个小厨房。
庄儒夫妇自然是住在正房中，两人选的是东侧的梢间和次梢间。西侧的梢间，被庄儒设成了书房，次梢间则放置带来的书籍等物品。
至于庄永，则住在了西厢房中。
跟着他们前来的家仆林家兄弟二人，则住在了东厢房中。
快速收拾好了自己屋子，庄永就跑到正屋里给庄儒和陈氏帮起忙来。
“庄先生！庄先生！”
庄永正在庄儒的指挥下摆访书籍时，院中传来了一道中气十足的浑厚声音。
应该是“纮郎”同志来了吧。
庄永心中猜测。
“走吧，跟随我迎一迎。”庄儒放下手中的书籍，招呼庄永走了出去。
刚出书房，对方已经走到了正堂门口。身材修长，剑眉星目，颔下留着短须，身上带着一股上位者的气质，但更有浓浓的书卷气。
“盛纮见过庄先生！”盛纮见到庄儒急忙行礼。
“见过盛大人。”庄儒回礼，扭头对庄永道。“还不见过盛大人。”
庄永依言行礼：“庄永见过盛大人！”
庄儒向盛纮介绍起庄永：“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孙子，单名一个永字。今年十二岁，如今跟着我，也要他好读些书识些字。”
“有永哥儿在先生膝下，先生可享天伦之乐矣。有先生指点，永哥儿的学业一定会有所收获的。”话说着，盛纮从袖中掏出一枚玉佩，递到了庄永手中。“来的仓促，实在是没有给永哥儿准备什么礼物。只有这一枚玉腰牌，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送给永哥儿吧。”
“这可是使不得。”庄儒连忙替庄永推辞。“盛大人，这个永儿不能接受。”
“盛大人，您的礼物太过贵重，我实在是不敢接受。”庄永也推辞起来。
“这怎么可以......”盛纮坚持要送。
庄永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事：“盛大人，我听说您的书法乃是一绝。小子斗胆，以后能不能向盛大人请教如何习字？”
听到庄永提到自己的字，盛纮嘴角忍不住上扬起来。他这辈子最得意的事情之一，就是自己写得一手好字：“习字一事上，我确实有一点感悟。只要我有闲暇，永哥儿尽管来就是。”
庄永这灵机一动，算是全了所有人的面子。
坐下之后，盛纮颇为好奇问到：“永哥儿，你是从哪里听说我字写得好的？”
“是长柏兄告诉我的。”
“这小子，怎么净瞎说呢。”盛纮语气中带着埋怨，但随即又道。“永哥儿的年龄和我家长柏、长枫年岁都差不多大，你们今后可要多亲近亲近啊。”
要不是看到盛纮怎么也藏不住的笑容，庄永差点就信了。
庄永答应了下来，随后就说自己去给盛大人和祖父端茶去，当即就离开了。
庄永离开后，盛纮就和庄儒继续攀谈起来，略显歉意道：“庄先生，我本想着先生来了，应该在鸿宾楼招待先生。但是想了想，这样显得太过张扬。就请鸿宾楼的厨子，在家里备下了筵席。还请先生务必赏光。”
鸿宾楼，是登州城里最好的酒肆。
“那老朽恭敬不如从命了。今日着实让盛大人破费了。安排在家里，最好不过了。”
“庄先生，盛纮还有一事，想要和先生商议一番。”此话掠过，盛纮小心道。
“盛大人但讲无妨。”
“先生，我膝下三男四女，长女这个月已经出嫁。如今家中还有三男三女。请先生来，本来是为了长柏和长枫两人。有先生教诲，两人只要肯下功夫，定能够成材。”盛纮顿了顿，见庄儒脸上并无不虞之色，这才接着说到。
“不想家中母亲得知先生要来，便将我叫了过去。母亲说先生是名师，家中子弟要是都能跟着听上一二，不指望这些蠢笨的都能成材，但是能明白一些道理也是好的。”
“所以，我就大着胆子，厚着脸皮来求先生。看先生能不能允许我那三个女儿和小儿子也跟着先生读书识字。也不用教他们科场上的东西，只教授一些粗浅的学问就行了。当然，束脩之类的，我会按照长柏长枫的一样，再添一些给先生。不知道先生......”
庄儒哈哈一笑：“都说父母之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盛大人一番苦心，老朽岂能不体会？尽管来，人越多越好......”
“多谢先生！”盛纮惊喜不已，急忙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