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历史的支点
不过，眼前这艘沉船，看起来是在不久前发生了事故，因为它还在缓缓的往海底下坠，但劳伯并没有在附近的海面见到落水者，这让他觉得很奇怪……
“噢，沉船？小伙子，我们这是撞大运了啊！”
斯威夫特听到发现沉船的消息，马上跑出来命令水手们收帆，“伙计们！先把船停下来。”
然后，他指向海上的漂浮物，异常兴奋的说道：
“想想看啊！一艘满载而归的远洋帆船，沉进了海底，上面说不定装满了一桶桶黄金，白银或者是珠宝，那些可不会长腿跑掉！”
弗洛林特现在很担心他的精神状态，但对这个贪婪的家伙来说，金钱简直是包治百病的良药！
“现在谁愿意下水，不管找到什么，都可以分七成！”
他现在要找几个潜水员，让他们去海里打捞“宝藏”！
但劳伯不建议他们这么做，原因有很多。
“第一，这艘船不可能无缘无故沉没。”
“第二，船上没有潜水装备，更没有经过系统化训练的潜水员。”
水手虽然多数会游泳，可到了海里，跟在游泳池却有着天壤之别！
不过斯威夫特已经下定决心要这样做了，他怂恿那些水手，拿出七成的分成，要他们帮自己到海里“掏船”！
很快有三四个水手经不住如此大的诱惑，把衣服一脱扑通扑通跳进海里，往还在逐渐下沉的帆船游了过去。
“这才是我的好伙计！”
斯威夫特大声表扬一句，还故意瞄了眼劳伯的脸色，像是在说这艘船还是他在当船长，他想做什么，还不需要听别人的！
而劳伯只是耸耸肩，他组织其他水手，打捞那些飘在黄金鹈鹕号附近的木桶，这些木桶看起来很轻，里面不知道是装着什么东西，也有可能是空的。
他们用棍子将这些木桶扒拉到船边，再放下绳网，爬下去一个接着一个打捞起来！
啵！
劳伯将木桶撬开，从里面抓起一把完全泡坏的茶叶，摇了摇头。
这说明，这不是一艘“珠宝船”，只是一艘普通商船。
他正打算撬开另外几个木桶，那些下潜到海里的水手脑袋冒出海面，双手快速朝船边划拉过来。
“噢，快把他拉回来！”
几人合力把他拖上了船，这水手一头栽在甲板上，看起来没了半条命似的！
斯威夫特看他两手空空，又检查起他身上每一个可以藏东西的地方，连耳朵里面都挖了一遍！
然而，什么都没有。
“那么大一艘船，不可能连一枚硬币都找不着！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海里有……有鲨鱼……”
“废话，海里当然有鲨鱼！钱呢？黄金呢？”
“没找到……下面什么也看不清，但有鲨鱼，它无比巨大！”
下去四个水手，只活着回来一个！
而且，那水手还一直不断重复着“巨大鲨鱼”的事，像是被吓出了失心疯。而斯威夫特烦得要死，根本不想听他说什么鲨鱼不鲨鱼的，他要的是真金白银！
“水手长……我真不该不听你的话，海里，有鲨鱼……”
劳伯觉得古怪，水手们对鲨鱼已经不算陌生了，但看他这副样子，却好像见鬼了！
“它有……一艘船那么大！”
众人脸色一沉。
什……什么鬼？一艘船那么大的鲨鱼？那得多大？二十米？三十米？还不止？
“它的嘴……大到能吞下一艘小艇！”
斯威夫特瞬间暴跳如雷，“说的什么蠢话！怎么可能会有那种鲨鱼！”
咣——
船身上下摇晃起来，斯威夫特往前一个趔趄倒地不起，水手们连忙各自抓住身旁的物体，劳伯则爬上高处，定睛一看，看到了一道正从海底渐渐往上浮起来的巨大黑影！
那绝对是条庞然大物……
……
“快抓紧了！戴夫！”
劳伯话音一落，戴夫急忙抱住了桅杆！
咣！！！
黄金鹈鹕号向上一震，整个船身仿佛都要被抬起来，泛白的海水从两侧快速滑落，生长在海里的某种巨大生灵，像是给了这艘船一个上勾拳似的！
“救命啊！上帝啊！谁来救救我们——”
水手们哪一个遇到过这种场面啊？船底被顶出海面，接着朝一侧倾斜着坠落，各种东西从船上掉进海里，炮弹，火药桶，还有笨重的臼炮，以及一些没能抓紧绳索护栏的倒霉蛋，也一块掉了下去！
货舱里的黑奴们更是苦不堪言，他们的身体来回撞在木板上，最轻也要脱一层皮！
更要命的是，黄金鹈鹕号快翻进大西洋了！
水手们哀嚎着，劳伯死死抓住两边的绳子，又是“轰”的一阵剧烈震荡，几百吨重的船身一股脑砸进海水，海浪冲上甲板，往货舱里面直灌！
这下，那些黑奴更像洗衣桶里的东西了……
“啊啊啊……”
在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中，黄金鹈鹕号往海面倾倒下去，绑在桅杆上的帆布都要沾到海水了！
说时迟那时快，劳伯立马跳到甲板，然后拖动船上的船锚和锚链，往倾倒的反方向奋力爬去，用这些重物强行将快要翻倒的船只扳平了回来！
船身逐渐恢复平稳，众人还迟迟没有缓过劲来，只看到威廉已经跪在劳伯身后，双手高高捧起，大声赞美着：
“神……神啊，我这是遇到天神了啊！”
劳伯：“……”
他刚刚的举动让这个老木匠佩服得五体投地，此时，威廉双手跟脸门都趴在甲板上，感激到热泪盈眶的地步：“我何德何能，能在有生之年，遇到大人！”
劳伯：……
鸡皮疙瘩要起来了。
斯威夫特被弗洛林特从地上扶了起来，他摇摇晃晃看向四周，听到威廉跟其他水手正在齐声赞美劳伯，给气得一下子满头青筋！
嘭！
突然，在海面一道两层楼高的水柱喷起，众人回头吃惊地看着，而落下来的海水，则恰好把斯威夫特淋成了落汤鸡！
“给我，给我开炮！”
斯威夫特朝水手们嘶吼着，却没人敢动身。那海里的巨兽在喷完海水后，也慢慢沉了下去，并没有继续袭击他们这艘破破烂烂的商船。
只不过，劳伯看得很清楚，那不是鲨鱼，而是一条鲸鱼才对。
从样子判断，应该是一头成年座头鲸，它袭击这些路过的船只，有可能是好奇心作祟，也有可能是被刺激到了。
但不管如何，劳伯现在并不打算对付这头“海洋霸主”，因为根本没有胜算。
“把落水的船员救上来，然后全速前进！”
水手们赶紧动身了，斯威夫特见他们都不听自个的话，只听劳伯的命令，气得上蹿下跳，弗洛林特赶紧把他扶回账房里面了，免得又要发生意外。
座头鲸只需要轻轻一顶，他们就会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
船上任何一个聪明人都知道，他们的火力根本不足以击杀这样一头巨兽。因此劳伯在看到它游走时，心里只觉得高兴。
“约翰，去看看货舱里面的情况。”
“是的大人。”
约翰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水手了，他就跟威廉一样崇拜劳伯这位年轻的水手长，甚至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在一开始，他就跟其他水手一样，觉得让劳伯当水手长对“老人们”很不公平，因为那时劳伯在船上才刚刚转正不久，再加上，又没有靠山。
可如今，他完全改变了这种想法，并且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水手长最重要的品质，是能保障他们水手的权益，其次，才是资历。
而约翰这个人，劳伯也是相当了解。虽然已经四十多岁，可干起活来毫不逊色于年轻人，最重要的是，他还有着一种忠心耿耿的“狠劲”。
忠诚，而不懦弱，是劳伯最看好的特性。
而约翰，两者都有。
无法避免的，又死了几个黑奴，有的是被活活撞死，有的是被吓死的……
好在，多数黑奴都没什么大碍，只需要让船医给他们擦点膏药，把伤口尽快养好就行了。
因为要是带着肉眼可见的伤口，不仅可能威胁生命，价格还会大打折扣。
那些种植园主跟庄园主个个都精明得很，他们在挑选黑奴的时候，就跟挑选一匹好马似的，每一部分都要查个仔细。
所以，在这段时间，劳伯还得让后厨给黑奴们多准备一些食物，这样到了巴巴多斯，他们才不会像现在这样看起来病恹恹的，没有血色。
至于那些打捞上来的木桶，也没有开出什么宝贝，有一个装着许多杂物，里面有一封泡了水的书信，是写给某位挚友的。
但信上有一行内容，却让劳伯不由警觉起来，它写着：荷兰人正在捕杀大英帝国的商船与商队……
看来，之前他在非洲的所作所为，确实稍微改变了一下历史的进程，或者说，把进度加快了一些……
第三次英荷战争已经打响，但这一次，点燃战争导火索的人，却成了穿越者克里斯多夫-劳伯本人……
因为是他指挥黄金鹈鹕号，在几内亚湾把荷兰人的一艘战船击沉了。
而恰好，这个事件成了“历史的支点”，在被撬动后，历史就发生了相应的改变。
劳伯看着手里的书信，荷兰人在这个时代海军实力很强，要是被抓住，那就完了。
“劳伯先生，现在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吗？”
戴夫很勤奋，虽然手脚慢了点，却总是能比别人更快完成工作。
“去厨房拿点吃的过来，时候不早了。”
“好哒老师！”
在戴夫过去后，劳伯又翻了翻木桶里的杂物，还算不错，在最底部找了一小袋银币，大概有十盎司吧。
加上之前赚的，他的身家已经差不多有626英镑，这还是没有算上欠条跟潜在资产的。
……
戴夫遵照命令到后厨拿取食物，吉姆一看到他来了，马上叫旁边的格兰配置一份高级船员专享的晚餐，“劳伯大人不喜欢朗姆酒，换成白葡萄酒，香肠跟面包要多点，多拿一些，还有奶酪，再去拿一块肉干，把椰子的肉削下来，装在盘子上。”
格兰用咒怨的表情看着吉姆，不满的说了句：“一个人怎么吃得了这么多东西。”
吉姆乐呵呵笑道：“劳伯大人可不是普通人，你没有看到他的神力吗？要不是他，这艘船早就已经沉进大西洋咯。”
格兰不爽的坐在一旁，吉姆只好自己削椰子，然后把果肉装盘，一块送到戴夫手里。
“辛苦你们了。”
但就在戴夫转身要走出去时，格兰突然把腿伸直出来，绊了他一脚！
这一脚，戴夫连同身前的食物同时摔在地上，吉姆惊呼一声，连忙过去把这个学徒扶起来，格兰在旁边坏笑着：“哎呀呀，怎么这么不小心，把东西都摔烂了。”
戴夫看着一地的食物，愧疚不已，“怎……怎么办才好……”
“我说，你连端个菜都做不好，还能做什么啊？”
“格——兰！”
吉姆只感到头皮发麻，“你闯大祸了知不知道！”
“什么啊？我又没做什么！”
吉姆看到格兰这副死不认错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赶紧回去重新准备了一份晚餐，送到戴夫手里。
房舱里，劳伯等了有一会儿，才看到戴夫将晚餐端了过来。
他发现今天戴夫比平常动作慢了不少，鼻子上，还带着一点淤青。
“摔跤了？”
戴夫吃了一惊，他还什么都没说哩，就被老师看得一清二楚了。
“是……是的，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哦？”
劳伯切开肠衣，不紧不慢地问道：“那个格兰，在后厨有好好干活没有？”
“呃……他……”
戴夫这一停顿，劳伯就什么都明白了。
“不说这些了，吃东西吧，我们很快就能到港口了。”
说完，他叉起一块香肠，放到嘴里慢慢品尝起来。
后厨，吉姆原本还在苦口婆心教育着格兰，谁想那家伙一句也听不进去，坐在木桶上连瞧都不瞧他一眼，他也只好放弃了。
而在吉姆离开后，水手-约翰出现了。
他眼里带着冷光，手里拿出绳子，格兰见状从木桶上下来，看着这个满脸横肉的水手，脚步不由往后退缩，“你想干什么？”
约翰没有回答他，两下就把他绑了起来，然后塞进布袋，往外面拎了出去。
格兰在袋子里来回扭动，他根本不知道，他的轻狂在劳伯眼里，如此不值一提。
甚至说，对方连出面都不需要，就已经能将他碾为齑粉！
在船尾，约翰将这个布袋扔到了海里。
它很快沉了下去，无声的，沉没在冰冷的大西洋。
……